小娃娃,老夫要動手了!”
黃忠手中的大刀向前一指,伴隨着強有力的戰鼓聲,早已嚴陣以待多時的泉州軍兵腳下踏着鼓點向前緩緩前進。和對面頗有些雜亂無章的交州軍兵相比,泉州軍兵一切都顯得那麼的井然有序,就連步伐的交替聲都整齊劃一。
轟——轟——轟……
士文與其麾下的交州軍兵看到這般情景一個個都心裡發毛,這轟轟的整齊腳步聲對他們所產生的心理威懾作用可不是一般的大。試想交州近二十年來從來就沒有過任何的戰事,交州軍兵已經鬆散到連平時的訓練都極少有過的地步,若論實戰經驗更是半點都沒有。看着對面的泉州軍陣一步步的壓近,人數佔着優勢的交州軍兵不由自主的一步步向後退,一些當兵混飯沒多久的角色甚至小腿肚子都在轉筋。
陸仁手上的夷、泉兩州軍兵平時的訓練一向很嚴,陸仁還常常會對訓練成績優秀的部隊發下獎賞,因此兩州軍兵的基礎戰鬥力比較紮實。後來甘寧遠航迴歸開始統領軍兵,針對部隊的實戰性對訓練內容作出了修改,兩州軍兵的戰鬥力再次提升。再後來黃忠這個經驗豐富的老將加入,再次完善了軍兵的訓練內容,使得夷、泉兩地的軍兵單就訓練程度而言已經是精銳之師。而陸仁手下的軍兵,真正缺少的只是實戰經驗而已。前者的桂陽攻取戰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實在是不值一提。
這次攻取整個交州固然是劉向陸仁提出地戰略計劃中的一環,但同時也是讓夷、泉軍兵得到實戰歷練的好機會。陸仁是不怎麼懂軍事。但他也知道沒有真正上過戰場接受過血與火的洗禮的士兵算不上是好士兵,更何況這是在冷兵器作戰的時代,戰場上士兵們的勇氣多寡往往決定着最後的戰局。
三萬軍兵,有一萬是已經入伍數年的老兵,另外地兩萬則是去冬今春才招慕到的新卒。有這些訓練已久的老兵在軍中帶頭依命而行,新兵也能馬上知道自己該做什麼。或許這些夷、泉軍軍兵在士氣與戰意上還不能和曹劉孫三家的真正精銳相比,但是和交州這些等同於菜鳥地軟柿子打還是沒有問題的。等到夷、泉軍兵接受過了真正的戰火洗禮,百練強兵就會成爲百戰精兵,陸仁也就有了足夠自保和與三家相抗衡的本錢!
戰鼓隆隆。腳步轟轟,泉州軍陣離交州軍陣已經只有一箭之地。士文望着對面嚴整地陣容,再望望身邊軍兵臉上的懼意,自己艱難的嚥下了一口唾沫。知道再這樣下去交州軍很可能會不戰即潰。牙一咬心再一橫,手中長矛舉起後再向前重重揮下,喝令道:“擊鼓,進兵!”
拼!交州軍有三萬五千。對方卻只有一萬來人,或許鼓聲一響,三萬五千交州軍往前一衝就能把對方沖垮。士文的想法雖說談不上正確,卻也不能說是個錯誤。人都是這樣。一直躲避一直害怕那就肯定輸,放開膽子去拼一拼卻往往能拼出點勇氣來。
就在交州軍地鼓聲剛剛響起的時候,黃忠忽然把指着對方的大刀復又舉過頭頂。刀尖直指天空。口中喝令道:“前陣止步。列槍盾防陣,箭雨迎敵!”
泉州軍陣地最前方是大盾兵與長槍兵地組合橫陣。盾擋刀箭,槍刺敵軍,而這種戰術主要是以堅固地防守姿態去逼近、壓制對方。卻說鼓點一變之後,盾手與槍手全部都停下腳步,盾手將六尺多高(漢尺,摺合約一米五左右)的大盾下方地尖刺插入土中,同時馬上將盾牌後面摺疊着的兩根支柱拉開支到地上。衆多的這種大盾全部支好後盾手再採用半跪的姿勢用身子頂住大盾,盾盾相連間就成爲了一個簡易的防禦工事。盾與盾間互有間隙,那便是長槍手擺放長槍伺機刺敵的地方。
盾間的長槍組成了一片槍林,如果交州軍衝擊過來前排人馬肯定會撞到這堅固的防守陣型上且損失慘重。除去與盾手配合的兩排槍手之外,後面還有兩排手執比前兩排更長一些的長槍的槍手,可以直接給前排的槍盾防陣提供支援。若是必要的話,還可以將加長型的長槍也加入槍盾陣中,那麼大盾上原本兩列的槍陣就會變成四列,連三米左右的空中都能防住。妄想越過盾陣的話,只怕才一起跳就會成爲“掛臘腸”。
當然,泉州軍的這種陣列主體上還是以防禦爲主,敵軍如果不進行強襲的話談不上什麼殺傷力。可是黃忠在交州軍就快要迫近己陣
,突然發出了一聲長嘯:“喔……”
黃忠的長嘯聲或許是一種命令,一萬泉州軍兵馬上隨着黃忠的長嘯,還有突變的鼓點,有節奏的一齊長嘯了起來!
“喔——喔——喔——!”
萬人齊聲吶喊那是何等的壯觀!更何況這吶喊聲中帶着鬥志,帶着氣勢,還帶着濃烈的殺意!一個人的吶喊聲是不夠看,但一萬人整齊劃一的吶喊聲則會令人心驚膽戰。
數聲吶喊之後,黃忠猛然揮手止住鼓點,整個戰場上突然間就安靜了下來。再看眼前的交州軍就有點搞笑了,這些沒真正上過戰場打過仗的菜鳥軍兵一看見對面的槍林本就有點不敢再衝,突然間又被黃忠用來提升戰意的吶喊聲一吼,驚嚇之下不用鳴金都全部硬生生的在不遠處停下了腳步,誰也不膽上前。一是不知道如何破陣,二是誰也不想成爲槍林上的第一根“掛臘腸”。因此就這樣停在那裡與泉州軍對峙起來,幾乎每個人都是相同的想法,就是你不過來,我也不過去!而且對面的氣勢也太嚇人了一點。
士文也是個頭次上戰場的大菜鳥,看到黃忠列出的陣勢自己都頭皮直髮麻,眼見着前隊後隊相繼停下,趕緊苦思破陣之策。菜鳥終歸是菜鳥,他根本就沒想過自己有着兵力上的優勢,而對方的這種防禦陣勢只是在第一排有最強的防反能力。要是能橫下心來命令軍兵進行不計傷亡的強襲,突破槍盾陣並不是不可能的事。當然,首要條件是交州軍兵敢往前衝,其次是得考慮一下頭排的槍盾陣後面是不是還有第二排、第三排。
黃忠佈下的這個槍盾陣其實一共只有兩排,算不上很堅實。不過黃忠也沒打算完全的採取防守陣型,因爲在兩軍陣前,如何快速而有效的殺傷對手纔是正理。因此在兩排槍盾陣之間,黃忠佈下了適合這種防守陣型殺傷對手的兵種,那就是三千多泉州弩兵。
夷州出產的制式弩弓質量極佳,在經過陸仁與馬鈞的多次改良之後,不但射程遠威力大,而且因爲上弦搭箭快捷方便,所以能夠進行快速的連續射擊。另外陸仁和馬鈞還搞出了一個弓弩的外掛裝置,結構類似與夷泉兩州特有的守城用排弩。加裝在制式弩弓上後,配合三個箭匣可以同時射出三支箭,弩弓的射速也不會受到什麼影響,就是沒辦法進行有效的瞄準。但如果是用來進行壓制性的射擊的話,瞄不瞄準是無所謂的,只要不是碰上白癡射手,又有哪個會轉個九十度或是一百八十度對自己人射?
現在在槍盾陣中間的三千射手已經全部完成了弩弓的外掛裝置加裝工作,只等黃忠一聲令下便全力去射出弩中箭。黃忠是弓術達人,在陣後掃了一眼,想也不想的就下令道:“仰角六十度,分五列射擊!”
射手們很快就調整好了射擊角度,黃忠指天的大刀猛然用力揮下,再次長嘯:“射——!”
三千加裝了外掛裝置的弩弓手,頭批的九千支箭迅速離弦。因爲是仰射,這九千支箭伴隨着一萬泉州軍的吶喊聲如暴雨一般落向交州軍陣。交州軍大多數人出於人的一種本能擡頭去看這箭雨,只是還沒有看清楚是怎麼回事,箭雨已經紛紛落下,交州軍前排的隊列立刻就倒下了一大片。少數反應快些而且手中有盾的精明人趕緊舉盾擋箭,因此才堪堪逃過一劫。
只是第一撥的箭雨,交州軍就大亂。等到第二、第三撥的箭雨落下,三千泉州射手的有效打擊面裡面就已經看不到什麼交州軍了。因爲除了死傷倒地的交州軍之外,其餘的全都是一個動作,那就是掉頭就跑!這一跑不要緊,後陣的交州軍兵就被自家軍兵給衝亂了套。
士文看到這般戰況已經慌了手腳,急下令道:“退!全軍火速後退五里,重整隊型之後再度迎擊!”
看見混亂不堪的交州軍急向後退,黃忠嘴角露出冷笑,下令道:“止箭!起盾!全軍各依行伍緩緩前行,逼迫敵軍!”
槍立、盾起、陣向前移,弓弩手們則藉着這個空檔開始補充箭匣中的箭支。黃忠徐徐策馬向前行進,先是望了眼遠處山間的濃煙,再回頭望望身後的合浦城,再次冷笑道:“興霸、士載,你們倆小子今天有沒有戲唱?如果沒有的話,今天老夫就要獨佔全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