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伏擊曹洪一軍,調遣黑山軍兵圍鄴城,所耗糧草無數,時至建安三年五月中旬,陳翎軍中已無存糧,乃就近收割了一些青稞麥穗之後,撤兵退回平原。
退兵之前,陳翎致書許昌曹操,求換取自己妻兒夏侯氏、福兒,以及部將夏侯恩,家妹陳寧回河北。因此黎陽一戰中所擒住的張勳、許攸、田豐、夏侯德、夏侯尚等曹將謀臣連帶降俘皆被陳翎遣回兗州。
此役中,陳翎的翼州軍勢並無大的傷亡,只是因爲糧草告罄這才罷戰,同時軍中大將顏良、周泰兩人經由蘆葦蕩一戰之後,俱異於常人,陳翎遂留兩將於陽平郡館陶休養。
命陳震代自己行帥令約束諸軍各回駐地之後,陳翎便在館陶城中府內提筆寫起書信來。
此戰緣起妻兒之故,自己才強行提兵來戰曹軍,現在既然事了,自己還需向主公呂布言明其中內情,不然擒拿住的夏侯德、夏侯尚等將佐何以被放歸許都,這一點必須解釋清楚。
再者,與曹洪軍勢一戰,陳翎觀其行止,對如何攻下鄴城心中已有了成算。
現在,曹操所佔據的河北之地,僅有魏郡一處以及幷州上黨。幷州上黨一郡暫且不去提他,那裡臨近匈奴,所駐紮兵馬只夠安民之用,不能使之用以征戰。
而魏郡鄴城,曹洪脫戰遁入其中之後,在這裡的曹軍大將有于禁、樂進、李典、滿寵、郭淮以及原袁紹的舊將郭援、高幹、趙睿、馮禮等數人。
鄴城之內的兵力,總計約在六萬左右,僅僅與自己軍勢相較,就已處在下風。
陳翎帳下有大將顏良、文丑、張郃、高覽、周泰、審配、柳毅、公孫羽、張南等,盡起境內之兵,總量可達十萬左右。
挾此大軍之勢,鄴城就算在堅固,亦不能抵擋。
何況還有幽州的張揚在,張揚帳下人才濟濟,並不比陳翎差。
他帳下大將有閻柔、田豫、鮮于輔、鮮于銀父子等,更可遣遠在襄平的公孫度前來援戰,趟如再次兩地一起出兵征討鄴城,此一戰之後,陳翎料定必能盡取翼州一地!
書信發至青州北海,不過三、二日的時間,主公呂布就發回了函書。
陳翎取過書信過來一看,心中莫名的有些悲慟。
呂布在其中寫道,此戰交付稚叔全權指揮,翼州刺史並其帳下所有文武將吏皆在其麾下聽候使用。
除了這一項之外,隨同送書之使前來的還有沮授。
沮授此次前來是爲參贊攻鄴軍事,也就是說時間定在
六月下旬的此一攻鄴之戰,陳翎只不過是一方督軍,而並非是主帥。
這是呂布明顯的對陳翎起了厭惡之心,若不是如此,也不會在陳翎整個軍團面對翼州最後一塊地的時候,將此大功交付給於他人。
在陳翎外任刺史之前,其是有大功於呂布,但這也不能成爲陳翎一而再三無視軍國大事而肆意妄爲的藉口。
甄宓一事上是如此,曹洪一事上亦是如此,舊事重提的話,遠想當年陳翎是如何強自出兵至莒縣,雖然結果說明陳翎是正確的,但這也不能成爲他胡作非爲的邀功之舉。
呂布對陳翎的忍耐已快至極限,若不念及舊情,早將他下獄問罪了。
周泰醒來這日,剛巧是陳翎接沮授入城之時。
聞聽有人報周泰醒來,陳翎乃攜沮授同訪周泰府上。
進入庭院之中,見周泰神情頗爲萎靡,陳翎略一拱手,讓沮授先行坐下之後,向周泰問道:“幼平,身體可好?當時爲何出現那般情形?”
把扶着放置在案几上的巨劍,周泰有些斟酌之意,望了一眼陳翎之後轉向沮授,這才懷着困惑的心情開口言道:“軍師、子儀,…”
沮授捋須間罷手言道:“稱我字公與即可。”
周泰呵呵一笑,陳翎與自己年在彷彿間,稱兄道弟不在話下,而沮授看他一臉的褶子,再觀他數縷白鬚,周泰開不了這個口,乃不提及此含糊而過,接着說道:“當日我得此劍之後,便向子儀你問起來歷,可你推脫不言。”
感慨了一聲,周泰看着疑惑中的沮授,乃爲他舊事重提,說起了得劍一事。
就在這個間隙中,陳翎暗忖着,難道真的是那劍?
想起周泰與顏良一戰的情形,陳翎心中有些興奮,又有些惘然。
當週泰爲沮授解說過往之事後,沮授心中大奇,問向周泰言道:“那山谷在何方?如何得進?”沮授乃是仰知天文,俯查地理之人,聽聞有此奇事豈有不問之理?
周泰面露苦笑,轉首望向陳翎,陳翎見之當即代爲其答曰:“公與兄,幼平自有苦衷,還是不必問了罷。”周泰休息一夜,出世之後便是一月之久,任他雖是沮授,但在此事的真相上,還是會吃驚不已。
本來自己身爲南華的弟子已經夠聳人聽聞的了,現在又加上週泰這一事,難道這個世界要變了不成?
雖然沒有見過南華撒豆成兵的法術,但在杞園與諸葛亮夜談的那一宿,他來無蹤去無影的絕世高人之態盡顯無疑,不謀一時者
不足謀一世,若想太太平平的過完這一生,這一些神神道道事情還是少碰爲妙。
見周泰支支吾吾,陳翎搪塞不講明,沮授臉有不悅之色,說道:“此事在北海之時,曾聽文遠說起過,更在主公的演武殿中見識過那柄承影劍。”
沮授說道此處,停頓了一下,接着說道:“非是我追根究底,實乃與我所學頗有淵源。”
看着周泰、陳翎兩人都露出迷惑之意,沮授含笑捋須言道:“我能仰看天文,非爲其他,只是因在初平年間曾偶得一書,其名謂,呵呵…”
沮授哂笑了一聲,問向周泰、陳翎兩人道:“兩位可曾聽說那張角是因得南華一書,纔有起事謀反之心?”
對於此事,陳翎自是知曉的,但不過於此,他只得露出與周泰一般無二的驚愕面相來。
沮授眼中精光一閃,盯視向陳翎言道:“我又聽聞子儀,你之老師正是此一南華,此事是否當真?”
拜在南華門下爲記名弟子,就是爲了此刻,陳翎豈有不應之理,乃連連點頭,並且言道:“不錯,公與兄你所言不假,此事的確是真的。”
沮授聽罷陳翎所言,長身而起,仰天大笑一聲,接着指向陳翎直言喝道:“休得胡言亂語!”
陳翎、周泰兩人爲沮授所言一驚,茫然不知爲何沮授如此說道。
看覷了一下週泰府中之後,沮授捋須轉首過來,負手緩緩言道:“於道門一術上吾怠於修行,但也算略窺門徑,能分辨出陳翎你之言語中的真假。”
沮授看着臉色越來越難堪起來的陳翎,緩和語氣言道:“你若想證明的確是南華的弟子,現今有一法可察,陳翎你敢一試否?”
若是在沒拜南華之前,陳翎自然是不敢應對的,畢竟再怎麼說,沮授他也算是這個時代中爲數不多能夠懂陰陽、明八卦中一員。
在沒有《陰符》一書前,陳翎對於如何占卜一事可算是一竅不通,但如今,日日勤習之下,陳翎也算略有小成。故而陳翎見沮授如此激將,乃順勢推舟言道:“公與兄,何法可察,還請一一說來。”
見陳翎應其事,沮授微微點頭,言道:“此事不難,猜我背後之手屈指幾數即可。”
陳翎本來做在案几前,聽得沮授所言之後,有膛目結舌之感。
須知,就算是再精通《陰符》一書,所能猜測占卜之事,亦不過是大略而已。像現在沮授所言的那般,憑着推算,就能指出沮授背後之手屈指幾數,這事,陳翎力所不能及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