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雄離開小沛歸去之時,周邵爲陳慶所勸一起來送行。
畢竟都是少年,沒有成年人那般傷情,何況張雄與三人的關係還沒親密到那種程度,也就相互道了聲“珍重”也就罷了。
自城外進入城內,三人正說笑間,忽有一人阻道於前,攔住馬車。
感受着馬車慢慢停頓下來,陳慶不知何故,乃問駕車僕從。
僕回道:“小人亦不知,不過府中執事正在詢問。”
帶着好奇,陳慶從車中探出頭來,望向前方,但見在這街道之上,有一奇形怪狀之人站立在前面,他有着一頭金黃色的頭髮,身側高大,約有九尺,雙目之中的眼珠竟然是藍色,而非是黑色。
見有人探出頭來,他操持着一口流利的中原話向陳慶喊道:“
小人祖上原是山東人氏,後來流浪去了西方…”
陳慶頷首,府中衛士在執事的示意之下,按刀從左右圍攏上去。
這人雖然是一個崑崙奴,但
委實是一彪形大漢,若能收歸爲己部從,無論以爲侍衛還是用之前驅,必能駭得敵方一跳。
心念間,陳慶見此人在面對府中二衛的壓迫之下,竟敢想反抗,掄起碩大的拳頭就往兩人的頭頸處砸去。
猝不及防,一衛被他這拳砸翻在地,另一衛很是駭然,正待抽刀出來砍之時,陳慶見之有趣,又不想傷了此人,遂喝道:“一人不成,兩人上,二人不成,三人上,還有就是,不許用刀。”
那衛聽得這話,向陳慶看了一眼,見其點頭,乃與另外一衛俱解下挎着的佩刀,一左一右虎視眈眈的圍向那人。
本來等在車裡以待繼續前行的周邵聽得陳慶這般說話,奇之,說道:“難道這攔道之人還敢動手不成?”周邵說着,亦探頭出來觀看,這一看,周邵驚叫道:“崑崙奴!”
雖然在應付着兩近衛的攻擊,但這人似遊刃有餘,聽得車內一小孩喚自己爲“崑崙奴”,很是氣憤,急急辯解着言道:“我不是崑崙奴,我相貌雖然異於常人,但實實在在的,是中原人氏。”
聽得這話,周邵先是一怔,接着笑起來說道:“你這廝中原話說的再好,也改變不了你這蠻族人的特徵,看看你的頭髮,再看看你自己的眼珠,難道中原人是這般的?”
一記左勾拳,接着一記肘擊,三兩下就將二衛打倒在地,這人又提及方纔的話,說道:“祖上本是山東人氏,後來流浪去了西方…”
見自己的袍澤又有二人倒下,府中的尉校見之大怒,將佩刀解下,向着左右喝道:“都退下,讓我來會會這個崑崙奴!”聽得頭領出來單戰這蠻人,餘者俱感興奮,將此人圍在當中,就等頭領下場與他盤鬥。
而此時,這崑崙奴剛剛又一次說道“去了西方”,見着又有人來與自己交戰,滿不在乎的搖頭言道:“我習過百家拳,雖然這些年來一直待在西方,接觸了一些西式拳法,但根子還是在這裡,你們就算全上也不是我的對手!
”
府中衆衛頭領聽得這話,向着他大笑一聲,喝道:“我管你學過什麼拳法,在我面前,一擊打倒!”說完此話,此人一個坐馬樁,一拳就直衝了過去。
這一拳不似方纔三人拳腳無力,敦是有一股殺氣在裡面,凜冽中帶着威逼之勢,這人見之叫了聲“好!”便雙手彷如兩蛇出洞,攀附向他的手臂而去。
府中衆衛頭領這一拳,若是真正的擊中了這人的身軀,說不得會傷到他幾分,可惜這廝似乎精於拳腳,取勢抓住頭領的這一拳,反身一錯,一個背摔,就將頭領甩了出去!
怎麼可能?
身在半空中的頭領羞愧難當,自己誇下海口只說一擊就能打倒此人,不想反被其一摔落敗,這,自己的顏面何存?
“啊!…”
驚呼聲中,衆人見之這頭領自那人的頭頂甩了過去,還在半空中,那個崑崙奴一個疾步上前,搭上頭領的肩膀,順勢一帶,將頭領的身體扶正過來,落地之時,頭領穩穩站在場地中央。
眨眼間,非常短的時間內,這個崑崙奴一連串動作乾淨利索,毫不拖泥帶水,行雲流水一般的完全,令得衆人張目結舌,各個一副癡呆的模樣。
“承認!”這個崑崙奴在衆人吃驚之餘,向着府中衆衛頭領抱拳言道。
“高人!”周邵雙眼之中閃爍着讚歎之情,他回過頭來向着陳慶說道:“此人,我要了!”
“…”陳慶無語,府中衆衛頭領那也是有着百人將的實力,與張郃、高覽之流自是不能比,但曹性、夏侯恩等人若想拿下此人,亦得花點心思才行。
如此一人,又有這般身手,陳慶斟酌了一下,搖頭說道:“不行。”擡頭看時,見這人正在衆衛的警戒之下向着車駕前而來。
陳慶轉看向周邵,見其一臉不情願的表情,乃道:“周邵,我與你賭上一局,若是你勝了,此人便歸你如何?”
周邵聽得這事情還有轉機,忙問道:“賭什麼?”
陳慶笑了一笑,回道:“公平起見,就於此人的年齡爲賭局如何?”
“哈哈…”周邵大笑一聲,揶揄着說道:“陳慶,你這不是白送嗎?須知我廝混於這些人之間,略一觀他們的相貌,便能猜出一、二來。”
陳慶亦呵呵一笑,正巧此時這崑崙奴已經來到兩人面前,陳慶遂一伸手示意周邵先猜。
剛纔這人遠遠站着,周邵看不甚清楚,待等此時,周邵才發覺這人長着一副好身材,他濃眉大眼、氣宇軒昂,似乎在崑崙奴中亦可算是一美男子。
怔了怔,周邵見其抱拳欲說話,乃罷手言道:“且慢!”
在此人不解目光中,周邵略一沉思,繼而轉身過來,向着陳慶言道:“二十許…”周邵不甚肯定,語氣帶着疑惑之意。
陳慶輕笑一聲,追問道:“二十幾?”
聽得當面兩小孩一問一答,這人似乎是明白兩人正在猜測他的年齡,開口又想說道,陳慶罷手,周邵急急
阻住,言道:“先不要開口說話!”
見這人懷着狐疑的目光從自己與陳慶兩人身上望個不停,周邵轉首過來,又是仔細想了一想,懷着確定的語氣說道:“二十六!再不支,二十七、二十八都有可能。”
“呵呵…”
陳慶又是笑了一聲,再次追問確認道:“二十六、二十七、二十八,到底是哪一個?”
“二十七!”周邵恨恨的瞥視了這人一眼,見他一臉的不滿,心中突兀起了一絲不安之意,自忖着道,難道說自己猜測錯了?
聽得周邵確認下面前這人的年齡,陳慶看覷了這人一眼之後,便淡淡說道:“不會超過二十,止有一十八歲。”
聽得陳慶說出此話,周邵真想哈哈大笑,看這崑崙奴的相貌,他頦下的胡茨都發硬起來,怎麼可能只有一十八歲?
齊齊向着這人一拱手,陳慶、周邵兩人各自道:“在下陳慶、周邵,有禮了!”
這人抱拳回了一禮,說道:“小人祖上原是山東人氏,後來流浪去了西方…”
陳慶哈哈一笑,周邵苦着眉頭,一罷手便說道:“沒問你這個,你自己說到底幾歲了?”
聽得周邵這一問話,似乎想起方纔兩人猜測年齡一事,有些懷怨着回道:“我年方二十一,這位…猜測的較爲準確一些。”
聽完這人說道他只有二十一歲,周邵心中着急,趕忙問道:“怎麼可能,你這麼老相,怎麼會只有二十一?”
這人聽得周邵這般說他,大怒!
再也不顧忌其他,向着周邵喝道:“你這小孩太過無禮,我有這麼老嗎?明明止有二十出頭,被你猜成快三十歲的人,你讓我怎麼去迎娶美嬌娘?”
聽得這人說完這話,周邵、陳慶兩人皆一怔,接着笑得打跌起來。
不明白這面前的兩小孩爲何笑成這模樣,正在狐疑中,便見名喚陳慶的那個小孩一罷手,令自己身後的衆衛卒退下,然後作了個請的姿勢讓自己上車敘話。
本來就是要來面見此人的自己,怎麼可能不上車?
待這人進到車內,車馬繼續緩緩而行間,陳慶拱手問道:“不知兄臺高姓大名爲何?”
這崑崙奴嘆了一聲,向着車內的三個小孩各望了一眼,說道:“此事說來話長,…”
“既然如此,爲何不長話短說?”陳慶罷手間,淡淡着說道,自己問你姓名而已,值得這樣麼?
一怔,這人展顏一笑,頷首說道:“我祖上是山東人氏,後因戰亂遠遁西方,我便是出生在那裡的人,不過我本是中原人氏卻是不爭的事實。”
陳慶、周邵皆笑,相視了一眼後,周邵問道:“既然出生在那西方,爲何不待在彼處,非要回來?”周邵見這人舉止雖然亦是中原禮儀,但那外貌實在非是中原人應該有的模樣。
“唉!”這人嘆了一聲,接着說道:“人道葉落歸根,在外無枝可依,父母死後,有着遺命,且心慕中原,故此歸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