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八年四月,風起,雨下。
開始淅淅瀝瀝的下着,之後一個時辰不到的時間內,傾盆倒灌入陳留城中。
在蓋膝深淺的水中,持戟帶戈的兵士瞭望着城樓,在他的側畔是另外一着重甲之士。
這雨下得不是時候,原來預籌中諸葛亮準備在這三、四日之內強攻陳留,將曹操逐回許昌。
此次圍城沒有四門皆堵,而是遺漏了一門,圍三闕一,放開一生路,讓曹軍將士心生棄城即可得活的念想的同時,亦可減免自己一方兵卒的損傷。
但就是這場大雨,令自己的籌劃得往後推了。
來自虎牢關陳翎的消息,諸葛亮已經聞知,對於隨之先後報稟過來的降卒反覆,他恐虞軍心不穩,是故滯留關上,而不進逼洛陽一事,諸葛亮心知肚明。
從逢紀、公孫度等人左右不定的眼中,諸葛亮看到了他們對於陳翎此舉的贊同,而非是埋怨。
諸葛亮怒火中燒,那可是陛下,那可是漢家天子,是這個天下執牛耳者!
如此良機,他們竟然敢眼睜睜的放過去。
相比這些目光淺陋之人的心中謀劃,諸葛亮有着更爲深遠、明見的籌算。
呂布自立稱帝,如何比得上天子禪讓來得更加合理?
堯舜率天下以仁,而民從之;桀紂率天下以暴,而民從之。
父死子繼,古之常理。
шшш ¤ttкan ¤C○ 當呂布將死之即,他所能託付的止有自己的孩兒。
難道到那時候,自己得看着這個名不副實、謀逆篡位而得來的皇位加在自己與溫侯之女,夫人呂玲綺兩人孩兒的身上?
豈有此理!
諸葛亮恨不得親身飛至虎牢關前,砍殺了陳翎,然後帥軍去奪天子。
沉沉呼了一口氣,將這等忿悶之情留在心間,居上首的諸葛亮突兀對帳內的馬休、馬鐵兩人令道:“於此帳內擺下七盞燈,我有大用。”
不止馬休、馬鐵兩人只當自己聽錯了,遠近的魏續、許褚、呂岱等大將皆一臉疑惑的看覷向諸葛亮。
沒有解釋,諸葛亮加重了口氣,再一次言
道:“擺下七盞燈,速去!”
馬休、馬鐵此次聽得清楚,不再遲疑,相互看了一眼,抱拳出帳去準備相關事項了。
就當着衆將臣的面,侍女宜霜在諸葛亮的示意之下,從裡間取出一套道服出來。
在馬休、馬鐵指使衛卒擺下七盞燈之時,諸葛亮將道服穿在身上,取過一柄木劍,行雲流水一般的穿梭其中。
七盞燈忽隱忽現,似有熄滅之前兆。
每每如此之際,諸葛亮便口叱一聲,對着此燈唸誦一段密文,之後這燈不似衆人所意料的那般就此熄滅,反而越發明亮了。
劍影重重中,外間的天候在慢慢的改變。
天空開始收聲,沒有了雷鳴,亦沒有電閃。
時至一炷香之後,諸葛亮步遊行間,突吐了一口鮮血,抹在劍身之上,頓時衆將皆覺得外面一片光線照射了進來。
大驚!
天空放晴了!
這才過了多久?
衆人目光中帶着敬畏之色看向諸葛亮,心中皆暗道着,想不到諸葛孔明既然有如此手段!
不是凡人勝似神人!
有些委頓的諸葛亮收手,顧視了一眼外面,棄劍與案几上,向着下首的諸將,開口嘶啞言道:“既然已經雨收,諸位將軍可依前計行事。”
衆人不敢不尊,帶着一絲神奇的色彩,一一抱拳出帳。
來到帳外,許褚最爲憋忍不住,是而對左右將校言道:“我褚從未見過這般情形,孔明之能,前所未聞,…”
後面之語似有言之不及之惑,乃就此頓口不提。
諸葛亮此刻的心境如同犒灰,非是有絕望之意念,實則此法太過害己,有傷天和。
靜靜端坐在案几前,猶如木雕塑像一般,好一陣沒有了聲息。
侍候在側的宜霜心憂諸葛亮,正欲上前一步,探視其,就在此刻諸葛亮忽睜開雙目言道:“方纔我施法之際,覷得其間…一、二,此戰…,我無憂矣,不過,宜霜須看顧好夫人,不要讓她孤身一人…”
諸葛亮的話,宜霜不懂,不過在他揮手間,還是抱拳一
禮,退了出去,去尋自家的姐姐呂玲綺。
呂玲綺不居營帳中,是爲避嫌。
歷來女子入營,會被視爲不祥之兆。
是故,呂玲綺另起一營帳,率着數百女兵,屯紮在那邊。
而宜霜則是呂玲綺派遣過來服侍諸葛亮的,亦是爲兩人傳遞消息來的,是故暫時待在營中。
宜霜出帳,便見諸將趁着雨收雲散之際,正點將出營。
龐大的營地喧鬧非常,宜霜扶劍來至一胭脂馬前,翻身上馬,穿過早已經開啓的寨門,向着後方而馳去。
呂玲綺的營地不遠,僅僅數個呼吸間,宜霜就已經馳近。
兩女兵見之,便開啓的寨門,讓宜霜進內。
在女兵鬆散的眼神中,宜霜叱責道:“馬上就要攻城了,你們還這樣,不想要命了?”
其中一氣質稍好的用手掩着嘴,偷笑着,另外一稍平淡者,叫屈嚷道:“郡主,我們根本就不會上戰場,哪一次不都是懷着興奮的心情出去,而什麼事情都沒有就回來了。”
想起諸葛亮的告誡,宜霜很想告訴面前的這女子,這一次不一樣,但想想還是算了。
讓她們知曉諸葛亮的事情之後,除了多了一些打聽詳情的人之外,不會有如何作用,或許可能會有相反意想不到的後果。
嘆氣,她們根本不像當初與小姐學藝那時候的樣子,就是一支儀仗軍列,還是女子軍。
進到大帳內,呂玲綺一身勁裝等候在此。
施了一禮,宜霜言道:“小姐,主帥已下令諸將攻城,大營內已經毋庸我在,乃讓我回來伺候。”
呂玲綺俏麗的臉上全是擔憂之色,問向宜霜說道:“對此戰,夫君他可說有無把握?”
宜霜搖頭,不過爲了安慰小姐,她還是說了一句,言道:“小姐,但請安心,姑爺他又不是第一次指揮大軍作戰,想必早已成竹在胸,是故纔會號令攻城的。”
呂玲綺頷首,但在她心中還存着一絲擔心,遂從架上取下畫戟,輕輕擦拭了一下,言道:“宜霜,你也去準備吧,今日一役,我亦會參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