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正午,張繡與蕭二的一萬大軍趕到新野,劉協在做了簡單的交接之後,只吩咐二人一切聽從自己安排,切不可輕舉妄動,便率領兩萬餘兵馬即可啓程,爲隱蔽行藏,他只挑些荒山野路而行,雖然道路艱難,但經過長期的深山跋涉,這支隊伍已經久經磨練,登山下坡如履平地,行軍速度迅捷異常,絲毫不遜於尋常的行軍隊伍!劉協看在眼裡,樂在心中,一策座下玉獅子,猛縱幾步,回身高叫道:“從現在開始,全軍比賽,就以三十里爲目的地,誰能夠在天黑之前,前三名到達三十里地外的,今天晚上,朕就陪他們下棋!”他話音一落,所有的士兵都歡呼一聲,足下加速,要知道能與大漢天子秉燭對弈,那是何等的榮耀,於是只見整列整列的方陣,立刻散爲長蛇,體質上的高低優劣現在一望而知,那齊頭並進的數百名士兵各個爭先恐後,猶如出籠的猛虎,而那些落在後面的,也憋足了口氣,跑得面紅耳赤,如此裸的競爭,若是落在最後,豈非平白丟了臉面,也正因爲如此,士兵們各個牟足了勁,誰也不願意落在最後,劉協見狀嘴角的笑容更甚,他的腦海中又開始尋思着安排三個鼓勵獎,三個安慰獎了!
江夏,此時的江夏戰事緊張,自從上一回,蔡瑁、張允兩萬部衆幾乎死傷殆盡,退回江夏之後,孫策一改常態,也不每日前來叫陣,只在軍營中大造攻城器械,經過蔡瑁和張允的一場大敗,黃祖再不敢率兵偷襲孫策,眼睜睜地看着數十架攻城槌在城外豎起,蔡瑁和張允多次勸黃祖率兵出擊,但是黃祖並不聽取二人的意見,畢竟江夏是他說了算的,蔡瑁和張允憤怒異常,但奈何他們雖率兵馬只不足三千餘人,所以也只能着急乾瞪眼,想不出任何辦法!
此時,江夏城外,孫策正率領兩萬兵馬攻城,無數士兵架上雲梯,就如同螞蟻上樹一般,黑壓壓的一片,黃祖站在城頭,指揮兵馬應敵,箭矢、雷石、滾木,紛雜而下,如同密集的雨絲,鋪天蓋地而來,饒是如此,亦屢次被勇猛的江東士兵攻上城頭,好在江夏兵力充足,一旦有此情況發生,黃祖便會令一隊士兵猛然撲上,將攻上城來的孫策軍砍成肉泥,填補城頭被打開的缺口,一時間,只見城上城下,皆是紅白一片,漫天的血雨竟在空間結成一層淡淡的霧氣!久聚不散!
蔡瑁和張允亦站在城頭觀戰,此時戰鬥纔剛剛拉開序幕,也不知什麼原因,孫策的騎兵,竟沒能及時的壓上前線,這就導致萬餘的攻城士兵與騎兵之間展開一條斷層,可以說,步兵攻城隊已經脫開主力軍的範疇,成爲單獨戰鬥的一條線,蔡瑁見狀,眼神頓時一亮,自語道:“這是個好機會!”
張允也看出其中破綻,若此時率領騎兵殺出城去,必定能夠衝散城下的攻城部隊,不過可惜的是,現在作戰的這些士兵都是江夏的老兵,他們如何指使得動?於是二人迅速來到黃祖跟前,只聽蔡瑁說道:“黃將軍,你看!”他說這指着城下的攻城部隊,微微笑道:“如今趁着孫策軍的騎兵還沒能及時壓上來,咱們可率領騎兵殺出下,必定能一舉沖垮步卒的攻城隊!”
他原本信心滿滿,可是黃祖卻彷彿沒有聽到他說話,只是一味地指揮士兵堵住缺口,蔡瑁微微皺眉,又重複了一遍,可黃祖依舊不言不語,這回,張允沉不住氣了:“姓黃的,你作死嗎?沒聽見我舅舅跟你說話嗎?”
黃祖嘿嘿一笑:“哪兒來的狗在這裡亂吠?”他說完撇了蔡瑁一眼,全不理會!
蔡瑁心中瞭然,雖說自己在官階上大過這個黃祖,但是黃祖身爲江夏太守,就是江夏最高的執行官,且他已經鎮守江夏數年,資格何其之老?想來是對自己屢次不滿他的軍事命令,這才做臉給自己看,想到此,眉頭微微一皺,不過眼下,他卻也沒心思去計較這些,劉表讓其領兵兩萬協助江夏退敵,可自己剛到江夏便幾乎折近所有兵馬,這對蔡瑁來說,無疑是在他臉上重重地抽了一巴掌,這讓他無法與劉表交代,所以爲了找回面子,他必須拿下一陣,而他所帶領的兵馬已經不足三千,難成氣候,所以,他必須借用黃祖的力量,可黃祖偏偏在這個時候跟自己擺起了譜,這多少讓蔡瑁有些尷尬,不過,他卻也是個能伸能屈之輩,見狀強做笑顏道:“太守大人,我也只是提個建議,若此時率兵出擊,咱們必能夠扳回一局!”
黃祖聞言冷哼一聲:“上回你不也說是個大好機會嗎?結果呢?嘿嘿,差點全軍覆沒!”他說到這裡,聲音一寒:“這裡是江夏,不是你的襄陽水師大營,在這裡,你沒資格跟老子那麼多廢話!”
饒是蔡瑁脾氣再好,此時聽到這樣的話,也是忍無可忍,本想反駁幾句,可又覺得這樣做平白折了自己的身份,所以,只一跺腳,恨聲道:“咱們走!”說罷領着張允下了城樓,直往住處而去!
張允一路跟着蔡瑁,臉色卻已經鐵青,待得走了數步,他終於忍不住,對着城頭大罵道:“狗日的黃祖,終究有一天,老子不會讓你好過!”
蔡瑁見狀,立刻捂住張允的嘴,恨聲道:“閉上你的狗嘴,莫不是不想活了?”
張允不服氣道:“嘿!難不成他黃祖還敢殺我?”
蔡瑁微微一嘆:“如今戰事緊張,就算他將你我報個戰死沙場也無人知道,你說他敢不敢殺你?”
張允聞言,心中一寒,頓時後悔萬分,只問蔡瑁道:“舅舅,咱們現在該怎麼辦?”
蔡瑁深深一嘆:“原本是想立了功再回襄陽,可如今看來似乎不行了!”雖然他也覺得黃祖態度的轉變有所蹊蹺,但是他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眼看留在這裡只是徒增羞辱,倒不如撤回襄陽,雖說兵敗,但勝敗乃兵家常事,更何況自己倒時候可以將責任全部推在黃祖身上,以劉表對自己的信任,他想報今日的羞辱之仇也絕非難事!想到此,當即對張允道:“你立刻召集所有部衆,就趁現在,咱們立刻撤回襄陽!”
待張允召集完三千士兵,準備撤回襄陽的時候,城外戰事已經持續了近一個時辰,雙方你攻我守,打得不可開交,此時天空突然變暗,風聲鶴唳,烏雲滾動,只瞬間的功夫,大雨便磅礴而下,孫策無奈,只得下令撤軍,於是黃祖的一場守備戰,就這樣匆匆落下帷幕!
蔡瑁和張允頂着暴雨,領着三千人馬便要出城,可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騎兵飛馬而來,濺得地上的水噼啪作響,待行到二人近前,勒馬止步,高聲喝道:“蔡都督,這冒雨是要去哪裡啊?”
蔡瑁擡眼望去,卻見這人正是黃祖的副將蘇飛,忙道:“你去告訴你家太守,就說我蔡瑁兵敗,回襄陽請罪去了!”
蘇飛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不由得笑道:“如今戰事緊張,我軍雖屢屢處於下風,但仍然全力堅守,蔡都督莫不是認爲我軍將敗,這就要去投靠孫策吧?”
“你說什麼?”蔡瑁、張允二人聞言連連色變,張允急道:“蘇飛,你若再敢胡說,老子一刀劈了你!”
蘇飛卻嘿嘿冷笑:“怎麼?想殺人滅口!”
此時,蔡瑁已經看出情況不對,蘇飛在這個時候出現,並攔住自己的去路,可見黃祖已經知道自己要離開的事情,而且這蘇飛口出不遜,顯然對自己這個水軍都督的身份毫不畏懼,這說明了什麼?黃祖根本沒有打算讓自己離開江夏,他想到此,心中大駭,立刻叫道:“快,隨我衝出城去!”
一衆士兵聽得蔡瑁下令,紛紛抽出兵刃,可就在這個時候,“噼啪”之聲大作,好似這場暴雨霎那間漲了數倍,蔡瑁、張允尋聲望去,就在不遠處,無數士兵從四面八方衝出,向自己圍攏而來,而當先一人,正是江夏太守黃祖!
少頃,蔡瑁和張允以及他們所率領的軍隊便已經被團團圍住,蔡瑁暗暗乍舌,黃祖爲阻攔自己,只怕已經出動了江夏近半的兵馬,只見黃祖笑道:“怎麼,蔡都督纔來幾日,便想走了?莫不是思念家中的嬌妻美妾了?”
蔡瑁怒道:“黃祖,你究竟要幹什麼?”
黃祖搖了搖頭:“也不想幹什麼,無非就是想請二位在江夏多盤橫幾日,以盡地主之誼啊!”
張允此時已經害怕起來,這個陣戰,他們今天是走不出江夏了,當即色厲內荏地道:“黃祖,我們受刺史大人之招,回襄陽辦理事情,你如此行事,就不怕刺史大人怪罪下來嗎?”
“哈哈哈!”黃祖忽然間狂笑起來,若不是劉表有令,讓他儘量控制住這二人,他如何會有這個膽,敢與統領荊州十萬水軍的都督對着幹?更何況劉表還說死活不論,當然,黃祖並不會殺了他二人,只是想將這二人監禁起來,聞張允說話,心頭微動,只怕現在就算把實情說給他們,他們也未必信,不過,他卻懶得嚼舌根子,只眯着眼睛打量張允一番道:“你先前不是說不會讓我好過嗎?”他頓了一頓:“看樣子,我得先讓你嚐嚐這不好過的日子!”說罷,眼神一厲:“都給我綁了!”他一聲令下,萬餘士兵齊聲呼應,蔡瑁所率領的三千兵馬竟被這氣勢所攝,無人敢動,蔡瑁也知道三千對一萬,這之間的勝算渺之又渺!只得蔚然長嘆,任黃祖擺佈,可就在這個時候,他腦中忽然靈光一閃,劃出一個問號:“黃祖真有對付自己的膽子嗎?還是他背後有人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