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封和關羽看戰場已經清理的差不多了,便準備繼續向漢中進發。關羽策馬來到劉封跟前,指着王舉問道:“此人在你手下擔任何職?”
劉封一愣,不會這傢伙得罪關二爺了吧?好像沒有啊,而且還跟隨自己去荊州營救關羽呢,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聽王舉答道:“屬下王舉,在劉將軍部下任騎兵統領!”
關羽看看王舉,笑問道:“你也用刀?”
王舉一愣,隨之想起關羽正是用刀的高手,不禁臉上一紅,訕訕不知道說什麼!
劉封看王舉用的也正是大刀,雖比不上關羽的那把青龍偃月刀,但樣式卻是很像,不會是想和王舉過招吧?當年在荊州他可就是想找馬超較量的,不過王舉一個小小的的騎兵校尉,不應該引起他的好勝之心啊,何況還是個小輩!難道是看王舉用的刀和他一樣,又用的不好,覺得丟了用刀之人的臉,所以不讓他用了?後一種可能性更大!
卻聽關羽又問道:“我看你刀法雖有幾成,但終不能融會貫通,而且招式變換之間毫無章法可循,不符合戰場廝殺所用!這刀法可是你自己所創?”
王舉答道:“屬下只是在戰場上拼殺得來的經驗,算不上刀法,讓二將軍見笑了!”
關羽掀須笑道:“前番在荊州伏擊吳軍之時我便注意到你的刀法,如今與曹軍對戰纔是真章,汝無人指點而能有此成就,確實有幾分天分!某也喜用刀,浸淫刀法數十年,如今卻也有些心得”關羽仰天嘆了口氣道:“經此荊州一事,我對自己有了新的認識,刀法也有了進步,之前許多不得之處也是茅塞頓開!可謂因禍得福啊!”說道此處,關羽虎目微開,畢竟對於自己在刀法上的成就他還是很有自信的,聽關羽繼續道:“某於近日將所悟刀法融會貫通,有所小成,命名爲‘春秋刀法’。”
衆人不知道關羽爲何如此感慨,但聽他武學上又有所精進,也都齊聲道賀!
關羽笑道:“只是歲月無情,吾等已然垂垂老矣,今看汝對刀法頗有心得,若是汝不介意,他日能有閒暇,某當爲汝指點一二!”
王舉一聽愣在當場,當年其實他的兵器是長矛,作爲小兵,只有用長矛才能在衆多的人中間殺更多的人而不會傷到同伴,大刀一般都是揮砍,掌握不易,而且容易造成誤傷,人多了也施展不開,後來憑藉功勞慢慢的當上了將領,又被選拔爲騎兵!作爲一名蜀兵,他和別人一樣,對關羽等人也是有着崇拜敬仰之心,所以才改用大刀!沒想到如今關羽竟然直接想指點自己刀法,這是他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就在他驚喜之際,旁邊的劉封猛推他一把,笑罵道:“怎麼?如今你能得我二叔指點,不知道是哪輩子修來的福分,還不趕快謝過!”
王舉這才從驚喜中回過身來,翻身下馬拜倒:“屬下定當盡心竭力,不負將軍之威名!”
關羽也是經過荊州大變想到世事無常,那時候最大的感慨之一就是自己的刀法不能流傳於後人,所以在脫險之後便有了收徒之心,幾番看到王舉用刀的天分,有了愛才之心,再加上王舉對他也是有救命之恩,便想把刀法傳授於他,如今看好時機也說了出來,看王舉的神情他也很滿意,當下笑道:“日後汝當刻苦鍛鍊,以求能在戰場上奮勇殺敵,爲我蜀軍多立戰功!”心中總算有了一絲坦然。
王舉聞言更是激動,這是關羽收他爲弟子的意思,當下在衆人的羨慕中對着關羽三叩九拜!
等拜完後衆人才一起上路向漢中進發!由於一路再無阻礙,不到兩日終於到達漢中境內!此時已經快到秋收時節,到處都是豐收的景象,漢中果然是富庶之地,氣候宜人,土沃水足,加上很少經過戰亂,這裡的人也顯得富足安樂,一片祥和!看着四周羣山包圍之中的這一片沃土,劉封嘆道:“要是天下早日能夠太平,到處能像漢中這樣就好了!”
關羽也點頭道:“漢中在大哥的治理之下能有如今的景象確實不易,只是如今天下分崩,百姓流離,還需時日啊!”
劉封看着遠處微風拂過的莊稼,豪聲說道:“雖然當今形勢三足鼎立,但這個局勢終究是要打破的,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現在也到要統一的時候了!”
關羽聞聽不由一震,沒想到劉封話竟會如此深刻,再看他身上的豪情,不禁也激起當年的壯志,也隨之大笑道:“賢侄說得是,想我兄弟三人爲了大漢朝鞠躬盡瘁,自然不會中途而廢!”
關平等人聞聽也同時道:“誓死願追隨父親(將軍)左右!”
正說着,前面探馬來報:“將軍,主公已經命人在城外等候大軍歸來!”
關羽聞聽,不由臉上一絲愧疚之色,但馬上恢復正常,道:“好,我便先去和大哥相會,你等帶大軍隨後前來!”
劉封等人答應一聲,看着關羽一馬當先絕塵而去!
遠遠的看見城門前一隊人馬,當先幾人騎馬而立,從身形上關羽一眼看出中間的便是劉備,幾年不見,心中不由生出許多感慨!如今自己丟了荊州,又差點埋骨他鄉,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自己的大哥!已經能夠看的清楚了,劉備也拍馬趕了過來,他也是須發花白了,大家都老了,關羽心中嘆了口氣,雖然如今也是有了一番功業,但當年是夙願卻還未完成!歲月無情,竟然就這樣把大家都拋在了歷史車輪的後面!
看着劉備滄桑而又激動的面龐,關羽心中也是一痛,翻下馬來喊道:“大哥…”卻是再也說不出半句話來!
劉備也忙從馬上下來,兩步衝到關羽面前,抓住他的雙肩,雙目中的淚水勝過以往甚多!只有在此刻,纔是真正久違的兄弟之情,周圍的和身外的一切都不足再道,兩人就這樣半天沒說話,卻是交流了太多太多!很多話其實無需說,便能明白其中的意思,這是心和心的交流!
良久,劉備才哽聲道:“二弟一路受苦了!”
“唉”關羽長嘆,別過頭去,道:“我有負大哥付託,實在是無顏再見大家啊!”
劉備道“二弟無需如此,爲將者當不計一城一池之得失,如今二弟能夠平安歸來纔是最重要的,我們當同心戮力,誓要殺回東吳,揚我蜀軍之威!”說着拉關羽站起身來。
關羽道:“如今我戴罪歸來,就是爲了日後能和東吳呂蒙等一較高低!”隨即又道:“此次我能從東吳軍中得以生還,實在是封兒的功勞啊!”
劉封聞言也是嘆道:“我也都聽說了,自從攻取上庸以來,他好像變了個人似的,每每出兵都料敵於先,攻敵不備!雖然有時候有點冒險,但卻也是合情合理!上庸空城之計當真是千古無人啊!”
關羽也點頭道:“是啊,只是爲何我們以前沒有發現他會有如此本領?難道有什麼高人指點?”
劉備搖頭道:“封兒之前一直在我左右,他身邊的人我知道一二的,也許他真是一個大將之才,只是一直沒有表現的機會罷了!”
關羽想想劉封也一直都是跟隨別人衝鋒陷陣,沒有獨自帶兵的機會,也許真是沒有好好發揮的緣故!便笑道:“總之來說,也是我蜀軍之幸啊!”
劉備也欣慰道:“若是我軍後輩之中能有像封兒這樣的人才,何愁大業不定?”
關羽看着劉封等人從後面趕來,道:“大哥,他們都來了!”
劉備拉着關羽的手道:“好,我們這就去迎接他們!”
劉封看和關羽同來的人自然知道就是劉備,比關羽矮了一頭,雖然有些滄桑,鬚髮有些灰白,但不能減弱他身上的英雄之氣,特別注意了一下,劉備的手臂還真是有點長,雖然沒有那麼誇張,但已經是異於常人了!心中想着,和衆人一起下馬,向劉備拜倒:“參見主公!”
劉備上前扶起劉封對大家道:“大家都請起!”
劉封再拜道:“孩兒沒能守住上庸城,請父親恕罪!”
劉備笑道:“上庸彈丸之地,失去無關緊要,倒是你能兩次智退曹兵,反而應該嘉獎!”然後又對劉封身後的衆人道:“爾等此次皆有功勞,等回去後定有獎賞!”
衆人稱謝,劉備又道:“雖然爾等丟了上庸一城,但能全軍而退,並在途中識破曹軍之計,解漢中之危,也算是功大於過,都隨我到城中,當爲大家擺酒慶功!”
說着拉着劉封關羽一左一右向城中而去!城中的官吏都在城門口列隊而立,等劉備等人到來,也隨之進城!劉封看了看文武官員,最醒目的莫過於那個紅臉大漢,他的臉色雖紅,但和關羽的卻不同,關羽是重棗色的,而那人卻是赤紅色,好像生氣又好像是累的!身材也很高大,雙目有神,看劉封看着他,只是嘿嘿笑了兩聲,沒有說話,劉封想此人應該就是魏延魏文長,其他的除了上次在上庸見過的楊儀之外別的都不認識,但他還是衝着衆人點頭抱拳,禮數總歸是不能少的!
此次荊州之戰也算是告了一個段落,經過此戰,東吳呂蒙白衣渡江,成功用計襲取荊州,拿下荊州全境,差點活捉關羽父子,一時間名聲大噪,當然同時還有劉封!幾次冒險用計,大膽心細,也是讓天下衆人感慨萬分!由於東吳與北魏聯合,又新近攻佔荊州,怕劉備挾恨報復,全軍都在戒備之中,曹軍攻打漢中之地被劉封等人從中破壞,也是一時間安定不少,蜀軍失去荊州,更是各個防線要重新佈置,也沒有餘力向外擴張!又值秋收之際,所以大家都不約而同的停止戰爭,休養生息,爲來年的戰鬥做準備,同時也在估量彼此之間的實力和新的格局!
雖然不知道其他的城市怎麼樣,但漢中應該算得上是大城了,兩邊的街道很寬闊,一眼能看到對面的城門,佈局也是開闊整齊,至少上庸城在這裡也只算是漢中主城的一角,而且城牆也建的更高更寬,城中的建築也很高大,街道兩旁都是商鋪,一片繁華景象!
此時已經是傍晚,但兩邊夾道歡迎的百姓也不在少數,可見劉備軍在這裡也是頗得人心的,沒想到此時關羽的形象已經是深入人心了,有的人甚至在喊着壽亭侯的名號!此時的關羽少了以前的傲氣,對着兩邊的人也是微微點頭,有的拜倒在地上,也有拿着食物和酒的,但都被士兵攔着,只能遠處呼喊!劉封還真感受到那種簞食壺漿的感覺,其實農民是最容易滿足的,只要你能讓他們安定生活,他們自然會對你感恩戴德!劉備先讓人安排軍隊休息,然後帶着一衆將領來到議事大廳!
由於關羽一直鎮守荊州,並未隨劉備入主西川,對劉備現在手下衆人多不認識,酒席上劉備爲關羽一一介紹,衆人都知關羽威名,此次雖然丟了荊州,但也有糜芳等人背叛的原因,所以對關羽還是恭恭敬敬的,劉封也在一旁默默的聽着介紹,除了魏延和楊儀,其他還算有名的有冷苞、張嶷、王平、李嚴等幾人外,其他都是一些地方官吏或者自己沒聽說過的!除了對關羽的尊敬之外,大家關注的另一個人自然就是劉封,短短的幾天之內的變化當真是風雲變幻,都在討論劉封突然之間的變化,不由的重視起這個以前不怎麼起眼的劉備養子!
以關羽在劉備軍中的地位,此番劉封救了關羽,劉封的地位也隨之上升了一大截,都對劉封敬佩有加,加上對關羽父子的救命之情,可想而知劉封以後在蜀軍中的前途,所以對劉封敬酒的人也不在少數!對於大家的熱情劉封自然也不能拒絕,劉備和關羽看劉封和大家都能和睦相處,也不禁相視點頭!只有軍中的團結纔有更大的希望,如今他們都已經老去,雖然不服老,但也得承認歲月的無情,兩人同時都想到了後輩的培養問題!衆人一直到午夜纔在劉備和關羽的勸說下散席,劉封也是喝的模模糊糊,被人送到房間之後便不省人事!
第二天早上,劉封衆人來到議事大廳,劉備坐於上首,右邊是關羽,左邊讓劉封坐了,明顯對劉封的重視超過以往!
劉備看衆人都到齊,便站起身道:“此番由於糜芳、傅士仁背叛,導致我荊州全失,二弟被東吳軍所迫害,所幸劉封於上庸出兵相救,連番用計才得以全身而退。雖然上庸也隨之失陷,但沒有荊州的掎角之勢,上庸遠離漢中,也是孤城難守,我軍在曹軍突然來襲之時尚能全軍而退,並且途中計賺曹軍,破壞曹軍偷襲漢中之計,所以此次也算是功大於過!”劉備頓了頓,巡視一週道:“由於我軍連番失利,所以在戰略和戰術上不得不做出改變,而且正值秋收之際,也是養兵蓄力之時,所以明日我當返回成都,衆將要齊心協力,安保漢中!”
衆人同聲道:“我等定誓死保衛漢中!”
劉備點點頭道:“此次從上庸返回的衆將士都是勞苦功高,當給予獎勵!”他看着劉封道:“劉封聽令!”
劉封站起來抱拳道:“孩兒在!”
劉備道:“此番出軍上庸,你率兵解救二叔之危,保我蜀軍棟樑!全殲東吳潘璋軍隊,又計退徐晃大軍,擒捉孫禮,大破張頜伏軍,保衛漢中安全!皆是你統兵有方,臨敵應變所得,如今封你爲驍騎將軍!”
劉封大聲道:“是,孩兒定當努力!”
劉備笑道:“往後出力的地方還多得是,我等你取得更大的功勞”,等劉封退下之後,劉備又道:“孟達聽令!”
孟達上前道:“屬下在!”
劉備道:“孟達將軍攻打、鎮守上庸有功,返回途中又假扮逃兵破壞曹兵埋伏,殺敵有功,封你爲蕩寇將軍。”.
孟達退下後劉備又道:“王舉、李燕、嚴旬率兵營救我二弟,統兵有方!封王舉爲虎賁將軍,李燕爲虎威將軍,嚴旬爲討逆將軍。”
王舉等人一聽此次直接由校尉升爲將軍,心中也是高興,忙上前答謝!其他衆將都各有封賞晉級!安排完之後劉備又道:“至於二弟之事,當返回成都之後與軍師商議再做定奪!”
說完劉備坐下,看着衆人問道:“如今孤不日返回成都,漢中乃蜀中之門戶,要時時堤防曹兵來攻打,所以鎮守漢中之事責任重大,衆位可有合適的人選?”
衆人嘀咕了半天,只聽一人道:“屬下以爲,驍騎將軍智計百出,定能保漢中安全!”
劉封一聽心中一跳,鎮守漢中自己可真是沒想過,還要等着回成都改善兵器呢,馬鞍、斬馬刀什麼的都還沒貢獻出來呢,何況那些趙雲啊、張飛啊諸葛都還沒見過,說不定這兩年就要玩完了,而且馬上就是孟獲造反,還要去南征呢,怎麼能呆在漢中?剛想拒絕,但隨即又想到當初劉備爲了自己不危及世子劉禪的地位,特地把他和孟達遠調上庸,若自己此時說想返回成都,會不會引起他的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