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馬越回到隴縣之後,隴縣陵水河畔馬場軍營操演不斷,獵鷹猛犬助陣,即便是深冬士卒依舊總能獵到野味。何況董卓因爲馬家兄弟在金城爲他長臉送來近千頭牛羊,士卒伙食質量好了,操練自然起勁,如今這些漢子各個精壯魁梧,馬越的指揮能力也有了顯著的提升,至少這百人小隊他能做到揮如臂使。
近日來隴縣停了大雪,可氣溫卻滴水成冰。隴縣的城門步卒無精打采杵着長戈站立城頭打着哈欠,城下由遠及近便見一隊黑影踏步跑來。
士卒們都見怪不見,沒有一絲緊張之情,不過確實有了些許**。
“馬隊正又帶着演武隊晨練了。真不明白這鬼天氣他怎麼起得來。”
身旁士卒一笑,“媽的,老子要是不用值夜現在一準兒還在被窩裡暖和呢。”
城頭士卒一陣鬨笑:“你小子是想回去抱老婆吧,哈哈。”
這時一個士卒插嘴道:“你們聽說沒有,馬隊正前些時候在金城演武連勝三場,真是勇武。”
“誒,你怎麼知道?”
“千真萬確,我小舅子就在金城當差。”
“快講講,快講講馬隊正是怎麼就去了金城,怎麼三戰羌人的?”
“詳情我也不明白,只是聽說他大兄馬賊曹回來後邊升任略陽縣尉,馬隊正因年少纔沒有提拔。”
此情此景,如今多發生在涼州大地上,馬家二郎連敗三人,其中兩人還是同樣連勝三場的勇士。一次羌人演武,讓馬家兄弟出盡了風頭。當然,也令那些胡族酋帥爲董卓這個漢軍校尉的名號下再添上一個猛將如雲的標籤。
有收穫就有付出,現在提到馬越馬騰,第一個讓人想到的不是涼州刺史樑鵠的弟子,而是幷州刺史董卓麾下爪牙。
扎甲放置一夜隔着衣服寒冷刺着身體,呼吸在五更天的黑夜中化作口鼻噴出的白氣,像在吞雲吐霧。馬越帶隊跑在最前,身後則是關羽彭脫,百名士卒像一條長蛇在黑暗中穿行,衆人披甲執銳,每人身上都攜帶着二十斤的行囊,沉重的腳步聲在曠野中發出迴響。
每日五更晨練,馬越和他的士卒們負重行軍從未間斷,開始只是半個時辰跑出十里士卒們便已經疲憊不堪,到如今早間兩個時辰行軍五十里繞隴縣城池三圈再回去吃飯仍舊能夠完成一天的正常訓練。
士卒的身體素質、對於陣法熟練與否、單兵作戰能力以及裝備的優劣,在馬越眼中就代表着一支軍隊的強弱。
裝備這種問題不是他說了算,繯首刀長戈弱弓輕弩,東漢帝國所有邊郡縣兵都是如此裝備他沒什麼好說的,身爲將領哪個都想要自己的士卒比他人的強,無論多少。
吃過早飯,他和他的士卒們便將身體綁在馬上,馳騁於草原之上,沒了守衛馬場的俗物,每日除了訓練就是休息,知道年後將要隨馬越前往北地郡,士卒們再疲憊的訓練都能承受過來,能夠在大漢邊陲爲保家衛國而戰在他們眼中是莫大的榮耀!
更何況他們願意爲馬越而戰,否則他們恐怕一輩子都很難騎上如今**的純血涼州大馬,正常情況下他們只能騎那些耐力低下、體制孱弱的下等駑馬,騎這樣的高頭大馬,可是正規武騎纔有的待遇。
過了午後百騎追獵,頭頂禿鷹盤旋,馬下獵犬馳騁,衆人攜弓帶箭入山林,不僅得到豐厚的獵物也鍛鍊了士卒的配合於騎射。
只是隴縣範圍內並無什麼大夥盜匪出沒,馬越這一支百人隊無法見血,也就難成強軍。
馬越明白,這就是他百人隊的弱點,沒有經歷過真正的陣仗,沒有所謂的殺氣,若對上其他州郡的演武隊恐怕難以取勝。
若說原因便牽扯到那些上位者的齷齪事了,樑鵠以隴西小豪族旁支的身份得到漢帝青睞,得來這刺史一職,這也就是今年年初的事情,而涼州各郡縣的部曲多是那些校尉、太守所把持,樑鵠本身在涼州沒有時代經營的資本,以至於他名爲涼州刺史,實際上對於涼州各郡縣的控制力小到不計,真正在他控制範圍內的也只有隴縣以及周圍的幾個縣城,在向外則是那些太守、校尉與他虛以爲蛇,實際沒有多少尊敬可言。
他的手下沒強兵,這與上任刺史魏元丕也有所幹系,前任刺史周洪在任時州郡曾有強兵,後職務交接時魏元丕將強兵散於邊地防羌患,本欲收回卻染疾去世,隨後樑鵠上任,他在涼州沒有基礎,想要收回是散落在外的強兵,可是那些邊將怎會放口,便不了了之。
因此,如今在這隴縣方圓百里,最精銳的部隊可能就是馬越手下這寥寥百人了。
至少這支小隊的身體素質遠非那些普通縣兵所能比擬。
馬越的士兵每人都可負二十斤日行百里,當然這是漢裡只有四百米也有沒有輜重的原因,但換做那些普通士卒則最多行七十里,單以士卒素質他們已經有了強兵之姿。何況每人配備刀戟弓弩應有盡有何況還有一頭良品駿馬與雙層皮甲。
如今他們應有盡有,只差一場見血之戰。
人嘗道:瞌睡就有人送枕頭。
馬越行至林間小道,便聽得林外一陣喧譁,急忙召集士卒隱蔽,他帶着三名士卒前去查探,四人謹慎靠近就見荒野中一行數百步騎。
張家川至隴縣有兩條官道可至,而至陵水河畔只有這麼一條路,這些人身裹破舊厚袍卻手持刀槍,裝備簡陋卻面相兇狠,一看就不是良善之輩。
儘管他們未必真是賊人,可馬越馬虎不得,陵水軍營儘管樑鵠一又撥來兩隊士卒守衛馬場,但這一夥步騎粗略一看便不止五百,僅憑那兩百新兵堅守恐怕非常困難。
事不宜遲,無論這大隊人馬的目的是否陵水馬場,馬越這一隊的訓練已經結束。回去召集衆人便撥馬回營。
隴縣方圓百里,馬越一行人終日射獵,沒有人比他們更熟悉這周圍的一草一木,當即挑選一條近上一些的林間小道,衆人疾馳回營。
在這兒,他們纔是地頭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