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卒離開後,魏延繼續看着流水方向。
船隊的航行速度很快,眨眼間就消失在了目前。當船隊消失後,魏延才聽到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魏延轉過頭,片刻後,陳到的身影出現了。
陳到三十餘歲,面白無鬚,但是眼神銳利,如同刀鋒一般寒光閃閃。
目前新野的將領不多,關張趙陳,其中最受到信任的自然是關張了,其次就是陳到了。趙雲只能排在最末。
要不然,劉備領兵向宛城,也不會把留守的位置留給陳到了。
“將軍。”魏延上前一步,抱拳道。
“船隊走了?”陳到點了點頭,隨即向前幾步,靠着女牆,擡頭看向消水,空空如也。不由問道。
“將軍來遲了一步*……”魏延點頭道。
陳到聞言深深的皺起了眉頭,這節骨眼,居然出現了一支水軍,而且還是龐大的水軍。
陳到的心裡閃過了幾分不安。
“現在還追的上主公嗎?”二人沉默了片刻,魏延開口道。
“主公走了有一段時間了,追不上了。”陳到搖頭道。走的是水路,馬匹是渡不過去的。船隻自然也追不上。
又是一陣沉默,二人現在都不是那種獨擋一面的大將,尤其是魏延,他更只是個守城門的小官而已。
這麼大的事情,都沒有應變的能力。
“不知劉琮在打什麼主意。難道他也接到了曹仁敗北的消息?不可能啊。”魏延開口問道。
新野與襄陽有一段路,接到消息應該是新野快些,襄陽慢一些。但是從這支船隊的出現時間上來看,襄陽幾乎而已是在同一時間接到消息的。
這有些不合常理。
“這未必是襄陽的水軍。”陳到卻搖了搖頭,隨即凝重道:“我猜測是江夏的水軍*……”
“不可能,江夏的水軍怎麼會穿越整個襄江,來到消水?”魏延震驚道。
“文長忙於練兵”卻是不知劉封與襄陽蔡氏,黃氏都有了婚約*……”陳到解釋道。
魏延臉上露出了恍然,劉表新喪,劉琮繼位,但真正的權利都掌握在蔡瑁,蒯越的手裡,劉封若是能與蔡瑁結親,水軍橫跨荊州,直入新野也不是不可能。
“不好。劉封與主公有仇,若華是江夏的水軍,主公豈不是更加危險?”忽然,魏延面色一變道。
“只能看主公的了*……”陳到看了一眼北方,嘆氣道。
他們不僅追不上劉備”而且也沒戰船了。空有軍隊,但卻幫不上忙。
“哎*……”魏延聞言也嘆了一口氣。腦中不由浮現出了劉封出城時候的那一幕,殺了從事唐送後,滿臉自若,下令他把唐送掛在城頭。
何等的英武,何等的從容。
可惜今日。
陳到與魏延一樣,有些感嘆。二人對視了一眼,齊齊的發出了一聲嘆息。
嘆息的同時”二人心中也蒙上了陰影。爭奪宛城,可千萬別出乎什麼變故。
主公等了數年,纔有這次機會啊。要是失敗了,是極大的打擊。
…………
同樣是新野附近,一處大路上”塵煙滾滾。
一支大約有二千人的軍隊,迅速的朝着宛城靠近。這支軍隊氣勢極盛,是一支打了勝仗的軍隊。
尤其是軍隊中有六百人,神色冷漠,身材魁梧。乃精銳中的精銳。
軍隊的最前放,一匹通體雪白,唯有馬蹄處一一小撮烏黑的白馬拖着一今年輕將軍朝着前方疾走。
這年輕將軍穿着銀色甲冑,配着狹長楚刀,渾身英氣。
正是劉封,這支軍隊也是劉封討伐宛城的軍隊。
“主公”前方就是新野了*……”劉封的身旁是同樣騎着戰馬的陳大,擡頭看了眼前方而熟悉的地域”陳大道。
“嗯*……”劉封點了點頭,也是擡頭看着前方。
這一片地域”他生活了三年。陳大的破軍營起始的時候,軍營就駐紮在附近。
三年中,有親情,有豪情,也有失意。
甘氏的關愛,救下徐庶後,雄心勃勃。以爲能接替劉備的位置,劉備翻臉不認人,他被迫出走新野。
一幕幕的往事,在劉封腦中迴轉。
最終,豪情與屈辱從劉封的腦中驅逐了出去。昔日豪情只是接替劉備的位置,而如今他卻擁有比劉備更加龐大的權利,勢力。並且還在一步步的往上走。
豪情更甚當日。
所謂屈辱,時至今日,使用計策把他趕出新野的劉備應該更屈辱纔對。
顛沛流離數十年,一事無成。而他這個棄子,卻已經坐擁三郡,勢力蒸蒸日上。
劉封的腦中,只存留了甘氏那慈愛的容顏。
在這一刻,劉封真的有一種提兵戰新野,拔之,毀之,燒之的衝動。但卻強忍住了,現在是謀奪宛城的時候,不是謀奪新野。
新野這塊城池加起來的人口也不過數萬,而宛城卻有二十萬。新野守軍有五千,而宛城只有兩千。
不攻宛城,而攻新野。不是劉封的風格。
“母親,孩兒的勢力還不夠啊。您再等等,不需要多久了,不需要多久了*……”看着新野城池的方向,劉封眼眶微酸,心中喃喃了幾句。
隨即,毅然道:“繞過去,目標宛城*……”
“諾*……”陳大應聲道。
此前他默默的看着劉封,看着劉封的神色從極爲衝動,漸漸的隱忍了下來。陳大隻覺得心中很是絞痛。
破軍,破軍。劉封當初設立軍隊的時候,號稱破天下之軍。如今已經初具氣象,但卻還不夠啊。
要不然這小小的新野,也不會過而不入了。
實力不濟。陳大當然覺得痛。
“目標宛城。”心中陣痛,陳大深呼吸了一口氣,大吼一聲道。
似乎是要把心中的憋屈,從這一吼中,釋放出來。
“諾*……”似乎是感受到了陳大心中的憋屈,士卒們齊齊大吼了一聲。行軍的速度憑添了三成。
………
宛城,一座將軍府書房內。
跪坐着一個身材魁梧,長相極爲正派的男人,只是這男人此刻臉上的神色有些焦躁不安。
這男人就是目前宛城的守將,洪康。
從軍十年,是曹仁的左膀右臂,若是曹仁出城征討,守城的必定是他。
十年來,莫不是如此。
早十年前,甚至是五年前,洪康都不覺得吃力,因爲那會兒打的都是黃巾,或是小諸侯。守城是一件美餐。
但是最近,隨着曹仁打的仗越來越大,敵人越來越狡詐。洪康就覺得很吃力了。自從跟隨曹仁後,他就一直守城。
臨陣應變能力很不行。這個他知道,曹仁也知道。所以,曹仁離去的時候,把帳下最精銳的二千兵馬留了下來。
命令洪康若是劉備來攻,就死守城池。若是堅守不住,就派人求援。
但是不管是曹仁,還是洪康都沒有料到曹仁失敗了,坐擁二萬三千大軍的曹仁失敗了。
沒錯,就在劉備得到消息後不久,洪康也得到了前方的戰報。
所以,洪康才焦躁,纔不安。一方面是擔心兵敗後曹仁的安危,一方面也擔心城池能不能守得住。
儘管有二千精兵,城池又高大。但是面對聲望很高,名氣很大的劉備,洪康還是覺得沒底。
儘管洪康已經緊閉了城門,並且散佈了大量探子在城池附近,保管劉備一出現,就能得到消息。
但是洪康的心裡還是沒多少底。將軍怎麼會敗了?將軍毒麼會敗了?
焦躁中,洪康心中仍忍不住問自己。
就在此刻,忽然有士卒闖入。“將軍,探子傳來消息,說是城外三十里處,有一支軍隊正在追殺一夾殘兵。疑似曹將軍的軍隊*……”進入書房後,士卒立刻稟報道。
“什麼?”洪康豁然站起,臉上有些不信道。
這江夏,宛城距離近千里。曹將軍的敗軍,居然被追殺了一千里?
洪康雖然得到了前方消息,但是並不知道具體是怎麼回事,只知道大營被燒,軍隊四散。
若是劉封緊追不捨,追殺個一千里,也不是不可能。這個念頭剛剛升起,洪康心裡立刻火急火急的。
“走,去城頭看看*……”心中火急,洪康立刻起身道。
不過,洪康又想起這是戰爭時期,不穿戴防具太危險了。於是只得強忍住心中的焦急,在士卒的服侍下穿起甲冑。
這纔出了府邸,騎上戰馬,前往南面城門。
一陣疾馳,洪康很快就來到了城門下,翻身下馬後,洪康擡頭看了眼城門樓,起腳踏上了石階,上了城頭。
站在城頭,洪康看向前方,想找找曹仁在什麼地方。但三十里外,又怎麼能看的清楚。
“速速去查探,確認是不是曹將軍。是不是步步接近。”洪康下令道。
“諾*……”身邊的一個士卒應命一聲,迅速去下達命令了。
片刻後,吊橋被放下,幾個探子騎着探馬迅速的出了城池。
洪康雖然焦急,但目前也沒什麼好的辦法了。他不敢確認前方是不是曹仁,或者又是劉封的什麼陰謀,誘使他出城的。
曹仁被劉封追殺一千里。而不遠處還有個新野劉備。他才二千軍隊,應付的來嗎?
雖然所處的城池,城牆高大,城郭厚實。但是並沒有給洪康一丁點的安全感。
他覺得自己就像是一支處在羣狼之中的鼻羊。
太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