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父此言當真?“猛的聽見母親未死的消息,旁邊的孫景已經顧不得其他了,顫抖着,問道。
孫景出身很好,乃孫策嫡長女,但可惜,出身好未必命好,她與母親大喬,弟弟孫紹,屈於孫權之下,兢兢業業。
與大喬,孫紹的感情自然是極好的。
大喬無故身亡,被孫權下令給埋了。孫景還一度懷疑,孫權害死子大喬,一邊傷心,一邊怨憤。
直到此刻,心中怨憤也是南平。
猛的聽劉封說,大喬尚在人間,心中震動可想而知。
“絕不虛言。“劉封從容答道。
多謝姑父活命之恩。“孫景雙手平放在地上,對着劉封行了大禮,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劉封兵入江東,可以說是外敵。但是掠走了大喬後,而活大喬命。並且深入江東,解救孫紹。
對於孫景來說,真是天大恩情。孫景覺得任何感激的話,都不足以道盡這份恩情,唯有一拜。
“不虛如此,不虛如此。“孫尚香立刻扶起了孫景,連聲道。扶着孫景的手,孫尚香笑着道:“,他不是說了嘛,與小喬關係甚好,解救外甥,也是應當的。”
“姑父乃是七郡之主,一方諸侯。身份尊崇且貴重,爲了我弟弟孫紹,甘冒奇險,來到這江東。此恩,不可不拜。“孫景倔強的道了一聲,隨即轉過頭看向自己的夫君,入了陸家以後,第一次用哀求的眼神看着陸遜,輕聲道:“夫君。”
激動,歡喜的同時,孫景可沒忘記,劉封說,臨江東大部分是爲了陸遜這件事。
在孫景看來,劉封的誠意很足,非常足。一方諸侯,甘冒奇險,而爲尋才,這樣的姿態,足以另所有人感動。
現下陸遜的狀態,孫景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孫景知道,陸遜不受孫權待見,她的身份佔了一大半的原因。
雖然陸遜不會怪她,但是孫景卻責怪自己。
另一方面,陸遜的才能,志向,身爲枕邊人,孫景深深的知道。陸遜才能足以用經天緯地來形容。
有上殿爲臣,領兵爲將之心。
但現如今,卻貓仔東陽這小地方。其心很是鬱結。
孫景不想有如此才華的丈夫一輩子埋沒在這小地方,另一邊也是爲了劉封的誠意,劉封對她們一家的恩情。
希望陸遜能夠棄官,投奔劉封。
孫景有這種想法並不讓意外,其一孫景雖然是孫策的女兒,但現在當權的孫權,對大喬母子頗有冷落,無情意,讓人氣憤。
江東對於孫景來說,是一個比較讓人傷心的地方。
其二,孫景不是陸遜,她心中對於陸遜很認可,乃是很完美的夫君,但是對於陸氏的感情卻沒那麼深厚了。
總而言之,對於江東無牽無掛。反而大喬在江夏那邊,而且她的弟弟也將要被劉封帶去降下了。
劉封的種種恩義,以及誠意。讓孫景的心漸漸的傾向於江夏。
迎着孫景的目光,陸遜眼中閃過一分不忍,但卻還是堅定的搖了搖頭。
“夫君。“孫景再次叫了一聲,聲音中充滿了哀求。
“g尚香,帶着景兒先下去吧。我單獨與伯言說幾句。“劉封見此,知道孫景的影響力已經足夠了,若是再對孫景施加壓力,會造成一種,用妻子威脅陸遜的感覺,這種感覺可能會致命。因此,劉封思量之後,對着孫尚香吩咐道。
”嗯。“孫尚香知道劉封的話,意味着當前局勢,從帶有家庭色彩,而轉變爲真正的劉封與陸遜的對話。
女人在旁,總是不便。
孫尚香順從的點了點頭,拉着目中含淚的孫景,走了出去。
“將軍可知,我乃吳將,此番話,若是泄露了出去,將軍恐怕難了。“孫尚香二人走後,劉封並沒有開口說話,而是靜靜的看着陸遜,許久後,陸遜擡起頭看着劉封道。
口稱將軍,而不是姑父了。
神色已經不復從容,遲疑之色很濃。眼中還有些痛苦。
目前的陸遜年歲不大,一方面是自己本身的志向乃是上朝爲官,領兵爲將。劉封的誠意不可謂不足,而劉封那邊的情況,環境,比江東要好上一倍有餘。更加重要的是,劉封的態度。
一個人就算有經天緯地之才,但不一定能夠上朝爲官,領兵爲將。
要看這國家是不是政治清明,是不是聖明天子在位,還要看運氣,出身。最後,最重要的,還是這個人是否爲君王喜愛。
劉封的態度,加上陸遜對於自己本身的能力,深信若是去荊楚,必定如魚入大海,鷹翔天空。
從此上朝爲官,領兵爲將,將不是夢想。
但另一方面,宗族就像是一塊巨石,壓在陸遜的心間。使得他喘不過氣來,以陸遜的能力,冷靜的性格,在這一刻,也是左右不得,進退爲難。
最終很痛苦。
陸遜最終說出這番話,其實是把皮球踢給了劉封。暗示劉封,有話就,要是能說服我,我就棄官去楚。
劉封心下一鬆,知道這位大將已經向他招手了。要陸遜真以吳將自居,這一刻不是說這些無關痛癢的話了,而是直接關門謝客,並且上書孫丶權,稟明消息了。
“敢問昔日廬江太守陸康,待伯言如何?”劉封心下微微一笑,問道。
“從祖待我恩重如山。”陸遜毫不遲疑道。心下也已經猜出了劉封,打算用什麼話來說服他了。
陸遜的心下有些迷茫,從祖陸康,這個人陸遜深埋在心中的一個人口父母死的早,陸遜依附陸康過日子。
陸康待他如親孫,陸遜現在的才能,有一大部分來自於陸康的培養。
後來孫策與陸康交惡,引軍攻打。導致陸康病死,宗族死傷大半。當時,陸康的兒子不足以支撐門戶,陸遜代替出面,支撐陸家。
“即然如此,伯言爲何自稱吳將?如此,有何面目面對昔日從祖陸康?”劉封臉上收起了笑容,淡淡道。
陸遜無言以對,許久後,才吐出了兩個字,“宗族在東。”
“自命甚高。”劉封淡淡的撇了眼陸遜,道。
劉封這每話有很大的殺傷力。
“將軍何意?”陸遜面色一沉,問道。
“我問你現在陸氏有無年長者?或者,是不是你在處理宗務,爲族長?”劉封問道。
“有年長者,支撐宗族的,也不是我。”陸遜這次並沒有發怒,而是若有所思道。
“這不就走了,你不過陸氏一無名小卒,頂多是與孫策聯姻罷了。你帶着妻兒向荊楚自然與陸氏沒什麼瓜葛,要是再不放心,也可以把你從祖陸康的兒子,陸績也給帶過去。陸氏在江東的勢力如此強盛,與顧,張,朱,三家也是互爲親朋,孫權即使惱怒你的離去,又能對陸氏如何?”劉封再問道。
話語直刺要害。目前文不成武不就的陸遜,不過是陸氏中無名小牟罷了。陸遜擔心自己走後,陸氏受到牽連,只是自視甚高。
劉封的話,就像是平地起驚雷。轟的陸遜愣住了。原來,他只是個無名小卒,去留對宗族根本沒有影響。顧忌宗族,只是自作多情罷了。
許久後,陸遜露出了幾分苦笑。
“不想我陸遜卻是自視甚高的人。”
“這自視甚高,有時候也不是缺點,看放在哪裡吧。若伯言歸楚,陸氏一族因伯言而得以興盛。”劉封知道,此刻陸遜的心防已經接近崩潰了,只要再出重拳,就可以收下這位吳中上大將軍了。
不過,越是如此重要的時刻,劉封越是鄭重。
“洗耳恭聽。”陸遜也意識到了,不由輕輕的坐直了身體,道。
“我先前曾說,要帶着孫紹,甚至是帶伯言一家,向西返還荊楚。伯言知道爲何?”劉封笑着問道。
說着,劉封站起了身體,面朝東方,道:“伯言知道,這大海之東,是什麼地方嗎?”
“一處島,一處巨大的島。島上可藏民數十萬,聚斂兵馬數萬。楊帆航海,可進攻會稽,吳郡等江東沿海各地。若加上我從荊楚出兵,兩面夾擊,江東必亡。可笑孫權以爲挾裹着我,進入口昂達拼命過。上下都認爲只要殺死我,我荊楚半壁江山,就會分崩離即。別說我能從此這條海路揚帆出海。就算我真的死在江東,我還有兒子。龐統,蔣琬是我之友,亦是良臣。徐庶更是我師。有此三人,就算我死了,局勢也能穩定。先吃下週瑜,劉備,而後北上進攻江陵,襄陽,佔據整個荊楚。休養生息十餘年後,也可亡江東。到時候,顧張陸朱四族會如何呢?”
劉封一邊指着東方,一邊回過頭,問陸遜道。
劉封這番話帶有雄心壯志的霸氣,也有展望未來的招攬,更有軟中是帶硬的威脅。
不管他劉封死不死,江東都要死。到時候,江東四族,皆是刀下魚肉。
這裡邊還有劉封自我保護的一個模式,儘管劉封相信陸遜的抉擇肯定是歸楚,但是仍舊不放心。
畢竟這種是不到最後,是不能確定的。
劉封的威脅在於,若是陸遜不答應,並且泄露了消息,則來日陸氏必將是血流成河。
這番話,劉封說的很直白。但是劉封不擔心會導致陸遜憤恨,並且斷然決絕他的提議。
因爲陸遜是個良臣,更是個能審視奪度的人。
一個君王,深入敵國。爲的是招攬人才,這雖然能讓人感動。但也未免有些傻瓜。
這樣的人,就算是明君,也未必明到哪裡去。
但劉封卻能做出威脅,保證自己的安全。
就絕對不是什麼傻瓜了。
果然,陸遜初聽完劉封話之後,面色鐵青一片,但經過心中爭鬥,思量以後,臉上的表情趨於平靜。
伏拜在地,道:“若將軍招,我必棄官向楚。”
劉封心下大喜,吳上大將軍到手矣。
“若伯言來楚,我必不失言,重用伯言。”劉封一邊走過去扶起了陸遜,一邊放言承諾道。
廢話,這樣的人,不重用怎麼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