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代的醫療條件很落後,這一點劉封深深的有體會。就像是以前,糜氏的身子弱,雖然久經調理,但仍舊是那個樣子,甚至糜氏不孕可能也與此有關係。
或者,就像是眼前,一場所謂的瘟疫,就要奪去無數萬人的性命。端是駭人。
所以,劉封很早已經就有慾望,建立一座官辦的醫館。以一個醫術高超的人作爲老祖,廣納學徒,開枝散葉。
從整體上提高醫療水平,使得能夠治好的病症,得以治好,使得能夠活下去的人,繼續活下去。
這是從另一個方面着手,保住百姓性命,從側面上達到增長人口的目的。
不過劉封對於中西醫都沒有什麼研究,所以劉封自己是不行的。一般人又看不上眼。雖然遇到了張仲景,但又沒把握勸說這個醫術高超的老人。
因此,這一計劃就耽擱了下來。
而現在又遇到了張仲景,尤其還是瘟疫的時候。那老人有醫者之心,很是寬仁。看着眼前瘟疫肆虐的景況一定是受不了。
勸說起來,也有幾分勝算。
心中思量了片刻,劉封鄭重的對許正道:“先派人把張仲景老先生研製藥方的事情,傳遍三郡。隨後,你親自帶我去看看老先生。”
“諾。”許正點了點頭,先去門外吩咐了人,隨後折返了回來。
隨後,劉封在許正的帶領下,前往張仲景處。而劉泌因爲有些勞累,並沒有跟隨。
臨湘城城東三裡處的地方,有一處簡易搭建的住處。面積很大,但還算錯落有致。
此刻,千餘人名患者堆積在住處內,其中老少都有。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是面色蠟黃,雙目無神。
四周則散發着濃烈的藥味。
不過,有些人知道,現在的情況比前些日要好了許多,前些日這一千多人才是真的悽慘,幾乎是等死。現在至少還有些盼頭。
一切都是因爲一個老頭。
一個帶着些許隨從的老頭,不時的出現在患者中間,把脈,熬藥。
在許正的帶領下,劉封的馬車來到了附近。
在靠近簡易住處的時候,劉封看到了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在不斷的忙着治病救人。
這老者頭髮花白,但卻紅光滿面,正是張仲景。
劉封走下了車,想要靠近。卻被許正給攔下了。“主公,前方患者太多,不宜進入。我先派人把老先生給叫出來。”
劉封雖然有些不以爲然,畢竟是年輕力壯,對於瘟疫有一定的抗性。並且,藥方也已經研製出來了。不是大的問題。
但是考慮到,如果真的感染了,還真不好受。於是打消了進去的念頭,點了點頭道:“去吧。”
雖然同意了,但是劉封還是叮囑道:“不要失禮了,要用請的。”
“諾。”許正鬆了一口氣,要是劉封堅持要進去,那就糟糕了。隨即,許正轉過頭去,對着身邊的一個小吏,吩咐了一聲,讓他進去請張仲景出來。
對於劉封的叮囑,也一字不漏的說給小吏聽了。隨即,就命小吏離開了。
這小吏乃是許正身邊慣用的,很聽話乖巧。又吩咐了他,用請的。
在許正想來,應該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但沒想到,不久後,這個小吏一臉沮喪的走了回來。
“啓稟主公,大人,那老先生說他要治病救人,沒時間理會,理會。”說到最後,小吏有些結巴。
但是意思還是清楚的表達了出來。
許正聞言大怒,道:“堂堂楊武將軍駕臨,他居然敢如此怠慢。來人,去把他帶過來。”
許正也算是劉封的心腹,對於劉封最是忠心不過,見又人怠慢劉封,一時火大。
“諾。”在許正的威嚴下,小吏顫抖了一下,立刻點頭道。
“等等。”劉封開口叫住了小吏。那小吏聞言立刻停下了腳步,疑惑的看着劉封。許正也是這種目光。
“那老人家有一顆仁愛之心,這次卻是我託大了。”劉封搖着頭道。
腦中想起了當初在襄陽的時候,張仲景只是因爲憐惜黃敘小小年紀患了絕症。不僅收留救治了,而且分文不取。
這等人物,最是看重人命。來見他一下,沒準就能救治好幾個人。換而言之,在張仲景心中,病人比他重要。
劉封不惱反喜,治病救人的醫者,就是要有這種心性啊。就他了。醫中聖賢張仲景。
託大了?許正有些疑惑的看着劉封,不明所以。這三郡之地內,劉封是最大的,哪有什麼託大之說。
但是許正看着劉封不僅沒有絲毫惱怒,反而面帶微笑。就忍下了心中的疑惑。
不過,心中卻是佩服劉封。
好聲去請的人,不來見他。不僅沒有生氣,反而面帶微笑。這份心胸,卻實在是寬廣。
遠不是那種心胸狹隘的人所能擁有的。
這麼想着,許正對於張仲景怠慢劉封的態度,那種憤恨也淡了許多。
再傲慢也只是襯托出眼前這位將軍的心胸罷了。
“派人日夜盯着,等此間的病人空了之後。再把這位老先生給請過來,記得,用請,不要失禮了。”劉封在此駐足了片刻,這才上了馬車。並且吩咐道。
“諾。”許正應了一聲,也看了一眼遠處,忙忙碌碌的白髮老者。長呼了一口氣,下令車馬返回臨湘城。
回到臨湘後,劉封就重新做起了足不出戶的主公。
接下來的幾天內,劉封都沒有去打擾張仲景,而是密切關注,武陵,零陵,桂陽三郡的情況。
最主要的還是司馬懿的情況,前些日寇水已經把一百五十名軍中挑選出來的機靈士卒分散去了三郡的治所,郡城。
每座城池都有五十人,由都伯帶領,密切關注太守府,調查司馬懿的動向。那吳八也在此之列,因爲劉封覺得把吳八藏在親兵中,有些屈才了。
只是把這些人派遣出去以後,一直沒有傳回來消息。
不過,劉封也不怎麼在意。當局面打不開的時候,考慮的就是耐心了。只要劉封覺得司馬懿還在荊南,還在準備策劃什麼。
堅定自己能夠幹掉或者活捉司馬懿就行了。
不過話說回來,把司馬懿那個傢伙給揪出來,還是很有趣的一件事情,劉封不缺耐心。
這一等,就是半個月。
半個月的時間內,派遣去三郡的探子都沒有回報過來什麼消息。
不過,劉封也不是一事無成,張仲景那邊總算是有消息了。那一千多名感染瘟疫的患者,或是因爲無能爲力而死了,或是獲救了。
總算是完畢了。
這日,陽光明媚。差不多也是冬天了,有這種舒服的天氣,很讓人舒爽。
臨湘城,太守府書房中,劉封穿着一身比較正式的衣衫。擡頭看着右方。而那個方向,坐着一個老人。
張仲景,劉封半個月前見到過一次,但是今日卻有一些不同。
張仲景不再是紅光滿面,臉色稍微有些差,眼神中含着濃濃的疲憊。
半個月的時間,連同一些隨從,別的醫者,救治了一千多名感染瘟疫的患者。尤其是年紀還這麼大了。
劉封對張仲景越來越敬佩了。
“要想見老先生一面,可真是困難之極啊。”劉封微微一笑,開了個玩笑道。
“那日重症者太多,小老兒有些心急,若有得罪之處,還請將軍勿怪。”張仲景一本正經道。
張仲景也不是一個不懂人情世故的人,那日拒絕與劉封見面,實在是事態緊急,人命關天。並不是張仲景有什麼傲氣。
這會兒劉封開了一句玩笑話,他也順勢表達了一下歉意。
“人命關天,先生醫者醫心,我又豈能怪罪?”劉封不在意的笑道。
“再說了,當日我帶着黃敘那小子前往襄陽,也是因爲先生的一顆醫者之心,才能救活那小子。”
見劉封的神態,以及寬和的語氣。張仲景也是鬆了一口氣的。其實張仲景對於劉封的印象有些模糊了的。一輩子救的人太多了,劉封只是其中一個而已,不起眼的很。
直到現下,張仲景纔回憶是有黃敘這麼一個人。
張仲景鬆了一口氣的原因是因爲他知道在這長沙一畝三分地上,得罪誰也不能得罪眼前這位。沒放在心上那是最好的。
不過,張仲景對於這種情況也有些厭倦。他實在是討厭應對一些權勢赫赫的人物。
既要有自己的原則,又要不能得罪這些人。實在是太辛苦了。
其實這一次張仲景就是因爲這個南下的,本來是想直接前往交州,那地方政局穩定,沒有動盪,很適合修生養性。
張仲景打算在那邊寫醫術,把自己的一身本事寫成傳世之作,福澤萬代。
不過,因爲在長沙做過幾年太守,有些懷念,所以路過長沙。不想遇到洪澇,被困。然後,擔心可能會出現瘟疫,於是就留了下來。
現在想想當初的決定是明智的,這長沙果然是出現了瘟疫。也幸好他能找出病症,對症下藥。
救下了不少人。
張仲景臉上夾雜着欣慰,滿足的神色,讓劉封一愣。但隨即似乎想到了什麼,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道:“我有一個提議,能救福澤萬世,又能流芳百世,不知老先生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