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把這次抓捕錢寧的行動稱爲“復仇計劃”,報錢寧險些要了他的命的一箭之仇。
有仇不報非君子,他張揚不算是君子,卻也喜歡做君子之事。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可十年太久只爭朝夕,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張揚、波秀帶着五十幾個兄弟,趁着夜色小心翼翼地潛往錢家村,等到村舍裡想起了此起彼伏的雞鳴,他們已經在錢家村附近開始潛伏考察了。
“先生,我帶人在這一片都細細探過了,並沒有敵人的埋伏,只有一個院落前有幾個漢子秘密地巡衛——”東邊露出了魚肚白,波秀趕了回來,蹲到矮坡下對張揚稟報道。
張揚點點頭,丟開在他手裡捏成粉末的小雪團,冷笑道:“不用問,那家院落鐵定就是錢寧家了。沒想到他還不肯走……那就不要走了——我們進去,務必悄無聲息地翦除那些守衛,將錢寧從被窩裡揪出來!一旦驚動了他,這條老狐狸一旦逃了,想再抓回來可就難了!”
“屬下明白!”波秀向張揚一抱拳沉聲道,然後帶着幾個身手矯健的弟兄,彎着身子像貓一樣輕巧地幾乎聽不見聲響地快步入了村子,張揚他帶着其他人跟隨其後。
錢寧家在村子最西邊,走了半刻鐘纔到。此刻錢寧家坍圮的籬笆已經修葺完好,上面覆蓋着累累白雪,只留下黑黑的籬笆根子。
籬笆不高,可以看見院子裡那株當年吳娜親手種下的櫻桃樹。
隨着歲月的變遷,當年的小主人從一個淘氣的小女孩兒,長成了如今可以肩負起整個家族整個城堡上萬人的榮辱前途的巾幗紅顏,而這顆小櫻桃樹也從一個拇指粗的小樹苗長成了海碗粗的大傢伙了,想必來年一定會碩果累累的。
院子裡那簇梅花樹,此刻還在怒放,臘梅的暗香在凌晨刺骨的清風裡愈加讓人清爽。
張揚他們就伏在離錢寧院子二十幾米遠處的一片墳塋後面,向那兒一看果然隱隱地看見一個白衣漢子拿着刀在籬笆後面巡邏。
然後就看見波秀帶着十幾個弟兄,口中咬着刀匍匐着向前接近籬笆。當他們接近籬笆牆時,波秀用眼神和手勢安排了每個人的共計位置和攻擊時間。妥帖之後,波秀深吸一口氣,突然狠狠地一握拳,自己率先驟然站起來,猝然翻過低矮的籬笆牆,向着就在籬笆牆邊凍得直哆嗦的白衣漢子發動了攻擊。
“噗哧!”
“噗哧!”
院子裡的白衣人本就才五六個,又都離籬笆牆很近,猝不及防之下,被波秀這幫身手矯捷的十幾個人分別絞殺,捂嘴的捂嘴,抹脖子的抹脖子,安放屍體的安放屍體,有條不紊配合默契,根本不給這些白衣人發出慘叫或者倒地發出響動的機會。
轉眼間就將這五六個漢子解決完畢,波秀向張揚做了個“OK”的手勢,這還是張揚在幫助波秀組建這隻遊擊小分隊時提出來的,就成了約定俗成的勝利手勢。
張揚笑着點點頭,對波秀伸出大拇指,表示很滿意,你做的好。然後小聲命令道:“隨我突進去!”
張揚率先爬起來,跳過白皚皚的墳塋,向院子籬笆牆摸去,其他人也都緊緊跟隨。
這個院子,張揚算上這次一共三回,沒一會心情都不一樣。第一回好好的陪吳娜瞻仰古人遺蹟,卻又遇到了故人,然後還沒等歡喜一會兒,出大事了。
第二次,是歡歡喜喜的來,三人談得很融洽,張揚祝福了錢寧和沒見面的師孃的姻緣,又是還沒等歡喜片刻,又出大事了。
這一次呢,是抱着仇恨而來,會不會出現意外?
張揚搖了搖頭,一下子跳過籬笆牆,進入了院子。
“這裡面有三間臥室,一個廚房,一個柴房,都給我進去仔細搜查,務必抓住錢寧!分頭行動!”張揚低聲下完命令,然後就自顧地向正房走去。
“砰!”地一聲張揚一腳將門踹開,然後帶着十幾個人帶着凌冽的寒風衝了進去。
黑暗中,看到牀上有人被驚醒就要爬起來,張揚冷笑一聲,一個箭步衝上去,一把將那人按倒在牀上,然後一下子掀掉被子,然後緊緊地掐住那人的脖子,冷冷道:“沒想到吧,你爺爺活着回來了!”
“咳咳咳——”張揚想到恨處,手上的勁道大得很,這人不由地被他掐的呼吸困難,連連咳嗽。
“呵呵,放心,我不會掐死你的,這樣太便宜你了!……放手,還敢反抗?!……給我起來!”見到錢寧使勁兒地用雙手抓張揚的手,那尖尖的指甲狠狠地刺破張揚的手皮,疼得張揚直咧嘴。
張揚一怒之下,探下身子一把抓住錢寧的胸口的衣服就要將他抓起來。卻不想抓到了一團溫軟柔膩的東西,這怎麼可能是男人的!
張揚嚇了一跳,湊上去仔細一看,才發現牀上是一個披散着秀髮,穿着單薄的白色肚兜,正喘息着恐懼地看着他的少女!
“阿蓮姑娘?!怎麼是你?!”張揚一下子就認出來這個少女就是那日相識的女孩子,錢寧的侄女兒,錢佳,阿蓮姑娘!
阿蓮本以爲是劫財劫色的匪徒闖進來了,又被那匪徒襲了胸,她已經有了死志,但卻聽到這匪徒叫出了她的名字,不由地一驚。藉着從門口投進來的昏暗的光,她也認出了張揚,就是那日站在那個漂亮的姐姐身邊的那個公子啊。
“劉大哥?怎麼是你……你摸到人家牀上來……要幹什麼……”
張揚聽見她緊緊地裹着被子,可憐巴巴地露着腦袋望着自己,聲音裡掩飾不住的恐懼,張揚臉一陣發燒,擺擺手吱吱唔唔了幾聲:“這個……那個……我……錢寧呢?他怎麼不睡在正房?”
阿蓮聽見張揚是來找叔父的,而不是來奸*污她的,不由地舒了口氣,可是想到剛纔他那含恨冰冷的聲音,阿蓮不由遲疑地看着張揚:“劉大哥……你找我叔父幹什麼……他跟你只見過一兩面,怎麼可能有這麼打得仇恨……況且,我叔父是穎兒姐姐的老師,你這樣做,被穎兒姐姐知道了,不會放過你的……”
聽着她無力的威脅,張揚呵呵一笑:“你呀,還小,什麼都不懂……我跟你叔父的仇可是比海深啊,而且你穎兒姐姐知道了只會誇我殺的好,而不會說任何不是……”
然後就在這時,門外傳來波秀的聲音:“先生,錢寧被抓住了,如何處置?”
張揚看着阿蓮驚得瞪圓了的眼睛,張大了的嘴巴,淡淡道:“捆好了,不許弄傷了他,待會兒我自有計較。”
“喏!”波秀領命而去。
然後張揚笑着對阿蓮燦爛一笑:“睡吧,到時候喊你吃飯。”
而阿蓮卻不肯聽他的擺佈,仇視地瞪着張揚,流着淚哽咽道:“你是個壞人,我叔父哪裡得罪你了,你爲什麼要抓他,你說呀!”
張揚也不生氣,望了她一眼:“我怕說出來給你純潔的心靈留下陰影,你還是睡吧,睡一覺醒來,什麼都結束了。就當你叔父消失了這麼多年,從來沒有回來過。”
然後張揚轉身就出了屋子,然後吩咐道:“把門關好了,誰也不許進去打擾她,也不能讓她出來!否則嚴懲不貸!”
“喏!”
然後“吱扭”一聲,門被狠狠地關上了,屋子裡又陷入了全面的黑暗。
阿蓮抱着雙肩,流着淚呢喃道:“我叔父是個好人,怎麼會得罪你呢。跟我叔父比起來,你纔看起來像個壞人呢……”
她感覺到自己那從來沒有人觸犯的少女酥胸的火辣和痠疼感,她的嫩臉一下子羞得通紅。然後又氣又惱地把頭埋進被窩裡無助地哭泣起來。
“錢先生,別來無恙啊。呵呵,我還活着,很驚訝吧?”張揚走進堂屋,看見衣衫不整披頭散髮、被捆在桌案旁的錢寧嬉笑道。
錢寧淡淡一笑,雖然此刻很狼狽,但卻不失儒雅氣息,很有氣度地看着張揚笑道:“穎兒呢,她怎麼樣,沒事吧,解藥我會幫她弄到的。”
張揚呵呵大笑道:“不必了,她現在早就生龍活虎地滿地蹦達了,你那個什麼迷藥……嗯,叫十香軟骨散是吧,霸道是霸道,可是草莽之中皆是高人啦。我們命不該絕,被人給救了,你那破藥也失靈了……做階下囚的滋味還好吧?”
錢寧聽到吳娜安好,也不由地舒了口氣,點點頭:“說吧,怎麼處置我。”
張揚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湊過去說道:“當然是等穎兒來了,咱們再新仇舊恨恩恩怨怨一筆給清算了!……不過,我還算是夠意思的,沒有把你做下的這些破事兒告訴你的好侄女兒。”
錢寧深深地看了張揚一眼,淡淡說道:“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