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書房。
這一日,嚴宿坐在書房中,卻是難以平復自己既期待又忐忑的心情。
兒子嚴盛帶人去山上圍剿泰山賊,一旦真的取得了軒轅劍,他肯定是平步青雲,自此擺脫南城縣這樣的小地方。在嚴宿心中,王炎始終是一個禍害,所以嚴宿早已經囑咐嚴盛,取得了軒轅劍後,便伺機殺了王炎。
即使有人追問起來,也可以說是王炎和泰山賊廝殺的時候死的,便可以隱瞞過去。
一想到取勝後的種種好處,嚴宿心中,便忍不住有些激盪起來。
他站起身,走出書房,坐在院子中納涼。擡頭欣賞着月光,嚴宿覺得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好。尤其是今天晚上的月亮特別圓,沒有一點烏雲,熠熠生輝,煞是好看。
驀地,嚴宿的心,竟生出一陣揪心的痛。
心裡邊兒,一陣一陣的難受。
嚴宿疼得握緊雙手,鋼牙要緊,額頭上細密的汗液滲透出來,滴滴滑落。好半響過後,這陣痛楚才完全消失。他的臉上,也多了一絲蒼白的神色。
“怎麼回事?突然心疼得厲害。“
“莫非是盛兒發生了什麼事情。不,肯定不可能的。山上有蹇碩、曹操、袁紹等人,還有盛兒身邊的三百精銳,王炎也參與圍剿泰山賊,盛兒不可能出事情。”
“這次圍剿泰山賊,盛兒一定可以取得軒轅劍,拿下王炎。”
嚴宿揹負着雙手,在院子中來回的走動,眼眸中,有着一絲絲的緊張。
這一刻,他的心再也無法平復下來。
“去城門口等消息。”
嚴宿心緒不定,吩咐人把主簿楊暉叫來,而後乘坐馬車朝城門口行去。
楊暉早已經睡覺了,睡眼惺忪的被嚴宿叫來,精神萎靡。然而,他卻不得不打起精神,臉上掛着一抹討好,道:“大人連夜把卑職叫來,有什麼事情嗎?”
嚴宿表情嚴肅,道:“我心緒不寧,總覺得像是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一樣?所以,我們去城門口等消息。”
楊暉微笑道:“大人,這一戰,必定是公子取得軒轅劍,斬殺王炎這個心頭大患。您就是有些擔心公子而已。畢竟,公子是初上戰場。”
這樣一說,嚴宿的心中,又稍稍好受了一些。
馬車抵達了城樓下,嚴宿帶着楊暉,直接朝城樓上行去。
此時,城樓上的士兵非常少,五十人都沒有。因爲駐守城樓的許多精銳,都已經調撥給嚴盛,所以城防稀鬆。守城的官員打着哈欠,睡眼朦朧,也只得陪着嚴宿。
一衆人,站在城樓上打量着遠方。
可事實上,遠方黑漆漆的一片,什麼東西都沒有。
只是,楊暉和守城的官員都不敢提出來,只能乾瞪眼的站着。時間漸漸的流逝,嚴宿、楊暉一開始是站着,到了下半夜也遭不住了,找了個地方坐下,靜靜的等待消息。
“有火光,城外有火光。”
忽然,城樓上巡夜的士兵大聲喊叫。
這聲音一出,嚴宿一下就站了起來。他呼吸急促,雙手撐在女牆上,頭往外伸出,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遠方出現的幾點火光。
楊暉站在旁邊,皺眉說道:“這些火光,會不會是鬼火呢?”
嚴宿哼聲道:“這些火光在不斷的移動,怎麼可能是鬼火?我看你纔是鬼,烏鴉嘴,別說不吉利的話。”
“您看我,真是該打。”楊暉一句話,輕輕帶過了這絲尷尬。
此時,城樓上的人,全都望眼欲穿的等待着。
距離拉近,楊暉嘀咕道:“城外的火光有些少,看那模糊的樣子,似乎人數不多。我記得朝廷有三百精銳,公子有三百精銳,王炎更是傾巢而出,足足出動了一千多人。可是看城外的情況,似乎連一百人都沒有。”
“閉嘴!”
嚴宿心頭煩躁,忍不住開口。
當距離拉近到二十丈的時候,通過火光,已經能看清楚城樓下的情況。
嚴宿目光所見,心情低沉。因爲城外士兵的穿着,是自己派遣出去士兵的穿着。透過火光,能看到這些人一個個渾身浴血,更透着難言的疲憊。在最前方,有着一個魁梧漢子,背上揹着一個人。當嚴宿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心中咯噔一下,表情瞬間垮了下來。
楊暉表情黯然,道:“大人,公子……”
“閉嘴!”
嚴宿直接打斷,眼睛死死的盯着城下的士兵。
“嚴盛公子被泰山賊殺死,打開城門,我要見縣令大人。”
洪亮沙啞的聲音,從城外傳來。
此話一出,嚴宿再也忍不住了,雙腿一軟,直接癱倒在了城樓上。楊暉眼珠子一轉,也跟着雙腳一軟摔倒在地上。不過,他先一步爬起來,攙扶着嚴宿,道:“大人,我們下去看一看,說不定公子還有救。”
嚴宿連連點頭,道:“對,對,說不定還有救。”
“開城門,本官要出城。”
嚴宿踉踉蹌蹌的往城樓下走去,不多時,城門哐噹一聲打開。嚴宿、楊暉以及守城的將領,一起往城外走去。
臧霸揹着嚴盛的屍體,緩步前進。
“出城的三人中,最前面的是縣令嚴宿,左邊的是主簿楊暉,右邊的守城的將領。這三人,都是你要格殺的目標。”
低沉的聲音,在臧霸的耳旁響起。
臧霸一言不發,揹着嚴盛,繼續往前走。
雙方距離不到十步時,嚴宿劈頭蓋臉的大罵了,大吼道:“我兒怎麼會這樣,你們是怎麼保護盛兒的。本官告訴你們,如果盛兒有一個三長兩短,你們都要陪葬。”
一句話,臧霸心中驟然一沉。
從剛纔的一句話,便可以推斷縣令嚴宿的爲人。
此時,距離逐漸的拉近。當雙方都停下時,臧霸把背上的嚴盛放在地上,低着頭沉聲說道:“盛公子和泰山賊廝殺的時候,因爲衝在前面被一支弓箭射中頭部,已經殉國了。”
“啊!”
嚴宿癱軟在地上,心情沉痛。
旋即,他擡頭望向臧霸,大吼道:“你們怎麼保護盛兒的,我告訴你,盛兒死了,你們哦毒藥陪葬。都要……”
“嗡!”
震顫聲,驟然響起。
一抹璀璨耀眼的刀光,突兀的在夜空劃過。
噗嗤!
嚴宿的脖子處,直接便多了一道血痕。鮮血迸濺,嚴宿直接栽倒在地上。臧霸手上不停,又是兩刀揮出,格殺了楊暉和守城的將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