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聽得那玉棺之內發出“嘎嘣嘎嘣”奇怪的聲響,全都豎着耳朵聽那不同尋常的聲音。
一陣像是齒輪轉動的響聲過後,隨之聽到有“刺啦刺啦”的摩擦聲,隨之又是“轟隆隆”的一陣巨響過後,便又恢復了平靜。李然和胡天讓對視一眼,兩個人的臉上都現出了複雜的表情,那表情彷彿在說:他媽的沒完了,這又怎麼了?
“老胡,我去看看!”李然深知此刻別無選擇,那玉棺再兇險也得繼續。
“一起吧!”胡天讓對於老莫對靈胎附體之事深感內疚,執意這次要一起冒險。
李然回頭對凌峰和其餘人等交代幾句,便和胡天讓跳下地坑朝中央玉棺走去。胡天讓在地坑內看着坑壁兩側殘存的紅色液體,順手用手指頭抹了一些,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不知心裡想着什麼。
兩人跳上中央地臺,小心翼翼地探頭向玉棺之內看去,看過之後兩人又轉過頭來對視了一眼!這真是邪了門了,玉棺之內居然沒有屍身,而是放着一柄法杖,這法杖和棺木一樣,通體呈烏黑色!
李然看了一眼胡天讓,胡天讓點點頭,意思是可以取出來。於是李然俯身把那柄法杖拿在手裡,只感覺這法杖分量十足,徹骨的寒涼之感。還沒來得及細看,只聽“咔嚓嚓”一聲石板斷裂的聲音,那玉棺的底板居然一分爲二,中門大開,露出一個方型的石洞來。
玉棺棺底打開之後就再沒了聲音,也沒有暗器機巧等傷人的機關,只是一個靜悄悄的洞口對着二人。
“我下去看看!”李然毫不猶豫地說。
“還是一起吧,這種陰邪之地,我在,把握更大一點!”胡天讓態度也比較堅決。
李然想想也對,便不再堅持。
但此行不知兇險幾何,不得不對地宮之內留守的人員做好安頓。於是兩人回到地坑之上,對衆人如此這般做了交代。胡天讓則找了一個角落將衆人安頓在一起,並用隨身攜帶的糯米在地上灑出一個圓弧線將衆人圈在裡面,並在弧頂的位置放置一隻銅盤,銅盤上面放了一隻銅碗,倒了小半碗的水在裡面,在盤底壓了一張符,臨行之前反覆叮囑凌峰一定要照看好衆人,千萬不能走出圓弧,更不能動那隻碗。
一切安排妥當,二人便重新回到玉棺那裡。強光手電筒照過去,發現玉棺下面的深洞里居然有石臺,石臺下面還有石砌的臺階。兩人先後跳下石臺,打着電筒拾級而下。
“老胡,你剛剛弄那些東西有用嗎?”李然一邊走一邊問走在他前面的胡天讓。
“嗨,老輩的捉妖人一代一代這麼傳下來,總歸是有些道理的!”胡天讓自己也沒有拿糯米對付過殭屍,具體效果怎樣他自己也不甚清楚。
“我們倆下來,最怕外面的人遇見殭屍什麼的,這棺裡沒有屍身,不得不防!”胡天讓接着說。
李然心裡也是惴惴不安,自從進了這地宮內室之後,怪事接連發生,老莫和盧剋死了,自己和凌峰被老莫扔進地坑,在昏迷狀態下本來是必死無疑的,但暗紅色的液體莫名其妙的就漏掉了。這地宮的規制按常規推斷肯定是羌國某個貴族或者王室成員的墓葬,但是棺內卻沒有屍身。
這種事李然是不敢相信的,但又沒有可以解釋清楚的依據。
“老胡,我看你那會抹了一下那紅色的藥水一樣的東西,看出什麼來了嗎?”李然忽然想到進玉棺之前胡天讓的舉動。
“我估計啊,那東西應該是一種特製的藥物,主要是防止屍體腐爛的!”胡天讓的判斷是有依據的,既然那藥物無毒,放在這裡總歸得有點作用吧,所以只能是防止棺內屍體腐爛、同時還有驅趕野獸、蟲蟻之類的破壞屍體,又或者碰到那些沒見識的盜墓賊,憑這一池子藥液也就嚇走了也未可知。
李然想想也有道理,可是如果是防止屍身腐爛的,那屍身又到哪裡去了?難道真的飛昇仙界了不成?
“李然,你被老莫扔到池子裡的時候,有沒有碰到什麼機關之類的東西?我剛剛在玉棺裡都看了,沒有什麼機關,這池子裡的藥液漏掉我一直想不通是怎麼回事,除非是機關本來就在池子裡,你和凌峰或許碰到了什麼東西。”胡天讓始終在琢磨藥液泄漏之事的原因。
李然努力回想了一下整個過程,但被老莫扔出去的一瞬間意識確實已經很模糊了,只記得好像是先撞到了坑壁上,然後被坑壁回彈一下,才又落入池中的,但是有沒有碰到什麼特殊的東西真是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帶着滿腹疑問,兩個人一前一後沿着臺階往下走,感覺走了很久,垂直距離來算,至少下了有差不多100多米,只覺得洞內越來越陰冷,李然摸了一下兩側石壁,石壁卻是十分的乾燥,並沒有因爲深入地下而變得潮溼。古人建造陵寢的智慧今人是無法想象的!
再往下走了大約十幾分鍾,突然前面的胡天讓停住了腳步。
李然在後面側身往前看了一眼,只見胡天讓面前立了一道石門,石門上下雕刻着一些魚紋,左右兩扇石門分別雕刻着牛角蛇身人面相和鳳凰圖案,鳳凰的嘴裡還叼着一隻如意,李然看的直皺眉頭,不知何意。石門緊閉,左右各有一個獸頭門環,門環爲銅製,因爲年深日久,鏽跡斑斑,胡天讓用手輕輕一拉,那門環就斷爲數節。
二人在門前打量良久,除了這兩扇石門外,周圍就是光禿禿的石頭,兩人按住一些石塊試了試,不能旋轉也不能伸縮,顯然不是開門的機關。一時不得其法,站在門外一籌莫展。
既然沒有找到開門機關,那麼秘密恐怕還是在兩扇門上,李然拿着手電筒仔細地掃視那些圖案和銜着門環的獸頭。反覆查看了幾遍之後發現,那鳳凰嘴裡叼着的如意好像有些異樣,如意周邊的紋路似乎比其他地方雕刻的紋路略微深一點點,粗一點點,不仔細看很難發現。
李然抽出短刀,在如意的邊緣輕輕劃了幾下,果然有更深的暗槽出現。二人心中大喜,李然用刀尖輕輕颳去邊緣的泥污,右手使勁往裡一按,那如意居然被按進去一寸有餘。按完之後兩人靜靜地等着,石門居然還是紋絲不動。
正等的不耐煩,石門內突然傳出“嗤嗤”的重物移動的摩擦聲,緊接着石門有向兩邊鬆動的跡象,兩人趕緊躲在門兩邊石壁旁,防止有暗器之類的東西射出。
然而隨着門洞打開,並沒有猜想中的暗器射出來。石門打開後,裡面再沒有任何的異響,只是黑洞洞的一片。兩人探頭出來,用手電筒往裡掃了幾下,並丟了一塊石頭進去,石頭“咕嚕嚕”滾動的聲音在裡面產生很大的迴響,但當石頭停止滾動之後再沒有任何動靜。
兩人這才放下心來,但並沒有馬上進入,石門因爲久未打開,貿然進入如果裡面氧氣不足,人進去是容易出問題的。差不多十幾分鍾後,兩人才從兩側閃出身來打着手電筒走進石門。
進了石門之後,裡面空無一物,地面鋪着平整的石板,兩側的石壁也是被鑿刻的十分平整,洞頂的高度大約兩米有餘,人走在裡面並無壓迫感。兩人用手電筒上下左右一掃,頓時被再次震驚了。然而這次卻不是看到了什麼鬼怪,而是石壁兩側精美的壁畫!
雖然這些壁畫年深日久,但由於石門此前沒被破壞,所以洞內壁畫沒有被充分氧化,保持的相對完整。
仔細觀瞧,兩側所描繪的好像是傳說中黃帝蚩尤大戰的事蹟,第一個片段重點刻畫了涿鹿之戰,戰爭慘烈異常,戰鬥過程中,雙方先由巫師作法,藉助自然的力量與對方抗衡,黃帝呼喚應龍畜天下之水,以淹沒蚩尤軍隊,蚩尤也請風伯、雨師相助,一時風雨大作,天地闇弱。黃帝軍隊再次陷入困境,危急中,黃帝只得請來女魃阻止風雨,女魃施展法術,天氣突然變得晴朗,蚩尤軍隊驚懼萬分,黃帝乘機指揮大軍掩殺過去,最終應龍斬殺蚩尤,取得了最後勝利。大戰過後,女魃消耗殆盡、神力大減,在最後時刻被蚩尤之血封印,不得迴歸天界,最終降世爲妖,禍亂人間,始爲殭屍之祖。
壁畫往後延展,第二個片段則描繪了戰爭過後羌人分列,南北各有一支,而還有一支羌人西遷,建立古羌部落,後經上千年的休養生息,古羌國建立。只見畫中一人從出生到長大成人及一生的事蹟皆記錄於此,畫中那人率領部族南征北戰、歷盡滄桑劫難,後來登基爲王。一名巫師匍匐在他的腳下,那巫師頭戴山羊角,身披黑羅袍,右手拿一根蛇形法杖,左手五指微張,背向身後,手心裡赫然畫着一隻眼睛。
女魃轉世的劫若巫師備受羌王的崇信,言必聽計必從,巫師向羌王進言昇仙之道,羌王大興土木,興建法壇,劫若巫師晝夜施法爲羌王祈福。舉國上下大興厚葬之風,陵寢的規制提到空前的高度,貴族爲保恩寵,以活人殉葬。而民間怨聲載道,各地發生暴亂抗擊王庭!
隨後石洞轉過一道彎,畫面上又出現了驚人的一幕,那爲羌王祈福的巫師居然化作一條大蛇,將那癡迷仙道的國王吞食,隨後巫師化身爲王,接受萬民朝拜!於是,假國王爲轉世輪迴,對民間荼毒更甚,泱泱之地餓殍遍野,浩浩城邦兵禍連結。
王庭及劫若之舉引得天庭震怒,降下大劫,羌國王庭在一夜之間焚爲瓦礫,羌王轉世爲戴罪妖奴,鎮守屍魔嶺一贖前世之過。而劫若則在混亂中逃逸,最終在天神的幫助下,劫若被暴亂的羌人擒獲,置於大火之上炙烤!但劫若的肉身焚燬之後,陰神出竅,化爲一條巨蛇。
二人看的暗暗心驚,這一切居然和他們此前的推測和經歷出現驚人的暗合。難道此前屍魔嶺遭遇的螣蛇竟是女魃轉世?那白猿的前世莫非就是羌王?若果真如此,那可真算的上是冤家路窄,數千年來還在因前世恩怨糾纏不清?
再往後看,則出現了讓人費解的一幕,二人看的滿腹疑問。
“老胡,你說這劫若巫師到底是男是女?”李然忽然問道。
胡天讓聽的一愣,隨後問道:“你這想法倒是奇特,怎麼想的?”
李然略一思忖,開玩笑的說道:“按理說她是女魃轉世,你看壁畫上也是個女性的樣子。她又把羌王殺了,變成了羌王的樣子,那些後宮嬪妃難道發現不了她是假的嗎?難道性別也可以任意改變!”
胡天讓嘿嘿笑了一聲,道:“你操心的事還不少,趕緊往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