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胡天讓的描述,眼前這條巨蛇十有八九就是傳說中的螣蛇!
“怎麼辦?”凌峰低聲詢問李然。
“不要打擾它,我們慢慢後撤!”李然說着,輕擡腳步,朝身後退去。
螣蛇有獵物在手,並沒朝兩人追擊,而是盡情享受食物。這也是蛇的天性使然,一般情況下,蛇是不會主動攻擊的, 除非是需要捕食或者感受到危險的時候纔會出擊。
兩人沿着崖底,屏住呼吸慢慢朝後撤,直到退出了螣蛇的攻擊範圍,才稍稍鬆了口氣。
“回去嗎?”凌峰問李然。
“這地方應該有出口!”李然並沒回答凌峰。
“你怎麼知道?”
“你覺得那個鹿頭牛角的怪物是從哪來的?”
凌峰搖搖頭,沒有想明白這其中的聯繫。
“咱們一路走過來,谷底能通過的道路極爲狹窄,那時候我們並沒看到任何動物,所以從我們進來的入口來到這裡的可能性並不太大。你再看這周圍的峭壁,如此陡峭,恐怕連鳥都很難飛出去,它不可能從崖上跳下來。而那條蛇從我們身邊經過沒有攻擊我們,說明它早就鎖定了目標,從別處追蹤而來,所以我推斷這裡是蛇獵殺的第二現場,附近應該有出口!”聽完李然的分析,凌峰也覺得有幾分道理。
此時深陷絕境,只能死馬當做活馬醫,倆人便沿着谷底四處尋找。
二人一前一後,走走停停。
果然在離螣蛇獵殺鹿頭牛角獸大約一公里左右地方,李然看到兩座高聳入雲的斷崖間有一條甬道,它掩映在一片濃密的林木後面,不仔細看還真難以發現。
二人非常興奮,到底是天無絕人之路。
甬道極爲狹窄,幾乎僅容一人通過。探頭進去查看,更像是一個狹窄的石洞,闇弱無比,目光所及之處頗爲深遠,完全看不到裡面的情景。
李然和凌峰打開電筒試着往前走了幾百米,腳下的路曲折向前,落腳之處還算平坦,像是長期被山間野獸日復一日踩踏出來的道路,在這山野絕壁、走投無路之際算是通天的坦途,至於兇險幾何或者通往何處,暫且顧及不了那麼多了。
考慮到離開隊伍時間不短了,怕衆人等的焦急生出亂子,便不再前行,先後退了出來。出得這一面密林,凌峰做了個記號,便於返回時尋找,便和李然二人回到谷裡與衆人匯合。
回來的途中,李然特別留意了剛剛捕食鹿頭牛角獸的那條螣蛇,此時已然不見了蹤影。
李然總有一種預感,這螣蛇絕非善類!他的直覺這條蛇對他們始終是個極大的威脅。
胡天讓等人看到二人回來,一身泥濘,忙詢問究竟。李然簡單描述一下所見,招呼大家趕緊上路,此地不是久留之所。
有了探路的經驗,此時帶領大家再次前往顯得容易多了,趟過泥濘的草灘,順着崖底很快找到了留有標記的甬道。
凌峰前方帶路,李然走在最後面,衆人一字排開往甬道深處走去。
甬道內荒穢逼仄,且光線昏暗,僅見崖頂一絲若有若無的天色。前行不多時,隨着越來越費力,凌峰感覺此路好像一路向上,像是一條登山的路。體力稍弱的幾位女士依然感覺到呼吸困難。
李然也感覺到了,提醒大家保持節奏,慢慢調整呼吸,不要過快。
正在衆人氣喘吁吁地行進間,突然聽到頭頂有物體下墜崩落在兩側石壁的聲音,衆人忙舉起強光手電往上照射,只見頭頂有些許豌豆大小的碎石屑從崖壁滾落,雖然不是十分的危險,但處於避險的本能,衆人還都往另一側崖壁靠了過去。
李然卻意外的發現,在碎石屑滾落的同時,一個黑影順着崖壁迅速的往上竄,那些碎石正是黑影爬過之後踩落下來的。隨着視線上移,由於角度的關係,李然看到了更爲驚駭的情景,只見崖壁上方斷層處居然密密麻麻堆疊着一些長方形的物體,看型體有點類似棺木,漆黑的底色上有斑駁的符咒類的圖案。
李然看到那動作迅捷的黑影三兩下就爬過那些類似棺木的方形物體,隨後隱匿在最頂部的盒子裡便不再露面,整個過程一閃而過,在短短几秒之內完成,動作靈敏似猿猴。
衆人並沒看到李然所見的情形,都還在爲剛剛躲過落石而慶幸。李然側身擠過幾人,拍了拍封胤教授的肩膀。
封胤教授不明所以,隨李然來到最後面,不解地看着他。
李然並沒說話,而是拿電筒朝剛剛看到異常的地方照了照,示意封胤往上看。
封胤不看則已,一看之下也是倒吸一口涼氣,好半天沒有緩過神來。
待前面幾人稍微前行幾步,李然悄聲問道:“封教授,怎麼回事?是棺材嗎?”
封胤點了點頭,道:“一點沒錯!”
“這不可能吧?這是崑崙山啊,這裡沒有懸棺的習俗啊?”李然有點懵了,一連串地追問。
“你看仔細了,那可不是懸棺!它們雖然此刻懸在我們頭頂,但其實都是深嵌在崖壁之中,有些是橫置在斷崖之上,而且大部分都是層層堆疊,這是典型的流水墓葬,我們一直在尋找這些傳說中的墓葬,沒想到在這裡碰到了!”很顯然,封胤看到這些棺木,情緒有些激動。
“流水墓葬是怎麼回事?”李然不解。
“流水墓葬主要出現在崑崙山脈,最早出現的年代說法不一,有說在商代,有說在漢代,還有說從上古時期就有,到今天怕有3000年以上的歷史了。它的形式是非常獨特的,墓主安葬在最底層,上面蓋上一層土,然後再埋第二層人,有的還有第三層,有獨特的墓室鑄造方式和祭祀方式。”封胤教授神采飛揚地娓娓道來。
“嗯,原來如此!”李然略一沉吟,繼續問道:“這麼狹窄的地方,這麼多棺木怎麼放上去的?”
“我覺得並不是從這條甬道里放上去的,應該是先有的墓葬,後有的甬道。”
“那就是說,地質構造的變化,撕開了這條裂縫形成甬道,也致使這些原本深埋地下墓葬暴露在外?”
封胤教授點點頭。
“看那棺木上面畫滿神符,這種東西是不是很危險?”一連串怪事的發生,讓李然有些擔憂。
封胤教授呵呵笑道:“考古專家只關心所見所聞,並且去僞存真,還原歷史真相,至於鬼神傳說,胡大師更有發言權。”
說完,封胤教授又擡頭看了看那些層層疊疊的棺木,眼睛裡滿是一個學者專注、銳利的光芒。
隊伍已經走出很遠,二人不再多言,緊走幾步,追着大部隊而去。
甬道一路向上,越走越陡,隊伍裡已經有幾個人慢慢被落在後面,只顧大口喘氣,腳步已是很難擡起,前面的人也是走走停停,等着後面的人趕上。
在黑暗中大約走了將近兩個小時,從崖頂透射下來的光線越來越強,大概已經接近山頂。
山陡坡急,又加上高海拔缺氧,長時間艱難跋涉的衆人接近力竭,狹長的石縫甬道里迴盪着衆人氣喘如牛的呼吸聲。
出於職業的敏感,胡天讓也早已發現了崖頂密密麻麻的棺木和觸目驚心的神符。
正在此時,突然聽到頭頂有“嘎嘣嘎嘣”清脆的響聲,一下兩下…,在如此逼仄的空間裡,這樣的聲音忽近忽遠,似在耳邊又回聲悠長,讓人毛骨悚然。
因爲距離崖頂很近,這時衆人眯着眼睛往上瞧,幾乎都看見了懸在頭頂的棺木,人羣裡一片驚呼,個別幾個膽小的已經心膽俱裂,癱軟在地瑟瑟發抖。
這時,一個黑影“嗖”的一下從最高處的一口棺木裡竄出,幾個縱躍已然躥至衆人面前十米左右的位置,不靠近也不逃走。領隊的凌峰忙用電筒照射,只見一隻似貓又非貓的野獸趴在眼前。
那野獸灰褐色的皮毛,身形粗壯,四肢強健有力,兩耳聳立,兩撮黑色簇毛生在耳尖,雙頰毛須下垂,怒目微睜,獠牙外露,前爪匍匐後腿半蹲,做俯衝攻擊的姿態,低沉威猛的吼聲讓人不寒而慄。
“猞猁!”凌峰和胡天讓等人均認出了眼前的不速之客。
只是這隻猞猁體型彪悍,快趕上一隻雪豹大小,衆人都知道猞猁戰鬥力強悍,看到這麼大一隻堵住去路,尤其讓人心驚。
凌峰慢慢舉起了槍。
突然,頭頂又是一陣響動,又有一隻猞猁從天而降,堵住了退路。
這隻體型略小,應該是隻雌的。
李然見狀,也舉起了槍。
猞猁是非常靈敏的猛獸,一旦發動攻擊速度迅捷異常,通常能捕殺比自己體型大許多的獵物。而接下來發生的一切,讓在場的所有人更不鎮定了。
只見雌雄兩隻猞猁來回扭動,全身骨骼一陣噼啪作響,瞬間猞猁的身體像充了氣一樣,膨脹開來,體型看起來比方纔又龐大許多,兩顆閃着寒光的獠牙和利爪均長出兩寸有餘,雙目血紅,由微睜變成怒視,形容可怖至極!
胡天讓一看大事不妙,這哪裡還是猛獸,分明已是半獸半妖!
正在兩隻妖獸作勢撲向人羣之際,胡天讓眼疾手快,伸手從伏魔袋中抽出一件法器,手舞足蹈的搖晃起來,那法器發出悅耳的清脆鈴聲,同時胡天讓一邊搖鈴一邊口中唸唸有詞,不知在施展什麼法術。
原本要撲向人羣的兩隻兇猛妖獸,聽聞鈴聲和咒語後居然轟然倒地,在地上扭曲成一團,吼間發出“轟隆隆”的低吼聲。
“斬首,用刀!”胡天讓大喊。
李然和凌峰幾乎同時抽出長刀,朝地上還在扭曲蠕動的妖獸脖頸處一刀斬下,兩顆碩大的獸頭咕嚕嚕地滾到亂石裡。
見妖獸已滅,胡天讓方纔收了法令,滿頭大汗地長吁了一口氣。
“老胡,你的寶貝還真不少!”李然擠過人羣,和胡天讓調侃了一句。
“我真希望我這些寶貝一個也用不上,咱們這一路不太平啊!”胡天讓無可奈何地說。
李然擡頭看看崖頂那些神秘的棺木,心思無比沉重,吩咐衆人道:“這地方不能待了,大家趕緊出去再說!”
話音未落,兩邊石壁轟隆隆一陣顫動,亂石紛紛落下,那些畫着符咒的棺木更是搖搖欲墜,衆人一片譁然,紛紛朝崖頂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