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螣蛇化爲輕煙,只見雪猿站在原地虎視眈眈地看着衆人。
凌峰見此情景,再次舉起了槍,胡天讓見狀馬上按下了凌峰的槍口,拉着凌峰和李然兩人閃到一邊,把身後的洞口讓了出來。
雪猿見狀,長嘯一聲,但卻沒有從胡天讓幾人讓開的洞口出去,而是徑直竄向洞頂的方向,一道白光閃過,消失不見了。
這時幾人才發現,這洞窟的頂上還有一個洞口,雪猿正是從那裡出去的。也難怪,胡天讓幾人來時在通道里尚且需要屈身進入,這雪猿身長將近三米,哪裡出的去。
“這蛇魔就這麼死了嗎?”凌峰問道。
“它可死不了,它的元神被降魔符鎮住,魂魄離了肉身,法力大不如前了,我們所能做的也就僅在於此了,它的因果自有天定,隨它去吧!”胡天讓說。
“老胡,雪猿爲什麼幫我們?”李然不解的問胡天讓。
“它不是幫我們,而是在幫它自己!這雪猿本來就是鎮守屍魔嶺的靈獸,當年螣蛇被罰入屍魔嶺是來受過的,但是這妖孽神通廣大,雪猿不敵才被魔君搶佔了地盤,不得已屈服於魔君的!根據今天的情形來看,估計它已經不止一次向魔君發起挑戰了。拿雙方的道行來對比,雪猿是沒有任何機會的,今天之所以敢發起挑戰,我估計今天應該是魔君最虛弱的時候,通常魔君在進食之後或者雙修之時纔是警惕性最差也是法力大減的時候,雪猿是趁機行事!”胡天讓說。
“不管天上地下,這萬事萬物都有自己的命門啊!”李然不禁感慨。
“咱們趕緊找人吧!”
於是胡天讓收了法鏡,三人繼續往前搜尋。三人帶的強光電筒電量已經耗盡,只好摸索着往前走。
出了魔君的中天洞府,前面又變得低矮狹窄,三人繼續往前走了大約半個小時,洞內又一次逐漸開闊,前方似乎還有微弱的光投射進來。
來到一處所在,深不過十米,高卻有二三十米左右,下面大上面小的錐形洞窟,只見四周石壁十分陡峭,而且整體呈覆鬥狀,最高處則是一個用來通風的井道,微弱的光線正是從那裡投射而來。
洞內有光,不算十分的昏暗,李然等人適應了一會洞內情形便已隱約可以辨認。環視四周,地面陰冷潮溼,石壁上還有滴滴答答的水滴落下來,估計是山頂的積雪融化後通過通風口流進了洞裡。地上有一些枯草,踏上去窸窸窣窣的聲響在空寂的洞中格外刺耳。
除了幾塊不大不小的石頭從石壁伸出,被頭頂的微光投射出片片黑影,其他空無一物。三人摸索半天,確定除了來時的通道再無出口,於是又仔細搜尋了一遍。
李然搜尋的仔細,在石頭的陰影裡視線看不到的地方挨個摸索,在一塊石頭旁邊的地縫裡突然觸手一種溫熱的感覺,居然摸到了一張人臉,心下大喜,忙招呼凌峰和胡天讓過來,三人合力把人擡了出來。
一共兩人,均昏迷不醒,呼吸和脈搏倒是正常。正是被雪猿擄走的艾莉絲和麥蘇。
胡天讓拿出一個小瓷瓶在二人鼻子下面薰了一下,隨後又是掐人中又是拍後背,連着呼喊名字,兩個人總算慢慢醒過來。兩人還像是在噩夢之中,猛然看到面前幾人,一聲尖叫又蜷縮在一起。
“我是李然,沒事了,別害怕!”
“李然,李然,你是李然嗎?”麥蘇哭着喊着撲過來抱着李然的脖子大哭起來。
“你看到符天離了嗎?”待麥蘇稍稍平靜,凌峰連忙問。
誰知不提便罷,一聽到“符天離”三個字,麥蘇憤怒的吼道:“別提那個畜生,他和那蛇妖是一夥的,就屬他最壞!”
李然和凌峰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見麥蘇如此激動,胡天讓又問艾莉絲:“他去哪了?”
“我們倆見到他是在剛被抓進來的時候,後來那蛇妖出去了,他也就消失了!”艾莉絲說。
見符天離不在此地,麥蘇二人也說不清楚他的蹤跡,幾人便不再追問,很多事情一時之間是很難弄清楚的,此刻也不是深入分析的時候。
安慰了一會受到驚嚇的兩個人,總算平靜了下來。於是一行五人沿着來時的通道返回。山洞崎嶇,又加上沒有照明工具,不知過了多久,幾人才從山洞裡鑽出來。
留守的衆人見幾人平安歸來,懸着的心纔算放下!
稻本看到麥蘇沒事,激動的話都不會說了,跑過來想抱一下麥蘇,被麥蘇一把推開了,推開稻本的同時看了一眼人羣裡的盧克。盧克看着麥蘇平安回來,只覺眼睛發酸,但軍人的堅毅讓他表面上看起來平靜如水。
駱棐在人羣裡看到李然又一次平安歸來,眼眶裡噙滿了淚水,悄悄把頭轉向了一邊。
“符天離呢?沒找到嗎?”盧克不見符天離一同回來,忍不住問。
凌峰搖了搖頭。他知道符天離已經不在了,那天在死亡谷到底發生了什麼,誰都不知道,這個謎底能不能揭開此時也沒那麼重要了。
這暗無天日的屍魔嶺衆人已經逗留的太久,此時見除了符天離外人員齊整,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動身離開此地。
一行人即刻啓程,翻越魔君山樑。魔君已除,這屍魔嶺的陰邪之氣消散大半,一路之上再無阻攔。正在衆人將要鑽出烏株木林之際,聽得身後一聲長嘯,衆人回頭觀瞧,只見那雪猿立在一塊巨石之上,目視衆人。
“老胡,它好像是在送客!”李然對胡天讓說。
“呵呵,沒錯!”胡天讓見此情景也是心情大好。
“咱們走吧!”
衆人轉身出了屍魔嶺,雪猿也閃過一道白光,守山去了。
出得密林已是天光大亮,衆人在暗無天日的屍魔嶺竟然折騰了一夜。此時逃出生天,看到眼前一條瀑布傾瀉而下,在不遠處的崖底注入一條曲折婉轉的小河,眼見得水光瀲灩、林木蔥鬱、鮮花滿地,真個世外桃源一般。
一行人瘋了一般奔到河邊,忙不迭的把清涼的河水拍到臉上,好像要去一去屍魔嶺遭遇的晦氣。
“符天離不知道還會不會出現?他的消失是個謎啊!”凌峰悽然的對李然說。
李然沒有說話,沉默了一會,問胡天讓:“老胡你怎麼看?”
“這符天離現在肯定已非我同類!”胡天讓肯定的說,李然和凌峰也豎起了耳朵,聽胡天讓進一步解釋:“自打我們到了屍魔嶺,符天離先是在嶺外誘使凌峰去追,後來凌峰和盧克在嶺內遇險,包括後來雪猿擄走麥蘇和艾莉絲,這樁樁件件都有符天離的影子,這說明什麼?”
見二人不答,胡天讓接着說:“這說明符天離就是魔君,魔君就是符天離!”
“這怎麼可能呢?”兩人不解。
“符天離應該是被魔君上身,魔君利用符天離誘使我們進嶺,目的只有一個就是他的雙修輪轉之道。原本我還只是猜想,但見到麥蘇的那一瞬間我就基本確定了!”胡天讓肯定的朝他們倆點點頭。
“那現在,麥蘇和艾莉絲兩人有事嗎?”李然問道。
“我問過她們兩人,都不肯說,但兩個人並沒被魔障侵蝕過重,估計問題不大,這恐怕要感謝那雪猿了!”胡天讓的話讓李然懸着的心稍稍安穩了一些。
“那符天離又是怎麼到了這裡呢?”這一路疑點太多,凌峰又問道。
“你們兩個不是在死亡谷看見過螣蛇嗎?”胡天讓翻着兩個小眼睛,神秘兮兮地說。
“哦,你的意思是說,我們一進死亡谷就已經被它盯上了!”想到此處,李然感覺後背發涼。
胡天讓點點頭,說道:“雖然你們說死亡谷那條蛇不是這屍魔嶺的魔君,但也一定是一夥的!”
“但是胡先生,如果說符天離也是螣蛇肉身,現在螣蛇都滅了,爲什麼我們在洞裡沒見到他呢?”凌峰還是想弄清楚究竟,遂問道。
“這事我暫時也不得而知,按理說魔君的元神一旦抽離,符天離的肉身就會糜爛腐敗,但現場我們並沒看到,屍魔嶺也不是他的容身之處啊!”胡天讓搖搖頭,連說:“蹊蹺蹊蹺!”
衆人就地吃了乾糧,原地休息了兩個小時,便繼續趕路。
按照胡天讓先前的判斷,穿過屍魔嶺之後,就已經非常接近地獄之眼了。
衆人看着眼前的景色,分外迷人,遠處山頂白雪纏繞,像是春閨少女頭頂的一抹白綾,羣山如黛,綠水環繞,清晨的天空中霞彩千條、山谷中瑞氣蒸騰,一片祥和、安寧、美好的所在,怎麼也讓人聯想不到,地獄之眼會在這樣的人間仙境裡。
而人類真正曾經稱頌的天堂,此刻已是一片焦土!
想來,怎麼不讓人唏噓啊!
一行人趟過小河,循着山腳邊稍顯平整的山徑一路向前走。翻過幾道陡坡,前面的樹林愈發的茂密,層層疊疊的樹木像一道道綠色的屏障,阻隔衆人前進的腳步。
“到了!”胡天讓駐足觀瞧了一會,忽然說道。
“到了?”衆人皆驚。
雖然冒着千辛萬苦而來,然而真到此地,心底居然驚懼大過興奮,只因此地叫作“地獄之眼”!
這地獄之眼原本就在死亡谷內,只不過是被酆都大帝封了山,才被阻隔在這密閉之地,眼前茂林阻隔、密不透風,完全暗合了羊皮冊中所載:屏林圍障,天地相合,萬般因果,輪轉蹉跎。
“各位,成敗就在眼前了,我們一路生死無懼到了這裡,還有什麼可怕的!”李然朗聲朝衆人說道。
衆人半晌沒有說話。過了一會,一路沉默寡言的老莫開口了。
“我說各位,莫怪我多嘴,咱們就此住下來不好嗎?這裡風景這麼好,比我原來住的村子都強多了,我們何必再去什麼地獄之眼,聽着都晦氣,真去了,那還能活得了!”
老莫的話,其實說出了此時大多數人的心聲,
這裡沒有瘟疫、沒有經濟衰退、沒有人間苦難,比起去往地獄之眼,求得生死輪迴,這裡更像是終極樂土。
看衆人猶疑不定的表情,李然又大聲說道:“各位別忘了,這裡叫做死亡谷!之所以得名,那就是這裡沒有生命存活的條件,我們不要被眼前的美景矇蔽!我們遇到過野狼、斬殺過冰蟲、經歷過雷暴、遭遇過螣蛇,這任何一件再碰上,我們還能有這麼幸運嗎?再說了,我們來到此地只是爲了性命苟活嗎?我們的親人還在嗎?我們的朋友師長還在嗎?我們只是孤零零的個體,來這裡不是求長生,而是留存希望!我們千辛萬苦到這裡,不是來喂狼的、也不是等着有朝一日讓雷暴劈死,所以,我選擇地獄之眼,你們誰願留下,絕不強求!”
說完李然當先一人鑽進了茂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