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拂過,一陣淡淡的梅花香飄來,左簫落坐在窗前,看着眼前的幾枝梅花。這幾枝梅花是司空凌銳折的,他知道左簫落喜梅,特地爲她折的。左簫落望着眼前的梅花,竟有些失神。司空凌銳走過去給她披上了一件外衣。“晚上風大,小心着涼。”看着司空凌銳那關切的眼神,左簫落的嘴角不自覺的揚起了一個弧度。 “想什麼呢?”司空凌銳問道。 “明天是很重要的一戰吧。” “嗯,明天便是和舊派真正一分高下的時候了,如果我們勝了,那將是最後一戰,如果我們敗了,將舊派的核心放跑了,那後果不堪設想。被逼急的舊派肯定會更加肆無忌憚,不僅會威脅到皇權的鞏固,還會使百姓處於水深火熱中。”司空凌銳嚴肅的說道。 “那——明天會有危險嗎?”左簫落一臉擔心的問道。 “危險?當然會有,也許明天我這一去你就再也見不到了。”司空凌銳故意逗她。左簫落被嚇得瞪大了眼睛,看到這,司空凌銳不禁哈哈大笑:“原來落兒是很擔心我的啊!”左簫落一下反應過來,臉上泛起一層紅暈。司空凌銳趁機拉過左簫落,將其擁入懷裡,“明天我和上官兄各帶一隊人馬,分兩處消滅舊派的殘餘勢力。雖然只是殘餘的一部分,但他們的實力非常強,幾乎是舊派的精華,但是我有信心,會將他們一網打盡,你不用爲我擔心,相信我,我很快就會回來的。”此時的左簫落不知還能說什麼,只有不住的點頭。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臺煙雨中。窗外不知不覺已飄起了細雨,這已不知是入春以來的第幾場雨了,細雨綿綿,柳絲飛舞,彷彿只有在詩詞中才有的意境。春風,細雨,紛飛的柳絲,小橋流水,亭臺樓閣,多麼美妙的一幅圖卷啊!可在左簫落的眼裡,着窗外的雨似乎在預兆着什麼。不知道爲什麼,從他走後,自己的心就一直很忐忑,彷彿有什麼事要發生一樣。
這邊的司空凌銳正帶着自己的士兵與敵人廝殺,舊派的主力已被消滅的差不多了,相信用不了多久,自己就可以帶着弟兄們凱旋。“落兒,我很快就會回去了,等我。”
與此同時,另一隊人,已悄悄潛伏在了司空凌銳返程的必經之路上。他們有十幾個人,每個人都面無表情,但卻各個身懷絕技,行動一致,有一種無聲的默契。很顯然,他們是一幫訓練有素的殺手。
果然,沒用多久,司空凌銳就將舊派消滅了個乾淨,士兵們高興的呼喊着勝利。司空凌銳微笑着看着這些士兵,他現在只想快點回去,回到左簫落的身邊,他從沒有像現在這麼急切過,他叮囑了駱悠一些話,就提前獨自離開了。他不停地揮着馬鞭,額上早已浸出了汗珠,可他卻完全不顧,急切的往水龍山莊奔去,卻不知正一步步的奔進了別人設下的埋伏中。
這雨水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停了,左簫落走出房間,獨自一人站在園子裡,春風吹過,拂過左簫落的臉頰,卻被這風吹得睜不開眼。春風無情,人亦無情。左簫落心中喃喃道:人亦無情。左簫落不斷地重複着這句話,也不知爲何會想到這句話。突然,一股強烈的預感涌上心頭:凌銳有危險。猛地睜開雙眼,到馬廄拽過一匹馬飛奔出莊。
司空凌銳行至一片樹林中,敏銳的他突然感到周圍情況不對一股詭異的感覺蔓延開來,不禁放放慢了速度。越往前行,這種感覺就越強烈。突然從兩側的樹林中飛出十幾個人,將司空凌銳團團圍住,來者不善,這些人的身上散發着濃厚的殺氣,而且招招狠毒,是必要將司空凌銳置於死地。可司空凌銳也不是一般人能對付得了的。但畢竟,他們人多,而且司空凌銳剛經過一場廝殺,體力不支,便已處於劣勢。如果再打下去,自己看定會吃虧,就準備趁機逃走。司空凌銳心中的盤算早就被不遠處的一個人看穿了,這個人也是殺手。看樣子,應該是那些人的頭兒,只見他不慌不忙的拉起弓,向司空凌銳瞄準,突然,手一鬆,那箭離弦飛快的向司空凌銳射了過去。司空凌銳沒想到居然還有人在附近,中箭倒在了地上。
“凌銳”左簫落在這時趕了過來,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她一個飛鏢射出,剛纔射箭中鏢,雖然沒有射中要害,但左簫落的鏢肯定會有毒,所以那個人必死無疑。同時,左簫落又放出幾鏢,將司空凌銳身邊的幾個人射中。她急忙奔過去,她知道,在殺手的箭上,肯定也會塗有劇毒。果不其然,司空凌銳中箭的傷口已經發黑,更要命的是這箭正中胸口,看來這次司空凌銳真的是凶多吉少了。左簫落急忙幫他點住了穴道,防止毒液的擴散和血液的流失。旁邊的殺手又圍過來了,左簫落來不及多想,將司空凌銳放上了馬背,一揮馬鞭那馬便朝着自己來時的方向飛奔而去,左簫落回身邊和那些殺手打了起來,她要擋住這些人,絕不能讓他們追上司空凌銳。幾個回合下來,估計司空凌銳已經到了安全的地方。這時,左簫落一躍而起,向來路飛去,那些殺手也追了上去,但是就憑他們的輕功想追上左簫落簡直是妄想,沒過多久就不見了左簫落的身影。
這時的左簫落只想快點帶着司空凌銳回去,如果那毒不快點解離開的話後果不堪設想,還有那尚未拔出的箭,想到這,左簫落抱緊了依偎在自己懷裡昏迷不醒的人。到了山莊,左簫落急忙喊來了人將司空凌銳擡進了房裡。並吩咐下人準備了一些藥材和綠豆還有金銀花的花瓣。此時,上官風也回來了,聽說這件事後大驚,急忙趕了過來,並帶來了一位治療外傷極好的郎中。進屋之後,那郎中將下人都驅散了只留下了上官風和左簫落。他檢查了一下司空凌銳的傷勢後說道“這箭正中胸口,而且還有劇毒,我先幫他把箭取出。” “先生只管取箭,那毒我來解。”郎中點了點頭。 “但是取箭之時會有生命危險,他若一口氣提不上來,就不妙了,所以你們一定要做好心理準備。”上官風點點頭,左簫落走過去,緊緊抓住了司空凌銳的手。 “開始吧”左簫落的聲音微微發顫,說罷,只見那郎中一手按住傷口一手握箭迅速將箭抽離了司空凌銳的身體,頓時一股黑血噴了出來,濺了左簫落一身。他們三人都緊張的盯着司空凌銳,只見他滿臉已憋得發紫,過了好一會,才猛烈地咳嗽起來,衆人的心也隨之放下了不少。那郎中又急忙給司空凌銳清洗包紮傷口。忙完之後已大汗淋漓。 “你們還是儘快爲他解毒吧,不然他可能撐不過今晚。”左簫落和上官風點了點頭,將郎中送了出去。“他中的什麼毒,該怎麼解?”上官風急忙問道。 “此毒叫花襲,因爲只有花才能解這種毒。”正在這時,左簫落讓人準備的東西都齊了,下人拿了過來。上官風一看,這些東西大部分都認識,是綠豆,金銀花,甘草,還有幾樣名貴的藥材。“用這就能解毒,那這毒應該不是什麼奇毒。”左簫落搖搖頭,一邊配解藥一邊說:“懂這毒的人很少,雖然有些人會用這些來做解藥,但都無法真正解毒,中毒者吃了藥還是會毒發身亡,只因他們缺了一樣藥引。” “什麼藥引”上官風奇道。 “處子之血” “處子之血?還會有這樣的毒,居然要用處子之血,這也太奇怪了,不過這倒也不難,我去給找一個來。” “不必了”左簫落說道。她拿起了一個碗放在桌子上,自己坐在了旁邊的凳子上,手中拿了一把匕首。“落兒,你做什麼,不是要處子之血嗎?”上官風疑惑的問。左簫落笑了笑什麼都沒說,只是將手腕的玉鐲退了下來,將袖子挽起,上官風上前一看,驚訝的說不出話,原本是代表女子貞潔的守宮砂,此刻在左簫落的手臂上卻紅的格外刺眼。左簫落看了一眼還處於驚訝中的上官風,便要割破手腕。上官風回過神來,急忙攔住“不要,落兒,即使你是,可這樣你的身體會吃不消的。” “不要緊的,更何況我是百毒不侵之身,我的血對他恢復有幫助。” “落兒,你愛他嗎?”上官風不忍心問道。 左簫落被他這麼沒頭沒腦的一問,想了一會兒,慢慢的說道:“以前我不知道對他是一種什麼感覺,但是當我看到他中箭倒下,我的心彷彿被撕碎了一般,就在那一刻我知道我是愛他的。”看着左簫落堅定的眼神,上官風鬆開了阻止他的手。一滴滴鮮紅的血液緩緩的濺落在碗底,宛若一朵朵綻放的紅梅,慢慢的竟激起一圈圈的漣漪。天色大黑之時,左簫落才配好了解藥,喂司空凌銳服下了。 “他應該會沒事了吧?”上官風擔心的問,左簫落搖搖頭“我也不知道,雖然已服了解藥但這毒很烈,再加上傷得那麼重——但願他能醒過來,只要能醒過來就會沒事了。”左簫落最後只說了這麼一句。
皇宮內,衆人都已睡下,唯獨鳳安宮中還有跳動的燭火。 “什麼?太子被救走了。”皇后大驚失色道。 “小人該死,請皇后娘娘恕罪,但他已中箭,而且箭上有劇毒,太子必死無疑。” “你如果他沒死呢?”皇后冷冷的問。 “小人提頭來見” “好,那就信你一次,下去吧。”那個人彎着身子退了出去,看不清他是誰,只是在他的脖頸間隱約有一個“雲”字。 “凌清,你聽到了吧,用不了多久,這太子之位就會是你的。”司空凌清什麼都沒說,他只有沉默,他不知他和母后這麼做究竟是對是錯。雖然他也討厭司空凌銳,但他畢竟是自己的弟弟,歷史上爲了爭奪皇位手足相殘的例子也不少,兒時學史時還曾鄙視過這些人,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淪落到如此地步。還有左簫落,如果她知道太子是被自己害死的會有什麼反應,肯定會恨死自己的。不,她不能恨我,我不許她恨我。想到這,司空凌清握緊了雙拳,指尖都已泛白。不知爲何,每每想到左簫落,心裡總是痛的。她那雙淡如湖水的明眸總是在腦中閃來閃去。自己這是怎麼了,難道真是愛上她了嗎?儘管自己的妃也很溫柔賢慧,可和她,卻總是感覺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不知從何時起,在司空凌清的夢中便只剩下她了,再不見其它人的蹤影。蒼天弄人,如果自己在司空凌銳之前遇到她,結局絕不會是現在這樣。
窗外又飄起了細雨,司空凌銳已昏迷了三日,如果再不醒來的話,左簫落不敢再想,這三天來,她衣不解帶的在牀前照顧他,衆人勸了好多次要她休息,她都不肯,臉上掛着明顯的倦態,卻依然不肯離開半步。
“凌銳”左簫落輕輕喚道,指尖滑過司空凌銳的臉旁。這幾天自己已經不知道喚了多少聲,聲聲深切,可他卻還是不肯睜開雙眼。一滴晶瑩的淚珠劃過面頰,總是再堅強的人也無法承受這種痛苦吧。左簫落的淚終於滑下,滴落在手上,冷冷的,瞬間貫穿了整個身體。此時的心只有一個感覺,那就是疼,一種無言語的疼。 “凌銳,我的心好疼。”輕輕的,將自己的面頰貼在了他的面頰上,感受着他的溫度。 “真的好疼”淚水不斷涌出,順着她的臉又滑過他的臉,分不清那淚水是誰的。 “會好的,落兒”左簫落只覺耳邊一熱,淚水再次奪眶, “是,已經好了”聲音中帶着喜悅的顫抖。擡起頭,果見司空凌銳醒了過來。 “終於知道回來見我了”司空凌銳的手撫摸着左簫落的面龐。 “對不起,我回了晚了”左簫落搖頭不語
,淚水再一次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