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已是八月初八,左府上下一片喜慶,閨房裡,卻一片安靜,望着那紅的刺眼的嫁衣縱使心有不甘,卻也只能認命,畢竟這比僅僅是爲了自己而嫁。“小姐,時辰快到了,快穿嫁衣吧。”品兒瞭解左簫落的心,不免也替她難過,左簫落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品兒爲左簫落梳了個彩雲鳳尾髻,穿上了嫁衣。嫁衣的上半身是用金線繡的一幅牡丹富貴圖,顯得高貴富麗,然後用一個寬大的玫瑰紅腰帶束腰,更顯腰肢的纖細,腰帶的中央是一塊上好的崑崙和田絳紫玉,頗顯皇室的大氣。下身則是一襲紅的耀眼的水紗裙,裙尾則是用金線繡得一朵朵的花瓣,宛若鳳尾。腰際掛着香囊和一個鳳游回望玫瑰佩,這一身嫁衣做的極爲精細,一針一線皆出妙人之手,上身是齊肩而制,用這大喜的紅,更襯出脖頸間的肌膚嫩白勝雪。披上紗制霞帔,鎖骨微現,美不勝收。在髮髻上戴上鳳冠,翱翔的鳳凰從鳳凰的脊背垂下數絛,絛底墜着褐黃琥珀珠,從鳳凰的前頸垂下一顆呈桃瓣狀的圓潤光滑的瑪瑙紅寶石,直至眉心,耳上墜着一對水紫玉蝴蝶,從耳鬢兩側,留出兩縷青絲垂直肩頭,在頭髮後髻插了一對鳳凰展翅金步搖,上有垂珠,一步三搖,步步生花。待品兒爲左簫落裝扮好,細細看去,竟把品兒也驚呆了,半天說不出話。左簫落見她盯着自己,也不說話,不禁也樂了。“品兒,怎麼癡了。”聽小姐說話,品兒這才緩了過神,“小姐,您就像天上的仙子,太美了。”說到這兒,只聽得外面有樂隊演奏的聲音,想必是接親的隊伍來了。品兒急忙給左簫落蓋上龍鳳呈祥的喜紗,把左簫落攙了出去。走至門口,左承遠已站在那裡,一夜間竟蒼老了許多,待左簫落走近,已是老淚縱橫。“爹,女兒不孝,不能再承歡膝下,您一定保重身體,不必爲女兒掛念。”說到這左簫落已哽咽的說不出話來,“落兒,以後以後要萬事小心,嫁入皇室,可不比尋常人家,處事要謹慎,多多忍耐,萬不可爭強好勝,保自己平安纔是最重要的。”“女兒謹記在心。”說完便被攙上了花轎。衆人望着漸行漸遠的接親隊伍,浩浩蕩蕩,眼中充滿了羨慕,可誰又能想到這背後的心酸呢。望着離開的花轎,上官風欲哭無淚,從今天起,她就要成爲別人的妻,手裡捧着一大壇酒,欲借酒消愁,誰知愁更愁,只在在嘴裡喃喃道“落兒,你一定要快樂的活着。”
縱使太子再不願意,畢竟也是皇上下旨,所以這太子府也熱鬧非凡。府內各處,帳舞蟠龍,簾飛綵鳳,金銀煥彩,珠寶爭輝,好不喜慶。相比較穆秋然和太子成婚時有過之而無不及,氣的穆秋然直跺腳。可那穆秋然畢竟也是大戶出身,儘管心裡有氣,也強忍着不發作,直等着左簫落嫁過來之後,再設法收拾她。花轎停至太子府,只覺喇叭嗩吶之聲震天響,左簫落被喜娘攙着走入大殿,雖蓋着蓋頭,但也能感覺到有很多人,衆人雖看不清新娘樣貌,但自她一入門,便感覺到此女氣質非凡,衆人連連發出喝彩之聲,左簫落早已知道這成婚禮節,很順利的完成了儀式,只是在夫妻交拜之後,聽見太子對着自己冷哼了一聲,隨即被送入了洞房。左簫落心想:這太子果然反對這門婚事,可他不知自己也不是心甘情願嫁給他的。進了洞房之後好久,也不見太子回來,天都已經黑了,左簫落還未說什麼,品兒已經開始抱怨了。“這太子也真是的,這麼晚了,還不回來。”品兒是從小跟着左簫落的,這次是以陪嫁丫鬟的身份進入太子府的。“我看,那個太子根本就不想回來,品兒,你餓了吧,折騰了一天,找點東西咱們吃吧。”左簫落說道。正在這時,太子回來了,喝的醉醺醺的,朝洞房走來,可他並沒有進屋,走至門坎處便停下了,後背倚靠着門,懶懶地說道“左簫落,當朝宰相的千金,哼,別以爲我父皇下旨,你就了不起了,別以爲你是宰相的女兒,我就不敢把你怎麼樣,我最討厭別人強迫我,娶你已是極限,所以你就別妄想其它了,老老實實的,我還可以讓你做個太子妃,不然的話,就別怪我不客氣。”司空凌銳的聲音冷得徹骨,冷的絕情。可左簫落卻不以爲然,也不懼怕他。“太子擡舉我了,放心,我不會給你,給自己找麻煩,太子厭惡簫落,簫落心裡明白,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井水不犯河水。”左簫落說的淡淡的,聽不出是怒是悲,這倒讓司空凌銳一怔,“好,爽快,不愧爲宰相之女,那你就獨自享受這良辰美景吧。”語氣裡有數不盡的嘲諷之意,說完便走了。聽見司空凌銳離開,左簫落也舒了一口氣,嘴角浮上一絲笑意,她巴不得這個太子離他越遠越好,聽他剛纔這麼一說,左簫落反而放心了不少,至少她不用爲今晚要和太子同寢而煩惱了。以目前的處境看,太子暫時是不會動她的,左簫落伸手扯下了喜紗,這個太子連門都不肯進,更別說爲她揭蓋頭了。喜紗取下,是一張醉人的容貌,“小姐,這太子也太不象話了,連蓋頭也不揭就走了。”品兒不滿的說道。“隨他去吧,他離咱們越遠才越好,幫我把頭上的東西取下來。”這鳳冠實在太沉了,戴了一天,頭被壓得生疼,忙了一天,左簫落渾身上下的骨頭都快散了,胡亂吃了點東西,便睡下了。
穆秋然聽說太子當晚沒留在左簫落那過夜,心裡極高興,可是太子也沒上她這兒,又令她有些哀傷。雖說已經嫁給太子已經快兩年了,司空凌銳很少在她那過夜,不然她怎麼會連個孩子也懷不上,這左簫落是宰相的女兒,左妃又是她的姑姑,勢力極大,不容小覷。雖說自己是皇后的侄女,但早已和皇后鬧翻了,如果自己有什麼困難的話,她也未必會幫着自己,剛纔聽給左簫落送過水的丫鬟說,這左簫落模樣生的極好,就同仙女下凡一般,氣的穆秋然還給了那個送水的丫鬟兩個耳光,更下定了要除去左簫落的決心。
左簫落這一夜睡得還算安穩,醒了之後,品兒進來服侍她更衣,今天是她和太子成婚的第一天,按皇室的規矩,她今天要去向皇太后和皇后請安。左簫落不喜穿豔麗的衣服,但由於是剛成親,所以只選了一件淡淡的水紅色的裙子穿了,左簫落平時戴的頭飾首飾也極少,昨天又吃盡了鳳冠的苦頭,所以只選了玉簪,青絲挽起,插了進去,既不失高貴,又不妖豔,宛若天成。“太子,不等太子和你一起去嗎?”品兒擔憂的看着左簫落,“等他做什麼,你認爲他會願意和我同去嗎?沒有他在反到清淨。”左簫落說的極淡,完全一副不把太子放在心裡的樣子,品兒也就把懸着的心放下了。
到了寧禧宮,正好皇后也在太后這裡,左簫落走上前,輕輕地施禮“左簫落見過太后,皇后,願太后皇后吉祥安康。”太后擡頭一看,不禁眼前一亮,這個左簫落可真是與衆不同,裝扮雖淡雅卻不失高貴,宛若空谷幽蘭,清新脫俗,讓太后甚是喜歡,連忙把左簫落叫到了身邊,皇后見了左簫落也暗自納罕:世間果真有如此動人的女子。又暗自慶幸,幸虧這左簫落嫁給了太子,如若嫁給了皇上,想必這後宮,便無人能及了。“落兒,這凌銳怎麼沒和你同來啊?”太后問道,“恕落兒無能,無法左右太子的意圖。”太后一愣,這女子的口中竟無一絲的不悅,眉眼中透漏着淡然,其實太后早就知道昨晚司空凌銳不在太子府了,只是拿話來試一下左簫落,沒想到她到這般坦然,不覺對這個孫媳又多了一份喜愛之意。“落兒,其實凌銳是個很出色的孩子,只是脾氣太倔,不願意受人逼迫,讓你受委屈了。”“祖母,您言重了,太子待我與否並不重要,關鍵是落兒自己要怎樣活。”聽了左簫落的話,,讓太后很是高興,那一句祖母叫的太后心裡直樂。皇后和他們無話可說,便先行離開了。太后拉着左簫落吃了早餐,又說了好一會話才把她放走,左簫落雖討厭司空凌銳,但對這個太后很是喜歡,太后很慈祥,很和藹,對於左簫落來說那種感覺很溫馨。
出了寧禧宮,走至花園處,忽聽一個宮女喊道:“太子妃,左妃娘娘有請。”是啊,左妃是自己的姑姑,如今嫁到了宮裡,應該去看看的,其實左簫落並不喜歡這個左妃,覺得這個女人心機過重,況且從小到大也沒見過面,所以就更顯得生分。到了左妃那裡,左妃只是和她說了幾句客套話,囑咐了幾句,左簫落就告辭回到了太子府。
回到太子府後,先去了穆秋然那裡,畢竟她是太子的第一個太子妃,“左簫落見過姐姐” “妹妹多禮了,以後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氣。”看着左簫落那精緻的面孔,穆秋然出了一身冷汗,如此美貌,縱使太子現在有多大的厭惡,恐怕時間久了也會喜歡。儘管穆秋然心中很氣,也得客氣的和左簫落說了幾句,不到一盞茶的工夫左簫落便回她的梅香居了,說來也巧,左簫落自小就喜愛梅花,梅香居門前有大片的梅樹,司空凌銳當然不可能爲她而設計梅香居,只是湊巧趕上了住在這裡,這也是左簫落值得慶幸的一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