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格外幽寂,女子趟在牀輕輕閉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麼,點點滴滴的水聲,打亂了她的思緒,外面,點滴細雨淅淅灑灑落在大地,雨滴打過屋檐的瓦礫,清脆的聲音奏出一曲格外好聽的聲音,聲音越來越大,可以感覺到雨勢也大了起來,這美麗的夜晚,一場大雨如期而至。
夜傾憐起身下牀,走到窗前,輕輕打開窗戶,外面點點雨滴灑落進房間,這是她醒來的第一場大雨。
而此時傾憐閣內,一名雪衣男子背對着窗門坐在軟塌,胸前的衣襟微開,露出那深深的傷口,雖然冷言殤的掌風沒有劍鋒利,但卻直直的打到他的身,胸前的肌膚早已被掌風震裂,鮮血染紅衣襟,雪衣之那鮮血點點如梅,卻格外觸目驚心。
一名黑衣暗衛手拿着藥物恭敬地拿給落輕離,落輕離緩緩伸出胳膊,可還是牽扯了傷口,不由得皺了皺眉,白玉般的手指也格外泛白,還沒有觸碰到藥瓶,他的動作卻突然停了下來,聽着外面點點滴落的水聲,清雅的聲音有些無力,“外面怎麼了?”
“世子,外面下雨了。”那暗衛雖不明落輕離爲何不藥,但還是恭敬回到。
“下雨了......”他的目光看着窗外,清澈如水的眼眸變得朦朧,連思緒也都飛往回憶。
曾經,有個女子看着滿山的梅花對她身邊的男子說,若是有來世,她願意一生都活在這裡。
男子笑了笑,看着她說道,“若是有來世,我也要與你活在這裡,一生一世。”
女子絕色的容顏染幾分輕笑,她轉過身,認真的看向男子,緩緩說道,“梅花開放不過短短几月,又怎會一生一世。”
男子緩緩伸手,輕輕的爲她把臉頰的髮絲佛到耳後,他的眼睛西湖的水還要柔情,卻寫滿對女子的深愛,他也笑了笑,確是說道,“如果梅花只能盛開一天,那我愛她一天,如果梅花生生世世不在盛開,那我便尋她生生世世,因爲,曇花一現的她,可卻是我的一生......”
女子看着他,一雙美眸格外純淨,她的聲音如同溪水緩緩傳來,“好,若大雨而至,便把花瓣收起,埋葬在樹下,因爲那樣,才能生生世世相遇......”
他突然起身,不顧身前傷口,忽然闖出門去,暗衛被落輕離的動作嚇得一驚,可還未阻止,便已不見了落輕離的蹤影。
廂房內,夜傾憐看着窗外大雨,不知在想些什麼,突然,她感覺遠方閃過一個白影,可下着大雨,誰會出去呢?帶着疑慮夜傾憐緩緩打開房門,便見又是一個暗衛走過,神色很是焦急。
“站住。”夜傾憐沒顧得拿傘便走了出去,叫住了那暗衛。
“出什麼事了?”暗衛停步後,夜傾憐疑問到。
“世子不知怎的突然衝了出來,也不知去往了何處,可世子身重傷,怕是經不起雨淋。”那暗衛認得夜傾憐,也覺得世子與此人關係不同,這才停步如實回道。
夜傾憐一愣,看剛剛落輕離所去的地方應該是梅花林,可他去那裡幹什麼?雖然不解,但還是說道,“我去尋他。”留下一句後,便向前走去。
大雨漫步在整個天空,洶涌的雨水浸溼男子的雪衣,胸前的鮮血隨着雨水緩緩留下,而男子卻猶如不知,只是一味向前,穿過梅花叢林後,看着滿地被大雨淋落的梅花,然後前蹲下一朵一朵的撿起來護在胸前。
雨水漸漸打溼她的衣襟,夜傾憐快步走進梅花林,地點點灑落的血水讓她一愣,在往前走去,眼前的景象更是讓她止步不前。
只見那如玉的公子,他不染纖塵的雪衣此時早已泥濘不堪,胸前的衣襟更是不斷被血水打溼,他潑墨的長髮早已被雨水淋溼,他蹲在地,一隻手不斷地在地摩擦,那如玉的手也早已是泥濘不堪,而另一支手護在胸前,緊緊抱着的竟是地灑落的花瓣,花瓣緊貼着胸膛,傷口不斷的流出鮮血,好像要將梅花染紅。
這是她見過的男子嗎,初見他,他一襲雪衣纖塵不染,如同謫仙,讓萬物失色,而此時這個在大雨沒有任何形象的男子卻讓她的心好痛。
他此時哪裡還想當初那個抱着她耍無賴的公子,他的周身只剩下淒涼。
她不顧被雨水打溼的衣服與髮絲,快步向前,伸手扶像那不斷向前瘋狂的男子。
好像沒有知覺一般,落輕離仍舊瘋狂的向前,一隻手不斷的撫摸起地的落花,然後放到胸前,另一隻手緊緊的護着胸前的落花。
夜傾憐被他甩開,但她前繼續扶他,又是被他的動作甩開。
“落輕離,你瘋了嗎。”大雨淋溼她的臉頰,她看着前方男子的動作幾近瘋狂,卻只能喊道。
他已經聽不到她的聲音,大雨模糊了他的視線,卻模糊不了他的前世,是啊,幾百年的事情,可入心扉的事情,怎麼會忘,怎麼能忘,那個女子時刻存在他的心,她曾說過的話,一直浮在他的耳邊,她說過,大雨而至,他們要好好保護這落花,因爲他們要生生世世相見。
“落輕離。”夜傾憐跟着他的腳步向前,走在大雨,卻只能無力喊道。
他的手已經被土地割出鮮血,可動作卻沒有一刻停歇。
夜傾憐看着他,然後大步跑向前去,從後方抱住了他。
而落輕離一愣,他站着的身子微微顫抖,雙手滑落,胸前的梅花散落一地。
感受着背後的溫度,那情景好像昨日一般,生生世世相見,是啊,生生世世,他們說好的......
感受到他慢慢的平靜下來,夜傾憐終於鬆了一口氣,埋在他髮絲間的容顏緩緩擡起,然後走到他的前方。
他胸前的傷口不斷地流血,他的眼睛在無了清澈,只剩下無盡的痛苦和絕望,夜傾憐一愣,爲什麼,爲什麼他會這麼絕望,又爲什麼,他的絕望讓她那麼痛。
她受不了胸口那種熾烈的疼痛與酸澀,卻只能裝作淡定,看着他恢復從前語氣說道,“你是想死......”
話還沒有說出來,整個人便被他抱在懷裡,夜傾憐一愣,掙扎了幾下,卻因爲擔心他的傷勢,沒有用大力,卻聽他說道,“不要動,這樣陪着我,我好痛。”
可能是感覺到他的心情,夜傾憐不在掙扎,只能任他抱着,落輕離的臉埋在她的髮絲只見,輕輕閉眼睛,雙臂收緊,緊緊抱着眼前的女子,好像怕放開便消失一般,緊緊抱住,如同把她柔進骨血之。
感受到他的動作,他的周身充滿絕望,這種感覺壓得她喘不氣來,大雨灑落,淋在兩人身,卻不知,這場大雨何時停歇......
清晨,大雨已經停過,只剩下點點雨水停留在一朵朵梅花花瓣,隨着搖曳滴落到地面。
微弱的陽光透過茂密的白梅枝幹,灑落在屬下緊緊依偎在一個人兒身,公子的雪衣已經溼透,他半躺在梅花樹下,他如詩如畫的容顏格外蒼白,胸前的傷口血液已經凝固,他的懷還有一名女子,女子的衣羣早已溼透,髮絲蓋住她的絕色容顏,打溼的髮絲偶爾還有雨水滴落,緊緊依偎在公子懷,而他的手更是緊緊摟着女子肩膀。
廂房內,牀的女子靜靜的躺着,而身邊的紫衣公子更是靜靜的看着她的容顏,溫柔如水的眼眸充滿複雜的情愫,昨天夜裡,因爲昨日一夜未眠,又了軟筋散,所以睡得很沉,根本沒有察覺外面發生的事情,而那幾名暗衛更是因爲次了迷香的原因仍舊沒有甦醒,可今日早,梅花叢林的那一幕,刺痛了他的眼睛,讓他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恐懼。
不知過了多久,牀的女子醒來,想睜開雙眼卻感覺眼皮如同千斤重一般,又試了試,這才睜開了眼睛,她只感覺頭好痛,想伸手柔柔眉心,可卻連胳膊都擡不起來。
冷言殤看她醒來,然後端起剛剛端來的藥,走到牀前,輕輕扶起夜傾憐,他的動作身份謹慎溫柔,他的眼睛早已恢復往常的溫柔,掩蓋了所有的神色,因爲他不想讓傾兒因爲自己的神色而感到爲難。
“來,喝藥。”冷言殤在牀邊坐下,端起藥碗,用木勺舀起湯藥,遞到她的嘴邊。
夜傾憐一愣,看着那濃稠的湯藥,還有那十分難聞的藥味,皺了皺眉,然後搖了搖頭,“我不喝,這個好苦。”
“傾兒,你的風寒很嚴重,不喝怎麼會好。”冷言殤看着她的樣子無奈說道。
風寒?差點忘了,昨天自己竟然和落輕離在雨待了一夜,夜傾憐擡起痠痛的胳膊,用手揉了揉眉心,真是記性不好了,這麼想着,她突然一愣,猛地睜開眼睛,昨晚,自己幹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