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夜傾憐被冷言殤抱着,兩人站在玉華殿的抄手遊廊一夜,導致——染了風寒。手機端 m.
“阿啾——”
“唔……”
鼻子又酸又難受,還全身無力,頭重腳輕的。夜傾憐趴在牀,腦袋空懸在牀外面,被青絲包裹的小臉紅撲撲的,接過侍女遞過來的毛巾,一邊捂着鼻子,一邊痛苦。
又打了一個噴嚏,整個臉被毛巾捂住,只留下一雙眼睛,幽怨的看向正坐在一旁的某人。
冷言殤輕輕咳了一聲,從侍女手裡端過湯藥,用湯匙輕輕攪動。
“傾兒,喝了藥便好了。”
喝藥?這麼艱難的事情怎麼能輕易妥協。可不喝,真的很難受……
夜傾憐看着湯藥,心更加難過,轉過頭去嘟囔道:“深更半夜的,你幹嘛站在外面,不去睡覺。”
真是的,他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很弱嗎?也不知道心疼自己。
“那你呢,深更半夜又爲何要出去?”幾乎是脫口而出的同時,冷言殤便後悔了。他微微抿脣,目光還是看向了夜傾憐。
夜傾憐輕輕垂眸,再也沒了氣勢,趴在牀好一會兒,才轉過頭來看向他,脣緊緊抿着。
然後接過湯藥,灌了下去。苦澀的味道頓時充斥了她的味蕾和呼吸。
接着,冷言殤又將蜜餞遞到她面前,柔聲道:“吃了這個便不苦了。”
夜傾憐幾不可聞的嗯了一聲,放進嘴裡嚼了幾個,果然不苦了。
見她如此,冷言殤心一鬆,揮退了侍女,站起身將錦被爲她蓋好:“睡吧,醒了便不會難受了。”
真的不會難受嗎?
不知爲何,夜傾憐心竟有些酸酸的,閉眼睛,周圍一片寂靜,耳邊彷彿纏繞着沉香嫋嫋燃燒的聲音。
這麼靜,周圍像是沒有人,真的沒有嗎?
輕輕睜開眼睛,有些好,卻直直陷進了一雙清美的眸子裡,那雙眸子有着複雜的情愫,又有無限的痛苦,卻漸漸的被隱藏起來,接着,她便感覺臉頰的髮絲被人拂去。
“睡不着嗎?”他問。
夜傾憐抿了抿脣,轉過頭來看着牀頭的蔓紗,又默默的坐起身來,一頭青絲如墨。
她是真的睡不着了,因爲被那種複雜的目光看的久了,也會被傳染。
“傾兒……你睡不着嗎?”
身後又傳來溫柔的聲音,夜傾憐點了點頭,突然腰間一緊,被人從身後擁住,那人還將下巴擱在了她的肩頭。
“那我陪你好不好。”他不再掩飾痛苦:“我只要陪着你。”
時間過去了很久,夜傾憐輕輕嗯了一聲,隨即那雙玉臂又將她抱緊了些,彷彿要揉進他的骨血,這樣安靜……也沒有什麼不好。
……
深夜,這座皇宮裡最尊貴的帝王,獨自遊走在皇宮裡,看着滿天的繁星,眼睛也一點一點深沉起來。
如今局勢動盪不安,朝廷官員看似順從,看似恭敬,暗地卻狼子野心。
因爲雲天之巔,朝有一半的官員結黨營私,試圖擁護冷言殤,因爲冷言殤繼位,盛天收復雲天之巔的可能性便大很多,他已經很努力做一個君王了,很努力治理國家,卻還是敵不過那些擺在眼前的東西。
輕輕閉眼睛,他的這副身子,怕是想不讓人惦記帝位,也難吧。
苦澀一笑,臉色蒼白如紙,一聲一聲的咳嗽讓身體搖曳不堪。可卻在這時,一名侍女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
“皇,娘娘方纔在寢殿裡吐了,而且臉色很差。”
心狠狠一顫,沐雲燃像風一般跑回了紫宸殿。
只要有芊芊,他便不是孤身一人,便不會在深夜裡獨自傷心,他可以失去一切,卻不能失去她。
懸掛在皇宮高牆的燈籠燭光溫馨,映出一個拼命奔跑的身影。
此時寢殿內,白芊芊正坐在牀頭,一手捂着胸口,一邊乾嘔。
突然有人將門推開,隨即是一個飛奔而來的身影,抱住了她:“芊芊你怎麼了?你們還愣着做什麼,還不快去傳太醫!”
侍女們渾身一顫。
“皇放心,侍女已經去通傳了。”白芊芊看着眼前如此擔心她的人,心裡一片溫柔,感動。
“芊芊,可你臉色真的好差,到底是怎麼了。”沐雲燃撫她的臉龐,指尖有些發抖。
他的心十分惶恐,在這個世間,他只剩下了一個親人,那是他的妻,他唯一在乎的人。
白芊芊能體會到他的害怕,咬了咬脣不語,她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只感覺食慾不振,很想吐。
在此時,侍女領着太醫進了殿,不等太醫行禮,沐雲燃便喊了平身,讓太醫趕緊診治。
過了一會兒後,太醫笑着轉過身來,俯身道:“恭喜陛下,恭喜娘娘喜得麟子。”
沐雲燃愣了愣,漸漸看向太醫,薄脣輕輕一顫:“你說什麼……?”
陛下這副神色是什麼意思?難道是不希望皇后有孕?還是高興糊塗了?
猜不準皇帝陛下的心思,太醫默默擦了一把汗,將頭埋的更低了些。
“回陛下,老臣方纔爲皇后娘娘把脈,確實是喜脈。”
喜脈二字像是溫柔的雨水濺在他深沉已久的心湖裡,竟有一種十分酸楚的感覺。
他覺得現在的一切都好不現實,好虛幻,也許是太過美好了。
目光一點一點看向白芊芊,他道:“芊芊,你聽到沒有,你有了身孕,有了我和你的孩子。”
白芊芊用力點頭,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激動與喜悅。
這一刻,沐雲燃覺得什麼都值了。
“朕要昭告天下,昭告所有人,朕的皇后有了身孕,朕再也不是孤身一人,再也不是。”
他喃喃的說着,殿內的所有人都跪了下來:“皇聖明,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娘娘福澤深厚,千歲千歲千千歲。”
心開心至極,直到所有人都退下,沐雲燃才緩緩坐下身來,將白芊芊緊緊抱住,下一秒又鬆了許多。
“謝謝你,讓我有家了。”
嗅着他身淡淡的清香,白芊芊心發疼,他白日待在宣政殿,夜晚待在御書房,直到深夜纔回寢殿休息,是那麼辛苦勞累,她知道他有許多不如意,許多逼迫,可每次一回紫宸殿,他便對她笑。
他對她極好,好的讓她後怕,當初太子府一場大婚,若她拒絕了他,便再也遇不到這樣愛她的人了。
沐雲燃抱着她,心溫暖,什麼江山天下,什麼儲君帝位,都不此時此刻有家的感覺。
只要朝那些臣子不在過分,他願意再不出手,只求安安穩穩度過一生。
原來他的夢想,如此簡單。
……
清晨,冰冷刺骨的冬日有了暖陽,皇后娘娘有孕一事盛天下皆知,而朝卻有人歡喜有人憂。
夜靜悄悄的,落輕離的身影在月光下搖曳,身後飛身而出一名黑衣人,輕的連風都沒有掀起一絲。
黑衣人遣進紫宸殿,片刻後又飛身而出,對着落輕離點了點頭後,便隱在了暗。
看着安靜溫馨的紫宸殿,落輕離眸光有些無神,夢囈般呢喃:“對不起……”
幾乎同時,原本還安靜的紫宸殿突然傳出一聲大喊,燭火頓時通明。
“快傳太醫,快!”
白芊芊躺在地,腹部一陣絞痛,鮮血漸漸從身後流出。
而地,正扔着一個碎了的碗,裡面還有未喝完的湯藥。
“皇,好疼……”她緊緊抓着沐雲燃的手,額頭一層汗珠。
沐雲燃身體顫抖,將她抱在懷裡:“不要怕,沒事的,一定沒事的!”
“皇,太醫來了。”侍女匆匆跑了進來,身後跟着太醫。
太醫看着殿內景象,心裡一驚,連忙爲白芊芊把脈。
白芊芊抓着沐雲燃的手又緊了緊,她的心裡好害怕,好害怕會出事。
沐雲燃將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脣邊,一遍一遍重複着:“放心,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不會的……”
太醫額頭冒汗,在探到白芊芊的脈搏時,猛地睜大眼睛,跪了下來,顫抖道:“皇恕罪,皇恕罪,皇后娘娘她小產了。”
殿內衆人撲通撲通跪了下來。
“沒事的,一定沒事的……”沐雲燃還在呢喃着,身體顫抖不停,卻在聽到太醫的話時,猛地頓住了。
白芊芊同樣僵住,一種痛苦席捲而來。
從未有過的寂靜,不知在紫宸殿持續了多久,被零碎的哭聲打破,像是要將人的心撕成一片一片,白芊芊伸手摸向他的頭髮,咬脣道:“皇,是臣妾不好,是臣妾沒能保護好我們的孩子。”
淚水如雨而下,年輕的帝王像是失去糖果的孩子,哭泣着。
他的孩子沒了,他的期待,一個即將擁有的家,碎了,全部碎了,全部碎了……
目光狠狠的看向地那個碎了的碗,猛地前抓住,尖利的碎片割破了手心,衆人紛紛一驚,想前阻止,卻聽他喊到。
“一定是這碗藥有問題,一定是!”隨即站起身來,瘋了一般看向殿內的人:“到底是誰,到底是誰要殺我的孩子,到底是誰,是誰……!” Www¤ Tтkд n¤ ¢ O
原本還想向前阻止的衆人,又紛紛跪了下來,面對沐雲燃瘋狂的痛苦,嚇得不敢出聲。
突然,紫宸殿的門被人推開,卿之飛奔而來,當看清殿內情景時,瞬間爲沐雲燃痛心,前抓住他的胳膊:“皇,你冷靜一些,冷靜一些!”
“滾開,都滾開,我要爲我的孩子報仇,報仇!”
尖利的瓷片在手心裡越陷越深,沐雲燃仍舊瘋了一般在紫宸殿搖晃。
“皇,你不要這樣,臣妾害怕,皇……”白芊芊捂着肚子,緊緊抓住沐雲燃的衣角,痛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