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順昌低頭細瞅瞅了,問:“咋成這樣子了,被車撞了?”
“不……不是……”大柱子在黃順昌面前拘謹起來。
杏花就把事情的經過簡單說了一遍。
黃順昌聽後,稍加琢磨,然後問大柱子:“你覺得現在咋樣?頭暈不暈?疼不疼”
“不暈,也不疼。”大柱子回一聲。
“大腦還清醒嗎?”
“清醒。”
“那你就坐下來等一等,對了,如果試着有啥不好的感覺,馬上吱聲,一定不能挨着啊。”黃順昌說着,掏出了手機。
杏花問他:“幹嘛?你不會想報案吧?”
黃順昌說:“這樣的事報啥案呀,警察以來,啥問題也解決不了,咱還得管吃管喝的,弄不好還得掏錢,白搭!”
“那你幹啥?”
“我找吳培全,讓他也知道點熱乎滋味兒,再怎麼着,不能讓大柱子白白挨這頓揍吧!”黃順昌說着,又罵了起來,“他奶奶的逑的!仗着老子當村支書,就隨隨便便想打誰打誰了,愛打誰打誰了,簡直無法無天了!”
大柱子聽到這裡,明白了什麼,可憐巴巴地說:“村長……村長……你可別……別……咱惹不起……惹不起呀!”
黃順昌奚落道:“大柱子,瞧你那個窩囊廢樣子,白白頂着一張男人皮!有我你給你撐腰你怕啥?你聽我的,挨在身上的痛我給你摘不掉,但總該幫你要個說法,要點補償。”
“那合適嗎?萬一以後……以後……他們再跟我過不去,可就不好辦了。”大柱子一張血糊糊的臉朝着黃順昌說。
“你聽我的就是了,這虧絕對不能就這樣白吃了,我老黃給你做主!”
杏花站在大柱子身邊打起壯膽道:“你相信村長,他這人仗義,會幫到底的。吳培全爺倆要是敢怎麼着你,那是自找難堪,不送進派出所去纔怪呢。”
大柱子哦一聲,沒了話,直愣愣杵在那裡。
杏花趕緊搬一張破木椅子過來,讓他坐下。
這時候黃順昌的電話已經撥通,問道:“吳培全你在哪兒呢?”
“是村長啊,我在加工廠呢,你有事嗎?”
黃順昌重重嘆一口氣,說:“培全呢,這回可麻煩了,你兒子吳洪濤可闖下大禍了。”
吳培全在電話那頭急切地問道:“出啥事了?出啥事了?洪濤他……他闖啥禍了?”
“唉,別提了,他無緣無故地就用磚頭把人家大柱子的頭給開破了,血淌得呼呼地,幾乎都不省人事了。”
吳培全啊地驚叫一聲,隨問道:“人在哪兒?他現在咋樣了?”
“大柱子強忍着痛,堅持着爬到了村委大院,進屋後就暈倒了,多虧着杏花跟了來,正在掐他的人中呢。”黃順昌說完,嘆息一聲。
吳培全急了,連聲喊道:“有那個嚴重嗎?那還了得,趕緊送醫院……送醫院,萬一有個好歹可就麻煩了。”
黃順昌故意壓低聲音,聽上去語重心長地說:“培全啊,我也不是沒想送醫院,120的號碼都撥上了,可我覺得不合適。”
“咋不
合適了?可不能給耽擱了,萬一……”
“我也是前尋思,後打量的,還不是爲你着想嘛,你想啊,一旦送進醫院,這事肯定就包不住了,會傳得沸沸揚揚,怕是連鎮上、縣裡的領導很快就會知道的,萬一派出所一插手,那你兒子可就麻煩大了,不就成殺人犯了嗎?你說是不是?”
“這……這……可……”吳培全卡殼了。
黃順昌知道吳培全已經上鉤了,開始鑽進圈套了,就說:“我剛纔出去問了一下,在場的人都說,這事責任完全在你兒子身上,人家大柱子可是沒招惹他,完全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擊中,你想想,這可是故意殺人呢!罪過可是很嚴重的!”
吳培全罵了起來:“這個死熊孩子,整天吊兒郎當,正事不幹,我瞅着就不好,果然就出事了,曰他娘那個x的!這該咋辦呢?村長,你趕緊幫我拿個主意吧。”
黃順昌嘆息道:“我可真是爲洪濤捏一把汗呢,萬一被弄進去,這輩子可就玩完了。可再說了,人家大柱子也年輕啊,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的,他們一家人還怎麼過呢?你說是不是啊?”
“那該咋辦……咋辦呢?要不我這就趕回去,也好具體商量個對策。”
黃順昌說:“你回來倒是好,我也就省心了,可你想過沒有,你要是在場,大柱子爹孃萬一直了眼,跟你鬧起來,不是更不好收場嗎?”
“那依你的意思是?”
黃順昌稍加沉吟,說:“我倒是想了一個主意,不知道合適不合適。”
“你說,你趕緊說。”
“我先找赤腳醫生來看看,如何沒傷到腦子裡面,不會危及生命,我就先讓他處理一下。”
“然後呢?”吳培全急問道。
“我這就親自出馬,去跟大柱子爹孃溝爹孃溝通,爭取跟他們私了了,多給他們一點錢,讓他們自己去醫院治療。”
“可如果他們拿到錢後,再出了啥意外呢?”
“這事要做就做牢靠啊,必須要立字據,籤協約的,事後出了問題,一概不負責。”
“他們能籤嗎?”
“我這不是正在想辦法嘛。”
“那好,拜託……拜託你趕緊幫我想想辦法吧。黃村長,你一定幫幫我,幫幫我兒子洪濤,救救我們這個家吧!你的大恩大德,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吳培全帶了哭腔,哀告起來。
黃順昌安慰道:“你先彆着急,別慌張。我這就去做工作,儘量做細了,再稍微施加一點壓力,相信他們一定會從長計議的,畢竟以後還要住在這個村子裡,你說是不是培全老弟?”
吳培全聽了黃順昌這番暖心的話語,頓時感激涕零,哽咽起來。
“好了……好了,你也用不着太着急,有我在,絕對不會讓孩子去蹲大牢。這樣吧,你們爺倆暫時先找個隱蔽的地方躲一躲,免得讓大柱子家人找到,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來。我這就去跟他們談,你放心好了,關鍵時刻,一定要穩住,穩住!”說完收了電話。
杏花被黃順昌這一曲佩服得五體投地,禁不住對着他豎起了大拇指,嘖嘖道:“薑還是老的辣,你高…
…高……實在是高!”
黃順昌說:“先別高興得太早,吳培全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現在最關鍵的是大柱子的傷勢問題,只要別傷到了要害,別留下後遺症啥的就行了。”
大柱子搖了搖血糊糊的頭說:“沒事……沒事……真的沒事,沒覺得有啥大不了的。”
黃順昌沉下臉,思量了一會兒,然後對着杏花說:“你趕緊去把胡大海找來,他是赤腳醫生,一定能看明白,讓他來斷定個明白。”
杏花答應一聲,麻利地擡腳走了出去。
黃順昌又在後面喊道:“對了,你可別只是讓他過來看看,還要清理和包紮呢,一定把所用的東西帶足了。”
杏花脆快地答應一聲,人已經走出了院子。
不大一會兒工夫,赤腳醫生胡大海就隨在杏花身後趕了過來。
黃順昌招呼一聲,然後就把胡大海拽到了旁邊的角落裡,如此這般的交代了一番,又承諾說等這事辦妥之後,一定給他豐厚的報酬。
胡大海心裡便有了譜,隨即動手操作起來。
他先查看了一下傷口,見只是傷及了皮肉,並沒大礙,就大着膽子用藥水清起創來。
清理完畢後,用鑷子翻看了一陣,便對着黃順昌說:“沒事的,骨頭都沒傷着,裡面就更沒有問題了。”
黃順昌就說:“那好,你就給他搽足藥,包起來吧。”
沒幾分鐘的時間,胡大海就利利索索包紮好了,放下手裡的工具後,他問黃順昌:“村長,你看這樣行了吧?”
黃順昌扔下菸頭走過來,一打眼就搖着頭嚷嚷起來:“不行……不行……這咋行呢!”
“那……那您的意思是?”
“繼續包,包得越嚴實越好,把剩下的那些繃帶全都包上去!”黃順昌命令道。
不等胡大海停下來,黃順昌迫不及待地就走到了裡屋的北牆角,再次撥通了吳培全的電話。
鈴聲一響,對方就接起了電話,迫不及待地問:“怎麼樣……怎麼樣?大柱子他沒事吧?”
黃順昌說:“胡大海來給細細看過了,說是暫時沒生命危險。”
“那以後呢?會不會落下後遺症?”
黃順昌訥訥了一陣子,說:“那就不好說了,胡大海一個小赤腳醫生,他可不敢隨便下結論。”
“唉,這是可麻煩了。我剛纔打了兒子的電話,逼樣的玩意兒肯定知道自己闖下禍端,人也不知道去哪兒了,手機都關機了。”
黃順昌心裡冷笑一聲,他知道這種時候,一定是吳培全暗示兒子躲起來了,嘴上卻關切地說:“你趕緊打發人去找找吧,他可千萬別再想不開,萬一出點啥意外,咱咋過?”
“是啊……是啊……這不,我已經打發人去找了。對了,村長,大柱子那邊咋樣了?跟他們談攏了沒有?”
黃順昌嘆一口氣,故意渲染道:“咋說呢,人家也只有這麼一個兒子,莫名其妙地就差點兒送了命,放在誰身上都接受不了。一開始哭得死去活來的,非要報案不可,好說歹說,才答應私聊。”
“那他們打算要多少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