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給兇手的鎮魂曲10 意外收穫
白玉堂很有自覺,他不太想去詢問展昭和趙爵着兩個腦內活動過盛的人,所謂的“微妙”具體是在指什麼。他更關注的是一些細節……歷史由細節組成,案件也是,推理更是!在到T市後,第一天就發生了很多事情,在這些事情中,白玉堂發現了幾處讓人困惑又不安的細節,有待進一步調查。
回到車站後,白玉堂第一個找的人,是蔣平。
“線索蒐集的怎麼樣了?”白玉堂問他。
“哦,我下午黑進了T市的警局,這是趙爵說的,關於那個叫陳新的小孩被綁架的,幾乎所有資料。”蔣平遞過薄薄一張紙片兒,給了白玉堂。
白玉堂愣了愣,皺眉,“只有一分報警的電話留言,和幾句記錄?”
“嗯。”蔣平點了點頭,似乎也挺氣憤的,“而且還不是在待偵破案件的資料裡,也不是在檔案裡,甚至都沒有專門人員在調查。只是在警局得接警電話一通留言資料。”說着,他撇嘴,“距離案發,今天第三天都過掉了,快第四天了,這案子完全沒人處理!黃金救援時間早就過了,根據兒童綁架的案例,二十四小時內的救援成功率達到80%以上,四十二個小時直接降到50%以下,基本帶第三天的成活率將不到30%。”
“當地警局怎麼搞的。”趙虎也很不滿,“兒童綁架案竟然這麼不重視。”
“之前也說過了。”趙爵走了過來,“這個孩子所在的家庭十分貧困,綁匪電話是絕對沒有電話錄音的,換句話說,她媽媽去報警,也未必有警察會相信。”
白玉堂皺眉,問,“有陳新家的地址麼?”
蔣平將紙片兒翻了過來,“早就打印好了。”
白玉堂拿着地址看了看,忽然擡起頭,看一旁的趙爵。
趙爵跟他目光一對,立刻擡頭望天,看別處。
白玉堂和展昭對視了一眼,展昭戳趙爵的後腦勺,“你小子搞的鬼是不是!”
“沒大沒小!”趙爵揉着後腦勺,“你才小子!”
衆人不解,白馳問展昭,“怎麼回事?”
一旁公孫拿着一根貓糧棒喂着魯班,邊問,“爲什麼趙爵會有那個小孩的照片?”
衆人也愣了愣……對啊!如果只是普通的小孩,警局也不重視,趙爵怎麼會有照片。
“而且那張分明是生活照!”展昭抱着胳膊瞪他。
趙爵正抿着嘴想對策,白錦堂拿着報紙慢條斯理來了一句,“早跟你說瞞不住了。”
“刷拉”一聲,衆人一起扭頭看白錦堂,白玉堂皺眉,“大哥,你倆搞什麼鬼啊?”
白錦堂放下報紙擡頭,“我不過幫忙而已,主謀是他。”說着,一指趙爵,將事情推得一乾二淨。
趙爵撇了撇嘴,坐下,瞪白錦堂,“叛徒!”
白錦堂繼續看報紙。
展昭和白玉堂眯着眼睛看他。
“唉。”趙爵嘆了口氣,“事情呢,是這樣子的。每年那個笨蛋不是都會來掃墓麼。”
展昭不解,“哪個笨蛋?”
趙爵眨眨眼,“這一段跳過。”
衆人嘴角抽了抽。
“然後我想搞清楚一些事情,就跑來了。”趙爵說着,掰掰手指頭,“大概小半年前,我就開始研究這個事情。”
“哪個事情?”展昭皺眉。
趙爵盯着他看了一會兒,開口,“再跳過!”
展昭就有要掀桌子的衝動,白玉堂按住他,示意趙爵趕緊接着說。
“安排這些設備之後,我還稍微做了點功課實地考察了一下下,然後……被我撞見了一件綁架案。”趙爵說着,扁扁嘴,招呼了一個服務生,“去看看陳新醒着麼。”
衆人都一愣。
展昭驚訝,“他人在你這裡?!”
趙爵望天,“他和他媽媽都在我這裡。”
衆人一臉鄙視地看他,隨即一伸手指他——騙子!
趙爵趕緊搖頭,“纔不是!”
這時,從車廂的後面,一扇門打開,有一個可愛的小孩兒,抱着個泰迪熊跑了過來。他小臉紅撲撲的,衆人一看,可不就是照片上的陳新麼!白錦堂坐在最門口的位置。小孩兒上來就仰着臉對他笑,“白叔叔。”
白錦堂摸了摸他頭,擡頭,就見公孫眯着眼睛看他。
白錦堂尷尬,一攤手,“我真的只是從犯。”
那小孩兒看那麼多人,有些害羞,就小跑着到了趙爵的身後躲起來,小聲說,“趙叔叔。”
“還不睡?”
“嗯,看動畫片。”小孩兒說着,好奇地盯着里斯本和小獅子看,“媽媽睡着了。”
趙爵點了點頭,對衆人說,三天前,具體說是四天不到一點,我撞見有人要綁架他。”
衆人皺眉——看來,小孩兒差點被綁架這事情並不是假的。
“於是我把他救了下來。”
衆人都看陳新,只見他抱着小熊點頭,躲在趙爵身後。
“那你爲什麼把他留下了?”展昭不解。
“我其實是送他回家的,然後她媽媽卻已經接到了勒索電話。”趙爵說着,輕輕指了指腦袋,“綁匪當時也沒怎麼更我爭搶,見我阻止,他很快就放棄逃走了。”
白玉堂微微皺眉,“這麼說,對方是先打電話,打電話的時候甚至還沒確認小孩兒是不是綁架成功?”
“嗯。”趙爵點頭。
“這個太不合常理了吧。”白馳表示不解,“好像目標根本不是綁架和贖金。”
“正確。”趙爵微微一笑,“我送孩子回家的時候,她媽媽說已經報警了,她情緒平復之後,就想打電話取消報警,於是我拜託她,能不能不要取消。”
衆人都驚訝,有什麼理由麼這麼做?
“我問了陳新有什麼心願,他說想離開那個學校,離開這個城市,和媽媽一起過更好一些的生活。於是我把母子倆接到了這裡,讓她們先暫住,聯繫好學校之類的之後,我負責把她們轉到S市安頓好。”說着,指了指白玉堂,“確切地說,是他出錢出力。”
白錦堂一挑眉,示意——他還是從犯,主意是趙爵出的。
“你會這麼做,陳新有什麼特別之處麼?”展昭納悶。
“我監視了這裡這麼多時間,原本是爲了找幽靈,然而卻有了一些附帶的線索。”趙爵說着,拿出一些資料來,“這也是包拯肯把你們借給我的原因。”
展昭接過資料看了看,微微皺眉。
照片是屬於三個人得照片,兩男一女。
一個男人留着一頭白色短髮,看樣子應該是外國人,而且好像是斯拉夫民族的,表情嚴肅,年歲大概是四十歲上下。
另一個男的一頭黑髮,皮膚顏色深,樣子比較兇悍,左邊的臉上有一條刀疤十分顯眼,魁梧,年齡大概是三十出頭。
女的很有些書卷氣,留着齊脖的短髮,五官只能算普通清秀,戴着一副眼鏡,表情也很嚴肅,有些像那些不苟言笑的高中數學老師,學生們最怕的那種。
“這三個什麼人?”白玉堂不解。
目測,這三張都似乎是資料照片,而且還是老舊的膠片黑白照,應該有些年頭了。
“這兩個都是通緝犯。”
正這時候,白馳伸手指了指那個臉上有刀疤的男人,和那個女人。
“通緝犯?”衆人驚訝地看他。
白馳很肯定地點頭,“可是,都是二十年前的,已經失蹤很多很多年了!”
“你記得二十年前的通緝犯?”白錦堂都擡起頭,驚訝地看白馳。
白馳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小聲說,“因爲好像二十年前的事情,你們很在意似的,所以我有時間就把十五年前到二十五年前這十年間的檔案、資料、新聞都看了。”
衆人張大了嘴。
展昭微微皺眉,難怪白馳總往圖書館跑,要不然就是抱着厚厚的新聞檔案看,原來……他這麼做,完全是爲了他們,他完全可以多花些時間辦自己的事情。
白玉堂伸手摸了摸白馳的頭,“謹慎用腦!不要太累。”
白馳笑得靦腆,“沒事的,反正我閒着也是看書的。”
“他倆因爲什麼被通緝?”趙虎不解。
馬漢突然伸手,指着那個女人,“殺手!”
衆人都驚訝地看他。
白馳點頭,“是的,這個女人叫雪雁,別看名字挺文藝的,其實是個心狠手辣的殺手,她殺過很多人!是國際通緝犯,我懷疑雪雁只是她自己取的一個化名。”
衆人都點頭,原來如此。
“你怎麼會知道,也做功課了?”展昭好奇看馬漢。
馬漢搖了搖頭,擺手,“狙擊手都知道她。”
“哦?”衆人驚訝,“這麼有名麼?”
“不是,她是一個案例!”馬漢道,“狙擊手學習的時候,教官會給我們講一些經典案例,有助於培養我們的對敵經驗,還會給我們看一些資料和視頻。這個女人是反狙擊的行家,她有一個雙重反狙擊的經典案例。”
“什麼是雙重反狙擊?”公孫不解。
“狙擊、反狙擊、再反狙擊。”白玉堂幫着解釋了一下,“我還說照片有點眼熟,這人就是教官幻燈片上那個嫌疑人X?”
馬漢點頭。
展昭納悶——白玉堂還去聽過狙擊手的課程麼?
“我還聽Eleven提起過她。”馬漢接着說,“她在一次執行狙擊任務的時候遭遇了反狙擊,於是她也用反狙擊對付了狙擊她得警察。Eleven常說,相比起男槍手的冷酷,女人槍手身上還有一種特有的怨毒,從狙擊習慣可以分辨出來。”
“Eleven和她一個時代的麼?”展昭算歲數,現在這女人應該有個五十來歲了。
“那這個刀疤臉呢?”白玉堂問白馳。
“連環殺手。”白馳指了指,“他很變態的,屬於極度危險的重犯,不過殺人的理由卻很弔詭!”
“怎麼說?”
“他原本是警察來得,有一天晚上值夜班,和所裡的一個同事下棋。下棋輸了之後他一氣之下拔槍打死了同事,又打傷了幾個警員,從此開始了亡命天涯的逃命之旅。沿途他作案連連臭名昭著,不過後來也突然就消失了。”
衆人都搖頭,好凶殘的人。
趙虎突然問展昭,“展博士,爲什麼有的人天生比較兇殘,而且兇殘程度令人髮指,超越人類底線?是精神扭曲造成的麼?”
展昭笑了笑,“造成人類性情暴躁的原因有很多,病理現象、生理現象、精神現象、外界影響,甚至只是便秘,都可能會導致人的紊亂。還有一些天生的基因缺陷。”
“基因缺陷?”衆人倒是第一次聽說。
“俗話說人有五感,其實人的感覺又何止五種那麼少。”展昭指了指腦袋,“如果有一些感確實,就會導致兇殘。”
“比如?”衆人都好奇。
“痛感、恐懼感、道德感、同情感、很多很多。”展昭一攤手,“其實有時候人並非是有意識的兇殘,只是感覺缺失或者麻痹。通常我們看到某個畫面後,都會感同一下,纔會身受。比方說錘頭掉下來砸到腳趾,正常人都會想象一下自己曾經十分劃破過皮或者受過砸傷,然後回憶或者想象一下痛感,覺得好痛哦!於是會認爲被砸的人也很痛,同時產生各種不同的反應,比如說同情、關心、等等。可一個痛感缺失的人,會覺得根本不痛!所以看到了他也不覺得不難受,於是他拿錘子砸別人的時候,也不覺得那人會痛。這也是兒童暴力的原因。因爲兒童的人生經歷很少,比如說經常又小孩兒會扯碎一隻鳥,他根本還沒經歷過疼痛,也沒有道德約束,因此不知道扯碎小鳥是痛的,或者這樣做是錯的。這就是爲什麼很多小時候做過很殘忍事情的小孩兒,長大卻很善良溫順的。經驗決定我們的行爲,人就是動物,如果沒有思維、道德、法律、感覺、等等這些內外結合因素的管制,人和野獸沒有任何分別,野獸的世界裡,沒有善與惡。”
衆人都點頭,這次展昭的解說雖然長了點,不過是用白話文說的,能聽明白。
白玉堂回頭看趙爵,“那白髮人呢?”
趙爵微微地笑了笑,“比起他們是什麼人……我想這些你們會更感興趣。”說着,他又拿出了三張照片,“這些是我這小半年裡監控T市時,偶然拍下來的,就是我的意外收穫!”
衆人接過照片一看,都愣了。
三張照片也是拍得三個人,和剛纔他們看的資料照片上那三人一模一樣,如果說發行着裝有變化,但臉卻一樣。
展昭看了看日期,“兩個月前?”
“是巧合吧……”白馳自言自語。
“一個有可能,三個同時的話,就太巧了。”趙禎有不同意見。
“另外角度拍攝的還有很多。”趙爵打開抽屜,搬出了厚厚三疊照片,“我已經用人臉識別的系統仔細確認過了,完全沒錯!”
“爲什麼出現在這裡?”衆人都疑惑。
公孫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衆人,“喂喂,你們關注的重點好像不應該是這個吧?”
衆人都瞭然地點頭,眼前有其他事情,更加不可思議——就是過了這麼多年,這三個人得樣子,卻一點變化都沒有!也就是說,完全沒有蒼老!
“整容麼?”趙虎問。
“不可能!”公孫篤定地搖頭,“整容技術根本不可能將人定型永遠不變!沒有什麼可以掩蓋二十年的歲月在人臉上留下痕跡!”
“於是……”白玉堂晃了晃照片,看趙爵,“這就是包局放我們來得原因。”
趙爵微微一笑,看旁邊已經壓抑不住興奮的展昭,“幹勁十足了吧?”
衆人都有些激動。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真沒想到——這次,可能是他們第一次直接調查那個被掩藏了二十年之久,終極禁忌一樣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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