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 爭執,操勞過度
連翹接完LEO的越洋電話,披着外套從陽臺走進來。
馮厲行正坐在客廳抽菸,陰着一張俊臉。
“聊完了?”
“聊完了。”
“挺親熱的啊。除夕午夜12點,他刻意從巴黎給你打電話,只爲陪你跨年。”語氣挺酸,連翹知道馮厲行是誤會了。
“關於我和LEO的關係,我以後有機會會跟你解釋。”
“那牀上這孩子呢?”馮厲行又指了指臥室。
連翹吸一口,孩子的事她怎麼說?只能撒謊!
“安安我之前跟你提過的。是我收養的一個孤兒。”
“孤兒?他明明有父親,還能算孤兒?”
連翹一時沒明白過來,但轉念一想,很快臉色轉白。
“馮厲行,你查過安安的身世?”
“很驚訝嗎?我女人旁邊突然冒了一個孩子出來,我當然得知道孩子的所有情況。”
這話讓連翹的心臟縮緊。聲音也隨之變得戰慄不穩:“那你查到了什麼?”
“謝安安,生日2月底,4週歲還差半個月,巴黎出生,後被送到鄴城孤兒院,母親已經去世,父親是長樂門現任主事。原名謝從涼,即剛纔給你打電話的那個LEOHsieh…”
馮厲行一口氣講完,連翹臉色白得已經不像話。
“你原來已經知道這麼多…”
“還不夠!”馮厲行又抽了一口煙。吐出來,他便在那片白霧裡擡眸,森寒目光淡淡然地看着連翹的驚慌。
“我還不知道你跟謝從涼的關係。”
“我跟謝從涼沒有什麼關係!”
“真的沒有?”馮厲行冷笑,似乎也沒有耐心再問下去,將剩下的半截煙扔到地上,踩滅,站起來。
連翹知道他是生氣了。
他確實應該生氣!
自己的女友去收養異性朋友的孩子。而她卻一口咬定自己和那個朋友沒有關係!誰信?
“馮厲行,我跟謝從涼真的沒有關係,我以後有機會會跟你解釋。”
“又是這句話!”馮厲行直接轉身往門口走。
連翹去追,他卻突然停在門口回頭。
“你曾經不止一次喝醉後在我面前喊LEO這個名字,所以陸連翹,你有時候真的不擅長撒謊!”
隨後一週是春節假期,連翹沒有再見到馮厲行。
她覺得這回他是真生氣了,可她脾氣倔,不肯輕易低頭,所以他不來哄她,她也懶得主動聯繫。
好在安安一直陪着她,難得有如此奢侈的大把時間和安安在一起,所以連翹恨不得把全世界都送到他手裡。呆助扔才。
帶他去遊樂園,帶他去動物園,帶他吃各種好吃的,買了幾大箱昂貴的玩具和衣服,差點把商場都要搬回去。
晚上等安安睡着,她便在工作間畫設計圖,日子過得雖有些忙碌疲憊,卻也不覺得有多難熬。
弋揚春節期間也給連翹發了短信,沒有實質性內容,只是簡短的四個字:新年快樂!
連翹沒有回覆。
從此以後白月光再也照不到她頭上。
春節假期結束的前一天,連翹突然接到許岱的電話……
之前本來敲定三月底給安安做手術,但那位心臟權威醫生臨時改變了回國的行程,所以必須更改手術時間。
“改到什麼時候?”連翹問。
許岱大致想了想:“他後天到鄴城,只在國內呆一週,所以手術時間定在下週六上午,行不行?”
“下週六?”連翹幾乎絕望,下週六剛好是風尚大典。
許岱聽出她口氣中的爲難。
“下週六有問題?他行程排得很滿,而且很少回國,所以如果這次趕不上,下次就很難安排了。”
連翹明白,咬了咬牙根:“好,那就下週六吧。”
上班後的第一週是風尚大典前的最後一點時間。
衣服都已經給之前預定的藝人試穿過,因爲是要穿着走紅毯的,所以這些人對衣服的要求非常高。
每個細節都要求完美無瑕疵,而且有些要求都很奇葩。
連翹忍着這些“小婊砸”的吹毛求疵,一次又一次地按照她們的苛刻要求改,每晚都需要在公司加班到凌晨。
胃已經疼了好幾天,連翹實在熬不下去了,叫小秋給她買了止疼藥。
小秋將止疼藥送進辦公室的時候,連翹正蹲在假人模特腳邊一針針縫裙襬。
她看不下去,勸:“餘總監,你別弄了,你看你臉都白了,回去早點休息吧。”
連翹搖頭,站起來接了小秋送過來的藥,隨便倒了半杯水吃掉一顆。
“還有一點就弄完了,明天這衣服要送去,你早點下班吧。”
小秋知道她脾氣倔,勸不了,嘆口氣便走了。
小秋走後連翹又蹲在地上縫了大半個小時,胃還是疼得厲害,頭暈眼花,她只能站起來,隨手從抽屜裡掏了半包蘇打餅乾吃掉……
馮厲行還在公司開會,關於幾天之後風尚大典的最後報備會議。
但整場會他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一手放在桌上輕敲着文件,另一手捏着光滑的手機在膝蓋上轉來轉去。
直到會議結束,所有下屬離開,王琦才問:“你在等電話?”
馮厲行似乎被王琦這個問題點醒。
難道他真的一直在等這小妮子的電話?
“沒有,我先回去了,你晚上開車小心點。”他拿了西裝急匆匆起身。
王琦還愣在座位上,想着他剛纔說的最後一句話——“你晚上開車小心點。”
這算不算是馮厲行對她的關心?
可是他們認識這麼多年,馮厲行對她總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何時會如此溫柔體貼?
王琦禁不住笑起來,馮厲行最近好像有點兒變樣。
馮厲行先驅車去連翹的公寓,按了很久的門鈴,沒人開門。
看了下腕錶,凌晨12點還差幾分鐘,難道小妮子還在加班?
駕車再往瞑色趕。
走進辦公區的時候,整層的燈都熄了,唯獨連翹辦公室那頭還亮着燈光。
果然還在加班啊!
馮厲行正準備往那頭走,卻聽到辦公室傳來“嘭-”的一聲悶響,接着砰砰砰一連串,像是重物接連倒地的聲音。
“陸連翹!”
馮厲行的心提到嗓門口,快步走過去。
辦公室裡已經一團亂,一排假人模特全部倒地,衣服和針線散得到處都是。
連翹就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連翹…陸連翹!”馮厲行喊了兩聲,將連翹抱起來,才發現她臉色如紙白,額頭全是冷汗,後背的襯衣都已經被浸溼……
昏迷的連翹是一路被馮厲行抱着送到急症室的。
簾子拉起來,護士和醫生全部進去,他被攔在門外。
午夜的急症室門口沒什麼人,馮厲行在走廊上坐立不安。
大約半個小時後,終於有個年輕的值班護士從裡面出來,馮厲行立即將煙掐滅,追上去拉住那護士。
那年輕護士先是有些不耐煩地回頭,待看清馮厲行的面孔後,“瞪”地眨巴了下眼睛,聲音都有些抖“先生,請問您有什麼事嗎?”
這聲音溫柔得,好像眼睛裡都在冒紅心。
“裡面的人怎麼樣了?”
“裡面的人?”護士這才明白他在問什麼,明顯有些失落,但還算有耐心地解釋:“十二指腸潰瘍導致的胃出血。”
“胃出血?”
怎麼好端端地會胃出血?這病可大可小!
馮厲行又問:“嚴重嗎?”
“還好,有些嘔血現象,但不算特嚴重,主要是因爲工作過度勞累、日常飲食不規律、情緒異常緊張導致,特別是以前有過消化道病史的人羣更容易發病,所以等她醒後得讓她好好休息,不易操勞,保持心情舒暢,一般沒多大問題……”
他一個簡單的問題,小護士洋洋灑灑解釋了一大堆。
此處只能說,論顏值的重要性。
完了護士還大不願意走,又問:“先生,裡面那位小姐是您的誰?”
馮厲行薄脣一揚,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是我的女人!”
“……”護士眼睛一瞪,走人了!
連翹是天亮之後才醒的。
全身都很困疼,手動了動,立馬又被溫熱的手掌握緊。
“馮厲行…?”連翹睜眼便看到牀邊上的男人,眉目俊朗卻有些疲倦氣息,依舊是一身白襯衣,但前襟已經很皺了,都是昨晚抱她來醫院的時候抱皺的。
“醒了?”他問,語氣沒什麼波瀾。
連翹不回答,抽回自己的手想爬起來,可胃部疼痛實在讓她使不上力。
馮厲行見她那逞能的樣子,又氣又心疼,臉色卻很沉。
“躺好別亂動,你胃部出血,醫生說要臥牀靜養!”
“臥牀靜養?就是說我要住院?”
“嗯哼,先住一週,潰瘍部位需要止血,如果一週後情況好轉,可以出院回家休息。”
“不行!我不能住院。”
距離風尚大典還只有三天時間,週六安安還要做手術,她怎麼能夠住院。
“馮厲行,我要出院!”
馮厲行一個冷眼掃過來,幾乎是呵斥:“不要命了?護士說你這病是累出來的,如果昨晚我不去瞑色找你,你暈在地上就算死了屍體也得到第二天天亮纔會被人發現!”
這話說得忒狠了,連翹心裡委屈得緊,好歹她還是病人呢。
“死了也不用你管!”
“行,你本事!”馮厲行抽了西裝站起來,想一走了之算了,可走到門口又回頭。
還是放不下她。
“好好在醫院給我躺着,不準出院,晚上我會再來看你!”
馮厲行馬不停蹄地趕回公司,衣服都沒來得及回去換。
儘快處理掉手頭一些重要的工作,又讓PERRY把下午和晚上的行程全部推了。
他再驅車去超市,買了新鮮的蔬菜和雞肉回家,悶在廚房燉了足足三個小時……
馮厲行趕到醫院的時候已經傍晚4點多。
拎着保溫杯往病房走,剛出電梯便見連翹病房門口齊刷刷站了兩排人,個個身材魁梧,穿着統一的黑西裝,戴着墨鏡,表情僵硬冷凝,那陣仗嚇得護士和醫生都不趕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