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何歡還是留宿在了周沉的別墅,一是因爲學校宿舍肯定是回不去了,二是從內心深處她便信任這個男人。
這種信任毫無道理,且與她這22年也算經歷過人心險惡的人生中總結出來的處世信條完全背道而馳,可她就是信任周沉。所以纔有膽子與他再度獨處一夜。
更何況她私下裡一直也相信圈內關於周沉某方面不正常的流言,所以纔敢如此不對他設防。
只是這次周沉學乖了,給何歡拿了一件厚實的棉t,又扔了一件薄線衣給她,自己又在身上套了件略厚的羊絨衫,拿了車鑰匙。
何歡見他這樣子,問:";你這麼晚還要出去?";
";嗯,出去一趟,你去洗個澡吧,洗完早點休息,明早我再送你回學校去。";
連翹挺着肚子興匆匆地去敲馮厲行書房的門,手裡捏着手機。
馮厲行見她一副見鬼的樣子,皺着眉問:";你大半夜不睡覺,夢遊?";
";去你的!";連翹唾他一口。繼續喜滋滋地晃了晃手裡的手機,";知道剛纔誰給我打的電話嗎?";
";誰?";
";周沉!";
馮厲行一聽這名字就不爽了,臉色瞬間拉下去,佯裝不以爲然地看手裡的資料,嘴上卻賤兮兮地說:";他興致挺好嘛,大半夜給你打電話聊家常?";
連翹一看他這樣子就知道小樣兒又吃醋了,小氣巴拉的男人。
";以爲都像你一樣閒嗎?成天吃乾醋!他打電話給我是問我借衣服。";
";借衣服?什麼衣服?";
";女人的衣服...你聽清楚了嗎?女人的衣服...";連翹像是發現新大陸似的將頭湊到馮厲行面前,亢奮得不行,";你說他一個大男人半夜要女人的衣服幹嘛?絕對有問題!";
";......";馮厲行看着連翹興奮過度的模樣。實在想不通這整件事有什麼問題。
周沉這麼晚給連翹打電話借衣服也是無奈之舉,商場都已經關門了,他家又實在沒有可以給何歡明天穿去學校的衣服,所以纔想到問連翹借一身回去,原本以爲連翹不是嚼舌根的性子,可如果他看到連翹現在這亢奮的樣子,絕對後悔向她開這個口,還不如明早讓何歡穿了那身演出服回學校去呢!
本來嘛,懷胎十月,連翹懷三寶已經在家悶了大半年了,每天無聊得想死,好不容易逮到一個";情況";。自然不會輕易放過周沉。
半小時後周沉開車抵達月牙灣門口。
連翹已經裹着披肩站在門口迎接他大駕光臨。
";有情況哈...";她挺着肚子調侃,這模樣分明就不準備輕易讓周沉過門,";說說吧,大半夜要女人衣服做什麼?";
周沉眉心皺了皺,不回答,伸手過去撩她手裡拿的紙袋子。
";這裡面裝的是衣服對吧?不好意思這麼晚把你吵醒,你把衣服給我就行了,趕緊回屋吧,外面挺冷,你懷着身孕別凍感冒了。";
挺囉嗦地說了一通,連翹笑得一臉奸佞。
";哼哼...答非所問,顧左右而言他...周沉,這可不是你的作風。看來真是有情況啊,不然你要心虛成這樣?";
都被她看穿了,這個厲害的小妮子!
周沉也不裝,略帶尷尬地笑了笑:";真沒什麼情況,只是出了點意外,不過今天這麼晚我也跟你解釋不清,等有機會再說吧。";
";行,看你急成這樣,今晚饒了你,以後逮到機會一定要跟我講清楚!";連翹這才把手裡的袋子遞給他,";拿去吧,我也不知道對方的尺寸和身材,所以隨便拿了幾身給你,你讓她自己挑着穿吧。";
周沉到家後發現客廳裡的燈已經關了,何歡已經洗完澡進了一樓的客臥。
有隱約的燈光從走廊那邊透過來,周沉沒有過去打擾。靜靜站在客廳裡面,望着地板上倒映下來的那一小片燈光......
這是他這麼多年獨居以來,第一次因爲屋內有其他人而不感到排斥,甚至連那一小簇燈光在他眼裡都顯得格外溫暖。
那是何歡第二次住在周沉別墅裡,睡眠竟是出奇的好,一覺睡到大天亮。
周沉有早起的習慣,因爲介於上次何歡差點遲到的教訓,所以六點多做好早餐便去敲她的門,無奈何歡睡得太香,周沉反覆敲了很多遍裡面纔有一點動靜。
";抱歉抱歉,我這就好。";她從門口探出頭來,身上穿着周沉的棉t,小半邊鎖骨和香肩從t恤的寬大領口處溜出來。
周沉立即將眼睛瞄到一邊去,猜到她下身應該沒有穿長褲。
";你等我一下。";遂返回客廳把裝了連翹衣服的紙袋拿了過去,從門縫裡塞給她,";這是我昨晚去問朋友借的衣服,你先將就着穿吧。【愛去】";
原來他昨晚那麼晚出去便是給自己借衣服,如此細心的男人。
何歡已經不止是感動。
";謝謝。";將紙袋拿進去,關了門。
周沉站在門外,這才緩緩呼了一口氣,彷彿越來越不能心平氣和地與這丫頭相處!
很快何歡穿戴整齊出來,又輕車熟路地去洗手間刷牙洗臉。
周沉正在廚房煮咖啡,磨豆子的聲音從機器裡傳出來,昨晚他睡得並不好,所以需要喝杯咖啡提神。
";好香啊...";何歡忍不住吸一口氣。
周沉端着咖啡回頭,何歡已經站在廚房門口,身上是一條佳麗綢裙子,米白色的底子,繡着片片翠豔欲滴的葉子,連翹個子要比何歡高許多,所以這條裙子穿在何歡身上,裙襬一直垂到腳裸,顯得整個人清新逸緻,她再把一頭黑髮散下來,身上那股脫俗的氣質便更加明顯。
連翹雖沒有見過何歡,卻給她選了一條很合適的裙子。
";衣服很適合你。";周沉有片刻驚豔,誇讚一句。
";謝謝,我也覺得很漂亮。";
";......你倒一點兒都不謙虛。";
";什麼?我是說裙子漂亮...";
";......";周沉自己先笑出來。
";你笑什麼?";
";沒什麼。";他能說他在笑自己嗎?大清早居然有興致跟一個小丫頭耍嘴皮子。
何歡見他笑得挺賊的樣子,懶得搭理,指着他身後的咖啡機:";裡面還有嗎?能不能給我一杯?";
";你昨晚也沒睡好?";
";沒啊,我睡得很好,你家牀這麼舒服,但咖啡味道太香了...";
周沉見她眼饞,重新從廚櫃裡拿一個咖啡杯出來給她倒了一小杯:";喝完去餐廳吃早飯,我已經吃過了,我在客廳等你。";
何歡關了一整晚手機,中午回宿舍的路上纔敢重新開機,裡面全是沈澈的電話。
她正打算回過去,卻聽到身後有人喊她的名字。
";何歡...沈何歡......";
何歡皺着眉回頭,不遠處站着一個年輕男人,穿着花哨的日式西裝,頭髮油光蹭亮,手裡抱着一大束紅玫瑰。
這人何歡覺得有些熟悉,直到池榮傑踱步到她面前,她纔想起來,這是池姍姍的弟弟。
";請問,你在叫我嗎?";他剛歲弟。
";不然這學校還有第二個沈何歡?";池榮傑笑得賊兮兮,何歡覺得莫名其妙,這人來找她幹什麼。
";請問你找我有事?";
";沒事就不能來找你?";池榮傑逗何歡逗得過癮,臉上有輕浮之意,何歡其實看出來了,但她不能發作,畢竟他是池家二少爺。
何歡勉強笑了笑:";我跟池二少也不算太熟,實在不知道你突然來學校找我有什麼事?";
池榮傑被她謹慎的模樣逗得發笑,他平時玩的女人可都很烈,第一次看上何歡這種良家閨女,反而覺得挺有趣。
";不急,不急。";池榮傑莫名其妙地說着,將手裡的那束玫瑰塞到何歡手裡,可能是玫瑰太重,何歡被塞得往後退了幾步。
";你這算什麼意思?";她已經有些火氣出來。
池榮傑依舊笑得很痞:";男人送女人花啊,不懂什麼意思?意思就是本少爺看上你了,想追你!";
當時兩人就站在人來人往的校園裡,已經有許多路過的學生圍觀過來,光何歡手裡捧的那一大束玫瑰就已經夠惹眼,再加上池榮傑這一身騷包的打扮,何歡想低調都很難。
";抱歉,池二少別來拿我開玩笑了,花拿回去吧。";何歡也不拒絕,也不生氣,平平淡淡地把花又交到了池榮傑手裡,可這比直接被她拒絕還丟人啊。
池榮傑臉色明顯一陰,但很快又轉晴。
";有意思,有點兒意思......";看不出那天在沈家家宴上唯唯諾諾的何歡,居然還有這副冷冰冰的性子,他突然覺得更加刺激起來,像是找到了一個新遊戲,趣味越發濃厚,";看來二小姐是不喜歡花了,沒事,不喜歡咱就扔掉。";遂將那一大捧玫瑰就真的扔到了旁邊的垃圾箱裡。
周圍圍觀的女生驚叫連連,那一束花可得值好多錢吶。
何歡覺得這紈絝子弟真是有毛病,懶得理他,瞪了一眼便轉身往宿舍樓裡走。
池榮傑也沒有去追,他自然懂像何歡這種女人需要循序漸進,慢火燉她,把她燉爛再一口吞進去纔有趣。
";沒事,我反正有大把時間,咱就慢慢磨唄...";他盯着何歡纖麗的背影一笑,陰澀奸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