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2 車禍,療養煎熬
雖說瞞住了媒體,但周沉車禍住院的事還是漸漸傳開了,第二天去病房探望的人就多了起來,從親戚,下屬到各色朋友reads;。周沉簡直疲於應付,最後只能打電話給方秦,讓他把能推掉的下屬和圈內朋友全都推掉。
不過老爺子和蘇卉幾乎每天都來。
老爺子來也就坐一會兒,看看周沉的情況。
蘇卉一般都是晚上來,陪周沉吃一頓飯。再陪下去周沉就不允許了,總是婉轉尋理由讓她回去。
連翹和馮厲行是第三天才來的,之前兩人去度假了,這是馮厲行答應連翹的條件,無論兩人多忙,每年至少要保證兩次旅遊的二人世界,所以即使已經是三個孩子的爸爸媽媽,兩人之間還是保持如熱戀般的甜蜜期,有時候共同參加活動也是旁若無人般地黏在一起,卿卿我我,粘糊糊的,旁人看着既羨慕又嫌棄。
不過聽到周沉出車禍的消息兩人還是臨時趕回來了。從機場直接去了醫院。
兩人進了病房,周沉正坐在牀上看郵件,電腦被放在牀上的小桌板上,被子上還攤着一些文件資料。
他即使撞斷了腿也沒法閒着,不過那樣子實在有些滑稽,一手支在電腦鍵盤上。一手翻看資料,額頭上還纏着紗布,而打着石膏的右腿被吊起來掛在對面牀頭上。
";怎麼回事?我聽方秦說車子撞得很嚴重,而且你是肇事方。";馮厲行對周沉的態度還是不冷不熱的,但已經沒有之前的敵意了,只是要讓他把周沉當成叔叔還是有些難度。
周沉也不能多說什麼,苦笑:";一時大意。";
";你趕時間啊!";連翹也覺得一向謹慎的周沉居然會闖紅燈,簡直不可思議,";知不知道有多危險?方秦說那輛車前身和側面都撞報廢了,如果不是因爲車子好,可能你人也報廢了!";
";到底怎麼回事?你根本不是會無辜闖紅燈的人,而且還是在交通那麼擁堵的路段,是不是最近壓力太大導致...";
";不是!";周沉打斷連翹勳勳不斷的問話,嘴角勾了勾。帶點自嘲,";我那天見到何歡了,想跟她談談,但是她很排斥我,上了出租車...";
";所以你是追出租車的時候撞上的?";
連翹已經不知該說什麼了,看了一眼旁邊的馮厲行,馮厲行臉色如常,這種閒事他纔不想管reads;。
";你們就可勁作吧!";連翹狠狠唾一口。
周沉不說話了,但想想真是作啊,原本好好的兩人在一起,他鬧離婚在先。她避而不見在後,可不就是在作麼!
連翹嘆一口氣:";那她這幾天來看過你嗎?";
";沒有。";
";沒有?那看來你真傷她心了!";連翹一時對周沉又有些同情起來。
躺在牀上的男人最近因爲找何歡已經疲憊不堪,加之車禍造成的身體創傷,彷彿整個人都垮了,滿身滿臉的頹氣。
";你現在能聯繫到她嗎?實在不行我找她出來聊聊?";
";不用了。";周沉又搖頭,";我沒有她現在的聯繫方式,況且她要真願意聊,那天就不會躲我躲得那麼急。";
";可是你們這樣子下去不行啊,而且如果她真懷孕了,肚子也會一天天大,難道要等孩子出生之後再解決?";連翹對於這種經歷實在是太有體會了,她與馮厲行之間就曾經因爲誤會而錯過了許多,但好歹他們最終還是在一起了,醒悟得不算晚。( 廣告)
";周沉,如果你再見到她就好好跟她說,認個錯,服個軟,我相信她也只是一時拐不過彎,沒有真心要離開你。";連翹不放心地又勸了幾句。
臨走前馮厲行才走到牀邊,拍了拍周沉的肩膀,這是他們之間一貫的交流方式:";好好養着吧,自己覺得心裡不後悔就行。";
周沉在醫院裡熬了一週時間,實在熬不下去了,爭取要出院。
他這種人平時就喜靜,可醫院裡人流混雜,來來往往的,他根本就呆不下去,加之公立醫院硬件設施又不夠好,雖然他住單人病房,但其實也沒什麼私人空間,所以在那住一週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沒辦法,方秦只能給他辦了出院。
老爺子堅持周沉出院後搬去浣葛山莊療養,那邊畢竟下人多,飲食起居都可以給他照顧到,可週沉又不傻,他去了還有日子活嗎?
先不說山莊里人多言碎,光被老爺子唸叨都得唸叨死,所以他咬死不從,堅持回自己別墅住。
沒轍,病人最大,方秦只能給周沉請了個男護工,又從家政公司聘了個做飯打掃的阿姨。
兩個下人伺候他也已經是周沉的極限了。
他一向獨居慣了,偌大的一棟別墅也只請了個鐘點工阿姨每天來打掃,而且幾乎都趁他人不在家的時候打掃,所以在何歡沒出現之前他都是一個人過。
周沉這二十多年的生活簡單到近乎枯燥,但又封閉得嚴嚴實實,除去何歡之外,甚至沒有人能夠進駐得了他的生活。
外表溫雅謙和的周沉啊,大概沒人能夠想象他內心竟然如此寡淡,可後來怎麼就偏偏出了一個何歡呢?
這個丫頭,她是周沉生命裡的意外啊,他從未打算過自己還會娶妻,還會與一個女人共同再孕育一條小生命。
因爲腿腳不便,周沉臨時搬到了一樓客房住,就是之前何歡曾經住過的那一間。
蘇怔倒是";體貼";,周沉剛出院的第一天,他就去買了一張輪椅叫人送過來,全自動人性化功能,簡直是個";大孝子";!
周沉看到那張輪椅的時候簡直哭笑不能,但後來才發現那張輪椅幫了自己大忙。
傷筋動骨一百天,他頭上的傷雖然好得差不多了,但是腿還不能下地,雖然有男護工供他差遣,但以周沉的性格實在很痛恨自己連生活中最基本的事都要依靠別人,那感覺太窩囊了,就像個廢物,所以很多時候他情願自己依靠輪椅去做,也儘量不叫護工。
可是上廁所,吃飯這些他還能自己強撐着去完成,但洗澡怎麼辦?
周沉那段時間算是體會到了寸步難行的苦楚了,可身體的煎熬又怎麼敵得過內心的痛苦。
何歡一直沒有出現,沒有電話沒有信息,又像消失了一般,可是周沉明明記得車禍剛發生之時有人握住他的手喊他的名字,那聲音應該是何歡的,難道是他當時的錯覺?
周沉還情願是錯覺,至少可以安慰自己,何歡是因爲不知道他出了車禍才一直沒出現!
轉眼周沉已經在家療養了一週時間,簡直度日如年,唯有寄託於工作。
每天積壓的重要文件方秦都會拿到別墅給周沉籤,他也會在家處理一些工作,其餘時間便強迫自己臥牀休息,可失眠卻越來越嚴重,有好幾次幾乎是整夜不能閤眼。
七月底的時候鄴城的天氣越發熱,雨水也增多了。
那天吃過晚飯之後又開始下起雨來,電閃雷鳴一番,雨水打在窗玻璃上,外面樹上的知了聲都被澆沒了。
周沉照常在客臥工作,靠近11點的時候才全部處理完,擡頭見外面雨已經停了,周沉推着輪椅過去,強行撐起身子去把窗戶打開。
";啪-";一聲,窗外傳來異響,好像是什麼東西從窗臺上掉下去了。
那間客臥窗外便是別墅旁邊的草坪,平時很少有人去,周沉本想探頭出去看看,無奈上身已經撐到極限,手臂實在支不住了,一軟,整個人便一屁股跌回輪椅裡。莊溝休號。
真是沒有用啊。
周沉落敗地倒在椅背上,噓噓喘氣,後背心已經摺騰得全是汗,好在那會兒窗外突然吹進來一股涼風,夾雜着雨後泥土和青草的氣息,將他心裡的煩躁和落寞吹散了一些。
周沉推着輪椅出了客臥,反正他也睡不着,想去外面坐一會兒,經過客廳的時候叫了幾聲護工的名字,可沒人迴應。
他看了下腕錶,晚上11點多了,估計那護工以爲他睡着了,所以自己也溜到哪裡去休息了。
無奈之餘周沉只能自己再折騰着出去,開了前廳的門,門外便是一大片草坪,剛被雨水沖刷過,門口的路燈和月光照在上面可以看到葉尖上沾着一顆顆小水珠,加之雨後涼風習習,簡直心曠神怡啊。
周沉記得何歡在的時候最喜歡坐在那裡,複習,備考,或者搬個小椅子坐在那看書看雜誌。
冬日的時候陽光暖兮,好幾次何歡都在那看書看得睡着了,周沉再把她抱進屋子裡來。
那真是一段很美的時光啊。周沉忍不住想,可如今已經人去樓空了,他獨自一人坐在輪椅上空感嘆,這麼感嘆了片刻,他還是沒忍住將輪椅推了過去。
從門檐到草坪需要經過幾層臺階。
爲了周沉輪椅行走方便,屋外的臺階上都臨時鋪了一層厚木板,可那幾層臺階很陡,平時要經過都由護工推着他的輪椅過去,但現在護工睡着了,周沉只能硬着頭皮自己嘗試。
祈禱輪子滾下去的時候別摔跤,他也謹慎地控制着輪胎滾動的速度,但是他忘了剛下過一場雨,木板上滑溼一片,輪子滾到一半便開始急速往下滑,周沉控制不住,滑到草地上之後前面兩個輪子一下子陷入溼爛的泥土裡面,後輪被擡起,整個人便被直接甩了出去......
簡直是作死啊!
周沉幾乎是臉朝地,右腿因爲撞擊撕裂般的疼,但好在被雨浸溼的泥土比較柔軟,不然他嚴重懷疑腿會二次骨折,這些還不算,更糟糕的是他爬不起來了。
右腿動不了,衣服被泥水打溼,手掙着草地又溼又滑。
周沉喊了好幾聲護工的名字,可護工睡得死死的,他在門外就更聽不見了。
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啊!
周沉又強行爬了好幾次都沒有成功,上身數度摔到草地上,睡衣上已經沾滿泥水了,他也筋疲力盡了,躺在地上喘了一會兒氣,打算再試一次。
周沉用一條手臂撐着地面,另一條手臂稍稍將疼痛難忍的右腿擡起來一點,卯足勁起身,一鼓作氣的時候感覺手臂上一緊。
他轉身看,月色下的人影背光而立,臉色看不清,只看到一頭毛茸茸的短髮。
";你能不能別這麼逞強?";熟悉的聲音。
";啪-";一聲,周沉鼓足的勁一下子全部消失了,像是身體最堅硬的某處瞬間軟掉,整個人又倒回草地上。
泥水濺了幾滴在何歡的小腿肚上。
她憤憤的:";你想怎樣?";
周沉卻不說話,光是笑,整個人趴在泥水裡笑得氣都喘不上。
當時他是怎樣一種心情啊,自己都說不清楚。
何歡卻被他笑得直發毛:";你有病嗎?";
他是有病呢,還病得不輕。
後面何歡也不管了,任由他笑,笑完周沉自己側了側身,將受傷的那條腿擡起來一點,以免浸到泥水裡去,然後目光赤赤地看着何歡。
何歡皺着眉,頗有些嫌棄:";我扶你起來!";
";不用,我太沉!";
";那你就打算在這躺一夜?";
";去屋裡幫我叫人!";
數分鐘之後護工急急忙忙地從屋子裡跑出來,先將周沉從地上扶起來架到旁邊的輪椅上,嘴裡支支吾吾地道歉:";對不起周先生,我...我......一時睡着了,不知道您出門,我應該...";
";算了,沒事!";周沉擺擺手示意他閉嘴,";先推我進屋。";
護工趕緊點頭哈腰:";好!";
周沉卻回過頭來又看了何歡一眼:";你也跟我進屋。";
何歡在原地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跟着他進去了。
屋內燈光敞亮,護工和何歡這纔看清周沉的模樣,簡直慘不忍睹啊,頭髮和臉上沾了許多泥水和草屑,睡衣也都溼了,好在右腿他一直用手臂擡着,所以還算倖免。
";周先生,我先放水給您洗個澡吧。";
周沉隨手撩了幾張紙巾擦乾臉上的水:";嗯。";
";但今天恐怕得我給您洗了,您看您身上...";
";不用!";周沉還是堅持自己來,";你去幫我把水放好就行。";
";可是...";護工還想說什麼,周沉冷森森的目光已經扔了過去,護工只能噤聲。
何歡站在旁邊看着,心裡氣得不行!
這男人果然倔啊,都已經這樣了還堅持自己洗,怎麼洗啊!
";你自己能行?不怕再摔一次?";
";就是啊,周先生,您這樣不行的,要不還是我幫您洗吧!";
";不需要,你去放水吧!";周沉的口吻不容人抗拒。
護工雖然伺候他的時間不長,知道這男人平時話不多,但說出來的每一句都帶着權威性。
他沒膽子再反駁,正要去浴室放水,卻聽到身後的何歡喊了一聲:";我去給他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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