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胡現在是面若死灰,早知道有今日的話,又何必當初,現在後悔,一切都晚了,李如鬆戰死殺場,說起來,還不都是他害的,李家人如何能繞得了他。
“惡賊!我殺了你!”
李如梅怒吼一聲,揮刀就砍了過來,李如楠見狀,連忙攔住,急道:“五哥!現在不能殺!”
李如梅見李如楠居然出手阻攔他殺這個害兄的仇人,登時大怒:“老九!你爲何阻攔我,難道你不知道大哥身死,都是被這個惡賊害的嗎?我要殺了他,爲大哥報仇,你爲何要攔我!?”
李如楠急道:“五哥!現在殺了他,大哥兵敗之事,該如何向朝廷解釋!”
歷來朝廷對敗軍之將的懲罰都是極爲嚴苛的,輕則斬首示衆,重的連家人都要受到牽連,如今李如鬆雖然戰死,卻折損了大明數萬將士,這個罪責可不是李如鬆戰死沙場,就能抵消了的。
現在有這個李平胡在手,到時候就能爲李如鬆脫掉一半的罪,最重要的是,可以讓李家免於被牽連罪責。
李如梧也道:“五哥!九弟說得不錯,這個李平胡眼下還不能殺,這個惡賊就交給朝廷,到時候將他碎屍萬段!”
李如梅聞言,也懊惱的將佩刀放下,揚起一腳踹在了李平胡的胸口:“你這背主惡賊,且讓你多活兩天,嚐嚐千刀萬剮的滋味!”
李平胡聽了只覺得心中發苦,想要自殺求一個痛快,可是卻被五花大綁着,掙脫不開,只得看向了李如楠,求道:“九少爺!小人知道罪孽深重,百死莫贖,還請九少爺開恩,給小人一個痛快!”
李如楠冷哼一聲,道:“李平胡!我知你十年前投到遼東,我父見你武藝不俗,收留在身邊做了個家將,我李家自問待你不薄,可你這廝竟然背主投敵,不但害了我兄長,還害了大明數萬將士,你想求個痛快,先問問那些被你害死的將士,答應不答應,我且問你,爲何要叛了大明,害我兄長!?”
爲何?
要是沒有好處的話,誰會做這等事?
李平胡投到李家門下已經過了十年,平心而論,李家待他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從來都不曾因爲他是蕃人,有所虧待,多年以來他也積功升遷至參將的高位,李如鬆更是對他信任有加,但凡有事,便要召來一同商議。
可是任何多深重的恩情,在利益面前,都是不堪一擊的。
李平胡也知道求饒,盼着一條活命那是根本不可能了,他現在只求速死,好免了天橋外的三千六百刀。
“小人也知道自家罪孽深重,不敢祈求活命,只求速死!九少爺若是想知道小人究竟受了何人的指使,小人自然不敢隱瞞!”
李如楠寒着一張臉,咬牙道:“說!究竟是誰!?”
李平胡道:“是~~~~~~~~建州女真!”
建州女真!
李如楠聞言,登時一驚,難道是因爲他殺了努爾哈赤的長子褚英,努爾哈赤這纔要報復的嗎?
那樣的話,豈不是說害死李如鬆最根由的居然是他自己!
好在李平胡接下來的話,讓他稍稍開解了心中的自責,努爾哈赤派人聯繫李平胡,讓他背主投敵,出賣李如鬆的行軍路線,是在李如楠出發前往赫圖阿拉之前的事情。
“小人也是被豬油蒙了心竅,居然信了那扈爾漢的言語,這才鑄成大錯。”
李如楠寒着一張臉,問道:“努爾哈赤既然要收買你,想來也是給了不少的好處,說!努爾哈赤究竟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連效命多年的恩主都要背棄!”
李平胡面露哀色,自嘲的一笑,道:“十箱金珠寶貝,那扈爾漢還說,努爾哈赤應承了,事成之後,便推舉小人做女真人的異性王!”
李如楠一聽,不禁心道,果然是好大的手筆,只不過那努爾哈赤現在不過纔是一個大明敕封的龍虎將軍,建州衛指揮使,居然這會兒就急着要封王了,這不是想造反,還是打算做什麼。
“好大的手筆,李平胡!一個蠻夷醜類的異性王,居然都能讓你不惜背反恩主,你也當真是好大的出息!”
李如楠說着,心裡剎那間也翻起了滔天巨浪,居然又是這個建州女真,努爾哈赤這個韃子酋長居然把手伸到了他家人的身上。
也當真是好狠的心計,當下大明王朝文貪武怯,少有幾個知兵的武將,都堪稱是大明王朝的擎天之柱,尤其是李家,李成樑雖然不被萬曆皇帝啓用,可他的九個兒子卻各個如狼似虎,尤其是擔任遼東都司都指揮使的長子李如鬆,更是大明王朝在北方的柱石。
只要搬開了李如鬆,遼東這地面上還有何人能制的住努爾哈赤?
“居然又是那個努爾哈赤!?”李如梅聞言大怒,抽刀在手,道,“老九!我等兄弟這便回遼東去,宰了那個女真賤胚,爲大哥報仇雪恨!”
李如桂等人也是一陣叫嚷,恨不得即刻就殺回遼東去找努爾哈赤算賬,將他剝皮抽筋,報仇雪恨!
沒等李如楠說話,李如梧便當先道:“現在報仇,你們就沒想過我們還拿什麼報仇!?”
李如梅怒道:“七弟!你這是說的什麼話,那努爾哈赤耍詐,唆使這李平胡害了大哥,難道還不能報仇?”
李如梧道:“要是我等兄弟手上還有數萬遼東精銳,這仇隨時都能報,可現在,漠北一戰,精銳折損大半,我們就是想要報仇,如何敵得過努爾哈赤的數萬建州精騎,倘若將那努爾哈赤激得反了,這遼東可就真的是要大亂了!”
李如楠聞言,心中不由得一奇,這個平日裡少言寡語的七哥,沒想到居然有這般見識,現在確實不能激怒努爾哈赤,李如楠雖然也覺得憋屈,可這就是事實。
此番出兵征伐韃靼蒙古,數萬遼東精銳戰死殺場,十不存一,李家數十年的苦心經營,到現在付之東流,倘若真是將努爾哈赤激得造反,到時候大明朝拿什麼去抵抗?
憑那些關內的軍戶,還是京城的禁軍?
就是來了又如何?
就是有百萬之衆又如何?
到時候還不是要提前上演一出薩爾滸,將大明朝的精氣神折損乾淨。
李如楠雖然不懼努爾哈赤,可是他現在的實力還十分弱小,和努爾哈赤硬拼,鬧不好現在這一點基業都要被消耗乾淨,到時候他還拿什麼去爭,拿什麼去搶。
“七哥說的不錯,現在我們確實沒有報仇的本錢!”
李如梅聞言大怒,道:“老九!居然連你都這麼說?你別忘了你這一身的武藝,是誰傳授的?大哥被那努爾哈赤害死,你居然不想着爲他報仇,你可對得起大哥!?”
李如楠道:“你當我不想去報仇,兩年前,我就說過努爾哈赤狼子野心,是頭養不熟的惡狼,可是你們有誰聽我的,你們都只看到他努爾哈赤的恭順,卻看不見那番恭順背後,究竟藏着一顆什麼樣的心,爹爹不聽我的,大哥也不聽我的,到現在將努爾哈赤養的勢力壯大,最近有兼併了海西女真烏拉部,更得了十多萬口衆,現在去報仇,難道你想要這遼東的百姓都跟着一起遭殃不成!?”
李如梅被李如楠斥責了一通,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了,失神的將刀扔在地上,堂堂七尺男兒居然失聲痛哭起來。
李如楠也不知道此刻該如何勸解,又看向了李平胡,道:“李平胡!你也說你罪孽深重,只怕是我們李家都審不了你,也判不了你,還是將你交給當今萬歲爺去論罪吧!”
李平胡聞言大驚,要是真把他送到了北京城,就他身上這罪過,說不得要嚐嚐那三千六百刀的滋味。
“九少爺!九少爺開恩啊!小人知罪,情願請死,以贖這一身的罪孽,九少爺!就給小人一個痛快,讓小人給大少爺抵命!”
李如楠叱道:“放肆!憑你一條賤命,如何抵得上我大哥!來人將這廝帶下去,好生侍候着,可別讓他死了!”
孫武,孫文兩兄弟也是深恨李平胡,上前將他提了起來,扔到一邊,這一摔將李平胡的五臟六腑都險些摔裂了,他知道要是李如楠不開口,他少不了要去遭那千刀萬剮的罪。
“九少爺!小人還有一件寶物獻上,不敢祈求活命,只求一個痛快!”
還有秘密!
寶物?
李如楠道:“有話就講,我沒心思跟你饒舌!”
李平胡道:“小人說得這件寶物,可是國之重寶,九少爺要先答應給小人一個痛快,小人才能說!”
李如楠冷哼道:“既然不想說,那就不要說了,帶着你的寶物去嘗試那千刀萬剮,豈不是更好!”
李平胡忙道:“九少爺!小人說的這件寶物可是傳國玉璽!”
傳國玉璽!
不單單是李如楠,其他人聞言也是大驚失色,傳國玉璽,但凡是炎黃子孫,誰沒聽說過這件寶物的,只是萬萬沒想到這國之重寶,居然在李平胡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