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亦都見李如楠停了手,頓時長出了一口氣,方纔他被李如楠的一雙鐵拳打了個夠本,渾身上下又酸又疼,要是再打下去,說不得要被打的內傷。
“九少爺!小人~~~~~~~”
“嘭!”
額亦都聽來順對李如楠的稱呼,就已經猜到了對方的身份,雖說他瞧不上漢人,可是李如楠的身份就擺在那裡,就連他的主子努爾哈赤見着李如楠都要客客氣氣的呼兄喊弟,就更不用說是他了。
可誰知道,他剛剛抱拳要說幾句客氣話,突然就看見一個拳頭在他眼前越來越大,都沒等他反應過來,臉上就結結實實的中了一拳,打得鮮血迸流,鼻子都歪在半邊,恰似開了個油醬鋪,鹹的酸的辣的,一發都滾出來,腦子也懵了,似做了一個全堂水陸的道場,磬兒鈸兒鐃兒一齊響。
李如楠見一擊得中,充分發揮了我黨我軍痛打落水狗,得勢不饒人的優良傳統,前腿弓,後腿繃,一個重拳轟上了額亦都的大肥臉,幾乎把額亦都腮幫子上的肥油打到了腦後勺上去。
噝~~~~~~~~~~
一旁圍觀的百姓看着,紛紛倒吸一口氣,心想這叫一個疼。
跟額亦都一起的兩個女真人都是努爾哈赤門下的包衣奴才,見額亦都吃了這麼大的虧,也顧不上李如楠的身份了,其中一個猛衝着來了個雙截龍中的大飛腿踹向李如楠。
李如楠見了,蔑罵一句,也來了個大飛腿衝了過去。他腿長又跳的高,一下踹到了那女真人的肚子。
砰!
那女真韃子方纔怎麼過來的,現在又怎麼飛了回去,羣衆們看着又倒吸了口氣,眉毛都擰在了一起,似乎自己肚子捱了一下似的。
另一個女真人見李如楠戰鬥力這麼可觀,一時間也不禁有些怕了,都不知道是進,還是退,李如楠此刻找上了他,替他做了一個決定,一個漂亮的迴旋踢,讓丫徹底體驗了普魯申科在冰場上飛翔的感覺。
嘴巴上結結實實的捱了李如楠一鞭腿,身體騰空,連着轉了三圈才捨得停下,期間就好像唐門高手發暗器一樣,飆出了好幾個小白粒。
這下圍觀羣衆都來不及倒吸涼氣了,一個個下意識的捂住了自己的臉,就好像下一刻李如楠的大鞭腿就會光顧一樣。
那額亦都此刻也清醒了些,他好歹也是建州女真的猛將,這些年來跟在努爾哈赤身邊,不知道在屍山血海之中打個幾個來回了,沒想到今天居然在李如楠這個小青年的手裡,吃了這麼大的虧。
雙眼怒視着李如楠,恨恨的道:“好!打得好!”
呵!
還敢嘴硬!
李如楠一輩子都是吃軟不吃硬,要是這個額亦都求饒,李如楠或許還當真少揍他兩拳,這廝居然不識好歹的充好漢,李如楠可就不客氣了,上去一腳將剛剛掙扎着站起來的額亦都踹到,而後一雙拳頭就跟舂米的杵一樣,“砰砰”的給額亦都重新塑起了形。
來順看着急得又蹦又跳,李如楠每一拳捶在額亦都的臉上,來順都忍不住要驚叫一聲,就好像被魔法綁定,分擔傷害了一樣。
李如楠最恨滿清,一個殘暴、黑暗、專制達到歷代王朝頂峰的朝代,一個無論肉體屠戮還是精神摧殘登峰造極的朝代。皇帝的好壞本是次要的,然而在這樣一個朝代有骨氣的人都被屠殺了,中國傳統的爲官應直言敢諫、爲史應秉筆直書的觀念被徹底摧毀,只剩下奴才爲了以儆效猶之外,還不知道有多少無邊的血淚被無情地埋沒了。
李如楠心中越想越是恨,手上的力氣也更大了幾分,眼看着那額亦都是出氣多,進氣少了,來順這才清醒過來,連忙上前一把拉住了李如楠的胳膊,苦着臉,道:“小少爺!打不得了!再打,額亦都可就要死了!到時候只怕是老爺都要過問的!”
李如楠正打的爽,他是個典型的暴力分子,一天不打架渾身都不舒暢,今天好不容易撞上了這麼好的機會,手底下又是個欠揍的滿洲小辮子,哪裡能聽得進去人勸。
揮手將來順甩到一旁,怒斥道:“本少爺打這個欺壓良善的女真韃子,要你來多嘴,你這混賬東西到底是站哪一頭的,漢奸!”
來順被李如楠甩過來這麼一頂大帽子,只感覺自己的小肩膀都有點兒禁受不住了,縮着腦袋,迎着兩旁邊圍觀羣衆異樣的眼神,感覺自己好像當真做了什麼數典忘祖的事兒。
可眼下名節是小,人命關天。
雖說是額亦都犯錯在先,以李如楠的身份,教訓他一頓,也算不得什麼大事,可問題是額亦都背後那人,卻不是個好相與的,而且努爾哈赤又是自家老爺李成樑面前的紅人,就連來順都不知道爲何自家老爺會對那塊野豬皮那般青眼有加,基情四射的,可事實就是事實,要是這個額亦都的性命當真壞在了李如楠的手中,到時候,自家老爺面前,麪皮上需不好看。
來順想着又湊到了李如楠的跟前,一看額亦都的那張臉,原本就很藝術了,現在更是行爲的很,眼見再打兩拳,額亦都的小命都要歸西,趕緊小聲勸道:“小少爺!要是在此處打殺了努爾哈赤的人,到時候老爺怪罪下來!”
李如楠聞言,高高舉起的胳膊在半路就停了下來,轉頭看着來順,一雙眼睛轉了轉,特仁義的站了起來,看了已經進氣少,出氣多的額亦都,很是大義凜然道:“你不在自家巢穴好生帶着,偏生要到小爺的地盤上攪擾,今日打你一頓,權當給你個教訓,下次要是再讓小爺撞上你欺負人,需不是這般好說話的!”
來順在一旁聽着,跟李如楠站在一起,自己都覺得臉紅,今天這事兒,雖說是額亦都的錯,可是長了眼睛的都能看出來,分明是李如楠自己手癢了,找人打架,可偏偏還要說得這麼義正嚴詞的,看李如楠那模樣,簡直就是個扛着貞節牌坊滿街跑的正義使者了。
拉了拉李如楠的衣袖,小聲道:“小少爺!還是快快回去吧!要是讓巡城的兵丁撞見,少不得又是一場官司!”
李如楠知道來順是想讓他儘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方纔打得確實狠了,眼看着額亦都的小命都在腦瓜頂飄飄蕩蕩的了,誰知道那個鐘點兒嚥氣。
可是就這麼走了,李如楠還有些不甘心,好不容易偷跑出來,又得了那麼一個金手指,要是就這麼回去了,豈不是掃興。
“不是說出來聽那歌妓唱曲兒嗎?怎的就要回去!”
來順聞言,只想拿腦袋去撞牆,真不知道自家少爺是大鬆心,還是沒心沒肺,是膽上長毛,還是色膽包天,這都什麼時候了,居然還想着什麼歌妓唱曲,這會兒別說是個娼妓,就算是秦淮河上的紅姐兒來了,哪能抵得上一條人命要緊。
“小少爺!還是儘早回家的好,要是讓老爺知道了,小人的皮非讓我爹給剝了去,還望小少爺體恤小人!”
來順說着,眼眶一紅,眼淚都要掉下來了,那悽悽楚楚的模樣,讓李如楠看着一陣菊花發緊。
“好!好!好!回去!回去!”
李如楠說着就往城外走,真不知道是回去,還是晦氣。
等李如楠走得遠了,哪兩個被打到了一旁的女真韃子才掙扎着起來,爬到額亦都跟前查看,不看不要緊,一看頓時膽都要嚇破了。
眼前的額亦都哪裡還有人樣子,雖說以前也是三分像人,七分像鬼,可到底還是個活物,可眼下真不知道還有沒有氣了。
“將軍!將軍!”
輕聲喚了兩句,額亦都這纔有了些直覺,一雙眼睛此刻都睜不開了,胸口就好像被壓着塊大石頭一樣,嘴一張,一口血水就噴了出來,臉上滿是慘白,眼見得是活不了了。
“回~~~~~~~~回老營~~~~~~~~~~~報仇~~~~~~~~報仇!”
吐出了最後一個字,額亦都又是血水狂噴,一口氣沒提上來,滿清開國的五大臣之一,就這麼“香消玉殞”了。
兩個女真韃子一見,登時驚得冷汗都下來了,上前一探鼻息,當真是氣若游絲,就差兩腿一蹬,魂歸西天了,頓時驚叫着:“禍事了!禍事了!”
這時原本早就該來的巡城兵丁也出場了,就和後世的電視劇,每次都是兇殺案結束之後纔出現一樣。
看着地上“倒斃”着一人,爲首的明兵仰着頭道:“怎回事?”
兩個女真韃子惡狠狠的瞪了那明兵一眼,擡起還沒死透的額亦都,連貨物都不要了,騎着馬飛奔出城,朝着建州老營的方向而去。
那問話的明兵見了,朝地上啐了口唾沫,滿臉晦氣的罵道:“哪來的狗東西,簡直不知好歹!走!苦主不做聲,爺們哪來的閒心理會你!喝酒聽曲兒去!”
那些圍觀的百姓見沒熱鬧看了,也是紛紛散去,方纔這裡剛死了人,可是看他們的表情,似乎沒什麼大不了的,這裡是鐵嶺衛,原本就是漢夷雜居的地方,死個把人,誰會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