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多鐘,我和二建盤腿坐在阿米爾大叔家的熱炕頭上,喝着羊雜湯,吃着烤饢,此外熱炕頭上的小桌上還擺着一盤炒雞蛋,一盤炒小白菜和一大盤烤羊肉。屋外‘呼!呼!’的掛着大風,屋裡溫暖如春,這感覺很爽!
陪我們的只有阿米爾大叔一個人,不時的問我倆夠不夠吃,好不好吃,我倆連連點頭說好吃,其實我倆看得出來,阿米爾大叔家裡並不富裕,可能把好東西都拿出來招待客人了,他們家裡的人可能到一邊吃去了,肯定吃的不如我們。
我拿出幾瓶白酒請阿米爾大叔和我們一起喝點,結果他一高興又從禮物拿出一個大瓷缸子來,打開一看是一缸子香味撲鼻的熟肉塊。阿米爾大叔說這是他們新疆地產罐子肉,讓我倆別客氣,隨便吃。
我和二建很驚訝阿米爾大叔的普通話說的很流利,阿米爾大叔說他幾十年在塔里木河附近的一個監獄當過獄警,後來因爲身體原因就退了下來了,在這個米蘭鎮當起了鎮長。
據阿米爾大叔說他當初當獄警的那個監獄是監獄裡防守最鬆懈的監獄,逃跑的事件經常發生,但是結果是能逃出監獄卻沒有一個人能逃的出羅布泊的大戈壁灘,最後不是死在那裡就是自已跑了回來,他當時當獄警的時候就曾經發生過一件駭人聽聞的越獄逃跑事件。
這件事大概是在五九年的時候,在那個監獄關押的大部分都是全國各地送來的重刑犯,有一個犯人實在受不了監獄生活的折磨,就偷偷聯繫另外一個犯人,策劃出逃。在那個年月,要通過交通線逃出新疆想都別想,他們只能選擇穿越羅布泊的偷渡計劃。由於監獄地處沙漠深處,過了沙漠就是浩瀚無邊的羅布泊,所以獄方只對進出監獄的交通要道嚴密把守,對通向羅布泊的沙漠常年疏忽管理。
於是這兩人就鑽了這個空子,他們兩個偷偷的準備了許多的西紅柿和新鮮玉米,就匆匆出逃了。大約走了一個月的時間,他們其中的一個實在支撐不下去了,病死在了路上。這時候,彈盡糧絕的另一個人就吃他的屍體充飢,最後,扛着一條死人的大腿回到了監獄,當時他的這副模樣把所有人都震驚了!
我和二建聽完後差點把嘴的罐子肉給吐出來,真他媽噁心!尤其是在吃肉的時候說這個,可這個阿米爾大叔可能是喝了幾杯後談性正濃,絲毫不顧忌我和二建那難看的臉色緊接着又開始了講起了另一件事。
那是在八零年的時候,有一個叫彭加木的地質隊員失蹤在羅布泊了,但是沒想到這個隊員的失蹤居然引起了軍方的高度重視,居然派出軍隊對羅布泊進行了地毯式的搜查,還出動了直升飛機。
當時阿米爾大叔還不是鎮長,只是一個民兵隊長,也參加了這次搜查行動,可是沒幾天就被通知停止行動退回原地待命。隨後阿米爾大叔就看見大批的軍隊開進了羅布泊,就這樣羅布泊很多地方都成了軍事禁區,可到現在都沒有找到那個地質隊員。
從此羅布泊裡經常會傳出聲音和飛機掠過天空時的轟隆聲,最近軍隊的一次軍事演習是在**年左右,當時軍隊將裝甲車都開進了羅布泊,附近鎮子的村民都被告知要舉行軍事演習,近期不得進羅布泊內部,否則後果自負!
就在阿米爾大叔正手舞足蹈唾沫橫飛講得正歡的時候屋外進來一個五十來歲如同水桶般的維族婦女,一把就把阿米爾大叔從炕上拽了下來,用維語對他嚷嚷了幾句,我看阿米爾大叔的臉色馬上就變了,連忙點頭不已的。
等那女人走了以後,阿米爾大叔尷尬的笑着對我倆解釋說這是他老婆,讓他少喝點酒,注意身體,說完趕緊收拾好桌子讓我倆好好休息後就一溜煙的閃人了。我和二建相視苦笑,這怕老婆是男人的通病啊!
第二天一早我和二建收拾好東西準備出發,阿米爾大叔的一家全都出來送行,我掏出二百塊錢不管他要不要硬塞給他手裡,結果就是汽車的後車廂裡又被塞進許多西紅柿,和羊肉乾,看着後車廂那滿滿的吃的喝的,我和二建無奈的苦笑,簡直是把我倆當豬對待了。
在鎮裡的加油站加足了汽油後,我倆終於踏上了這條前途未僕吉凶未知的路途,但是我倆沒有一個後悔和退縮的,人只求問心無愧,上對天,下對地,中間對的起自已的那一顆良心!
出了米蘭鎮後,周圍是一片一望無垠的茫茫曠野,黑色的沙石戈壁灘橫陳大地,其間點輟着零星的沙漠和沙丘,沙丘上居然還留有枯死的胡楊樹根,像巨爪死死的抓着沙丘。一個小時後路邊逐漸的出現了高大的城堡廢墟,殘存的城牆,高二十餘米的城堡壁上有很多黑黑的但殘破的窟窿,散發着死亡的氣息。
二建開着車,我拿着望遠鏡鑽出天窗四處觀察着,四周全是一望無際的戈壁,寸草皆無,沙土的地表上只有黑黑白白特粗糙的沙石粒,沒有一點生命的跡象。
二建叫了一聲:“小心啊,快進來坐穩了!”原來前面的路面上覆蓋着一層厚厚的渲土,那土細的如同麪粉般細微,最薄的地方也有十多公分厚,厚的地方能把車軲轆整個陷進去。吉普車行駛在這破路上揚濺起來的土塵,就如車飛駛下水兩邊伸展出翅膀,連車前風擋窗上也會猛得撲上厚厚的細粉,幾乎啥也看不到!我關緊車窗,緊抓扶手,我倆就這樣在極度的的顛簸裡慢慢的行駛,如果稍一放鬆,頭便會撞到車身上,馬上就眼冒金星,生疼生疼的。
不知開了多長時間,我倆終於能坐穩了,這破路簡直是害死人了!把車停到一邊檢查了一下,總算是鬆了口氣,在這地方要是車壞了哭都來不及,二建擦了擦前車窗,剛纔那渲土把車窗都給糊上了,我拿出望遠鏡四處觀望了一下,忽然發現在前面不遠處出現了一堆堆碼的方方整整的鵝卵石堆圈,每一石圈的距離是相等的,大約隔100多米就有一個,漫無邊際的有很多,可大部份已倒塌並灌滿了沙土。路邊一塊新立不久高大的石碑引人注目,我仔細一看:“軍事禁區”那四個鮮紅的大字醒目刺眼,令人觸目驚心!
我掏出地圖和指北針放在吉普車的前車箱的蓋上仔細一看,明白了,我們能到了這個軍事禁區就說明沒走錯路,我指着地圖上被張哥特地表明的那個叫‘死亡灘’的地方對二建說:“大概就在這個位置附近,以前老鬼和張哥談過這個地方,距離可不近啊!”二建指着那個軍事禁區的牌子說:“這附近肯定有軍隊,不知道讓不讓咱們在羅布泊裡轉悠?”我看着那塊牌子說:“沒有回頭路可走,咱們汽油充足,繞點彎子躲開這地方,看看有沒有漏洞可鑽,先把槍收好了,別被發現了。”
我倆還是低估了軍人的素質,就在我倆慢悠悠的開車在附近轉悠的時候,有兩輛軍用吉普車忽然一前一後的衝了出來圍住了我們這輛車,二建一驚,下意識的就要掏座位下的那把霰彈槍,我一把按住他的手說:“你不要動,什麼都不要做,我來應付!”
從兩輛軍用吉普車裡下來了四名全副武裝端着‘八一槓’的軍人衝我們這輛車走了過來,並示意我們下車。我趕緊滿面笑容的下了車向他們迎去。這時一名軍官模樣的人從前面的那輛車的副駕跳了下來,這個軍官神情嚴厲的審視着我們,說話也特別的不客氣:“你們是幹什麼的?和誰說了就從這裡走,知道不知道這裡是禁區!是軍管區!快離開這裡,馬上!”
我畢竟當過三年兵,看這前面的這名威嚴的軍官立刻條件反射的來了個立正,然後從衣兜裡掏出張哥給我新辦的文物局的證件雙手送上,張哥曾說過這個證件可以解釋我們到處亂跑的原因。
那個軍官看我立正並主動掏出證件臉色就有些緩和,接過證件一看就說:“原來是考古工作者啊,可就算是這樣你們也不能到處亂跑啊!”我馬上認錯並解釋了因爲我看錯了地圖所以纔來到這軍事禁區的,至於我倆的目的是探路,給後面的車隊看看路況等等一大堆瞎話!
那名軍官總算是臉上帶了一點笑模樣,把證件還給了我說:“趕緊走吧,這裡不是亂逛的地方,順着那個方向走就出去了。”說完就給我指了一個方向。我趕緊連聲表示感謝,並和這名軍官友好的握手道別,然後跳上車就跑了。
二建一邊開車一邊誇我說:“你小子就是有大將之才,臨危不懼,處事不慌……!”我回頭看那兩輛吉普車看不見了就趕緊打斷二建的話說:“趕緊停車,我要下車方便一下,剛纔差點嚇尿了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