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噬感不停在往外冒,這是好事?
掌紋正在逐漸變化,這是否代表着什麼?
都是狗屎,就算掌紋長出一朵蓮花,又如何?角色依舊是角色,不真實依舊是不真實。這一切都只是畫面元素的呈現,我要說多少次,自己才能不被情緒拉扯?
袁長文很想反抗,不是反抗命運,而是反抗那個努力想要反抗命運的玩意。
角色牢牢抓住自己,不願意讓自己消散,不願意讓自己破碎。而這一切,已經不再穩固,終究會散落一地然後消失。
用恐懼來牢牢抓住角色,那種不敢放手的緊張感持續不斷的影響着我。似乎,看看未來多麼美好,看看帝國的發展,越來越多的人過上幸福美滿的生活。
我自己,卻在這顆不知名的星球上,斬殺。萬一失敗吶,萬一沒法斬殺成功吶,豈不是丟掉帝國第一人的頭銜,又失去精神大師的名號。
一敗塗地,灰頭蓋臉,喪家之犬,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這些伎倆都沒用,我要斬殺,就是這麼簡單。我還沒有完成,所以沒法停下來休息。這一切都是虛假,沒有任何雜音可以出現在我腦子裡。
我也不需要解釋什麼,也不需要說服別人,更不需要將自己的行爲合理化。甚至,我根本不應該期待斬殺完成觸碰真實。
因爲這些,都是妄念,都是扭曲,都是扯淡。
我不知道畫面元素如何跳出來變成那份覺察,腦子裡的扭曲在影響我,那麼就要斬殺。腦子裡的扭曲在扯淡,恐懼放肆拉扯我,那麼就要斬殺。
不真實的不存在,根本就應該乖乖躲在旁邊,待我需要的時候,隨意選擇某個不真實的玩意當作真實。而是如今,不真實的玩意拉扯我擺弄我,究竟誰說了算?
恐懼那個妖嬈女子纔是老大,我根本無法抗衡。不過,我也不需要抗衡。恐懼來了,是因爲已經來了,畫面元素已經呈現,抗衡什麼?
至於恐懼的內容想要擺佈我,那是扯淡。我不會理睬恐懼的內容,就算再有道理也只是偏見。並且,這些恐懼的內容不就是自己的猜測麼,什麼時候我的猜測已經上升到必然的境界?
允許恐懼的內容發生,那又如何?
最大的恐懼,就是死亡,就是“沒有角色”。
我還要繼續斬殺,那些恐懼的內容都可以發生。是情緒牢牢抓住這些狗屎,讓我想想其發生都覺得難以承受。
不真實的就應該直接拋棄,而不是一直在那裡爭辯討論。情緒是不會跟我商量的,就像我斬殺也不會跟情緒商量。
當你糊弄我的時候,就已經知道這一天的到來。也許是死亡那天,也許就是今天。你不存在,我也不存在,所以這一切究竟是什麼鬼玩意。
幸福又如何,帝國夢又如何?
我會想要曾經的生活,帝國第一人,瀟灑、權勢、金錢……但是,這一切只是恐懼的產物,只是隨着恐懼驅使而奔跑的羔羊。
別人怎樣我不知道,也不在乎。關鍵是我,這些幸福快樂的謊言,都是建立在恐懼之上。我非常明白這一點,感受得非常清晰,我就是在恐懼。
所以纔會有努力,纔會有拼搏,纔會在汪洋大海之中抓住幾根爛木頭。不管爛木頭多麼差勁,我都會牢牢抓住,因爲這是我僅有的東西。
腦子裡的扭曲就是如此,並且,汪洋大海驚濤駭浪閃電雷鳴這種恐怖的現象,都是腦子裡的扭曲一手編造的。也就是說,恐怖的海洋和爛木頭,都是腦子裡的扭曲。
我還以爲爛木頭是幸運,是救世主,感謝上蒼自己可以思考,感謝老天爺讓我成爲人類。可是,看看那些動物,難道它們的生活比我更差勁?更悲慘?
腦子裡的扭曲一手導演了整個劇本,不得不佩服,每次想起自己被腦子裡的扭曲掌控,都會覺得這一切彷彿是天才般的欺騙。
袁長文發現自己真的只剩下謾罵,不管是什麼扭曲,都不是理智可以斬殺的。唯有用情緒對抗情緒,憤怒瘋狂仇恨對抗恐懼。
那些常識丟掉又如何?恐怖的海洋是虛假的,爛木頭是真的爛木頭,有什麼值得抓住的吶。我不敢放手,我不敢丟棄,那種緊張感猶如自己丟掉某種非常重要的東西一樣。
惶惶不安,不敢丟棄,卻連一個像樣的理由都說不出來。腦子裡的扭曲就是這樣拉扯我,情緒就是這樣抓住自我定義,抓住那些狗屎。
不真實就是不真實,還要拉扯我到什麼時候?
老媽就在那裡,不斷出現,不斷浮現曾經的含辛茹苦,不斷呈現如今的淚流滿面。彷彿這一切都在質問我,爲什麼要斬殺,爲什麼不孝順。
這些東西都不真實,不管是做人應該孝順還是不應該孝順,都不真實。老媽也不真實,我也不真實,統統都只是畫面元素的呈現。
有什麼資格在那裡拉扯我?母親的含辛茹苦是真的嗎?就算是,必須回報母愛,是真的嗎?我真的有一個母親嗎?腦子裡的記憶真的靠譜嗎?時間真的存在嗎?
無數問題,無數假設,但我似乎根本不管不顧,抓住孝順不放手。嘴上可以說什麼孝順只是人爲的設定,但內心深處已經把孝順當作真實,當作必須。
完全找不到任何必須孝順的理由,難道自己真的是個好人,所以不得不孝順?不得不做善事?
並不是,我知道自己腦子裡的邪惡想法,也知道腦子裡的邪惡衝動。那麼,爲什麼自己總是想要孝順吶?或者說,爲什麼自己根本丟棄不了孝順呢?
這一切都不真實,完全是情緒牢牢抓住的結果。沒有什麼可以囂張,孝順不行,金錢不行,隨便什麼都別想繼續拉扯我。
誠然,此刻我腦子裡的扭曲還在,我依舊處於虛假之中。但是,我不會爲角色繼續注入能量,那種牢牢想要抓住孝順的情緒,不會持續太久了。
我必須打碎孝順的船錨,這種玩意沒有資格拉拽生命之船。不管船錨是什麼,不管內容多麼美妙甜蜜,拉拽就是拉拽,不真實就是不真實。
想想也覺得奇怪,明明就是不真實的玩意,怎麼就可以擁有這麼蠻橫的力量。還是說,我本來就是這些蠻橫構建而成,斬殺其實就是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