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萱瞧見虎一現身,心中雖是歡喜面上卻是不顯,她其實並沒有發現虎一的蹤跡,只不過今日被李澈下令步行進城,她便知道他仍是寵她的,既然是寵着的,又怎會讓她獨自一人在外,更何況這宅子還是鄧玉爲她置下的,他若不派人盯着他便不是他了。
至於猜到虎一,乃是因爲從益州開始便是虎一等着在暗處護着她,虎一等人又曾在眼皮底下丟了她,身爲暗衛這便是奇恥大辱,她想着李澈既要派人來,定會仍是派虎一等人,就算他不曾主動吩咐,虎一等人也是會主動請纓的。
她衝着虎一微微一笑:“我不光知曉你在此,我還知曉虎二等人也是在的。”
她話音一落,暗中便又顯出虎二虎三虎四三人的身影來,三人見了劉萱便衝她行禮,齊聲哀嘆,虎二嘆的聲音最大,他苦着臉對劉萱道:“殿下本不打算派我四人來保護姑娘的,乃是我四人主動請纓才得以前來,臨走之時殿下曾言,若是被姑娘發現了行蹤,以後我四人這一生便是姑娘的暗衛,與太子府再無瓜葛。”
劉萱聞言整個人都愣住了,腦中一片混沌有些不敢相信虎二的話。
虎三在一旁點頭:“我等本是不信姑娘能夠發現的,我四人乃是虎組四大暗衛,姑娘不懂武又怎會發現我四人的行蹤,可不曾想姑娘還是知曉了。”
虎一在一旁忍不住又問了一遍:“姑娘怎的知曉我等在此?”
劉萱愣愣的有些回不過神來,眨巴眨巴眼睛便將心中所想說了一遍,聽完之後虎一等人齊聲長嘆,原來劉萱並沒有發現他們的行蹤,而是將殿下與他們的心思摸透了罷了。
他們四人互相看了一眼。劉萱如此篤定的喚他們出來,這份看透人心的本事便是不容小覷的,他們身爲虎組四大暗衛,如今卻要脫離虎組成爲劉萱一女子的屬下,心中多多少少是有些不願的,可今日劉萱不經意顯露的本事,讓他們微微有些服氣了。
再一想。劉萱遲早也是殿下的人。歸到最後他們還是太子府的,四人想通了便齊齊朝劉萱跪下:“虎一、虎二、虎三、虎四見過主子!”
聽着四人鏗鏘有力的聲音,劉萱這才真的相信眼前的一切。她急忙上前虛扶了四人起身:“他……他真的將你們四人送給我了?”
虎一點頭:“我們來時殿下說的明白,他說姑娘定會發現我們四人前來,是我等不信執意前來。殿下所言十分清楚,若姑娘發現了我四人。我四人便終身爲姑娘所用。”
劉萱心中的歡喜已無法用言語表明,她衝四人福了福身:“我知曉你們四人爲我所用乃是屈才了。可我眼下剛到京城確實需要你們相幫,待日後條件成熟我定讓他收回成命,讓你們仍舊回虎組。此言天地爲證。”
她的話震住了虎一四人的心神,微微一愣之後虎一回神。他急忙道:“姑娘不必如此,既是我等執意前來此番結果便是我們四人所接受的,姑娘實在不必如此言重。”
劉萱笑着搖頭:“不管你們四人作何想。我剛纔之言乃是出自真心,也定會遵守承諾。只是眼下需要暫時委屈四位,四位不妨將我的話轉告於他,便說我只是暫借四位一用,他定是會允的。”
虎一等人不開腔,太子對劉萱有多縱容他們比誰都清楚,劉萱這般說太子定是會允的。
劉萱又道:“既是暫借四位便不用尊我爲主,只需喚我劉萱便可。”
虎一等人連忙搖頭,再借他們幾個膽子,他們也不敢直呼劉萱的閨名,又不是皮癢了非要去挑戰太子殿下的耐心。
劉萱瞧他們一臉惶恐的模樣笑了笑:“那好,既是不願直呼我名,不如便同以往一般喚我姑娘便可,以後我若有需要會出聲喚你們,你們平日有事也可直接現身來報,有什麼需要直說無妨。”
虎一等人應下,劉萱又道:“只是眼下還請將我的話帶給太子。”說到一半卻又突然擺了擺手:“算了,還是我自己去同他說,你們問問太子可有空見我。”
虎一等人心想不用問,他們也知曉太子定然是有空的,便是現在他們四人直接帶了劉萱去太子府,太子也定然會見她,只是劉萱這般說,他們也只得這般應下,由虎一前往太子府回稟,剩下的虎二等人又身形一閃消失在了暗處。
虎一將劉萱不願收他們,只是暫借他們的話說了一遍,微微擡頭瞧向並未出言反對的李澈道:“主子,劉姑娘讓屬下問您可有空見她?”
虎一說完便等着自家主子下令接劉萱進太子府,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自己主子竟然微微揚了揚脣角,而後淡淡吐出兩個字:“不見。”
虎一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他愣愣想着是不是要再問上一遍,便又聽得自己主子清冽的聲音再次響起:“告訴她,暫借的事情本宮下允了,順便再告訴她,孤不願見她。”
虎一這回聽得清清楚楚,他將萬般疑惑藏於心頭,行禮告退回去覆命了。
虎一本以爲劉萱聽聞太子不願見她,定會傷心難過,就算不曾傷心也定是會有黯然之色的,卻不曾想劉萱剛聽完那句‘孤不願見她’之後就噗嗤一聲笑了。
劉萱笑的燦爛,她的心情也是燦爛的,她轉眼瞧見虎一滿眼的震驚輕咳一聲收了笑,嚴肅的對虎一道:“你將我的話一字不落的傳給他。”
她特意強調了一字不落,虎一便立刻肅容恭聽,可聽到一般臉就青了,只聽得劉萱以不同往日的聲音,嗲聲嗲氣道:“萱兒知道錯了,這不是仗着你寵愛才這般放肆,你若佔時不願見我便先將錢通還給我好不好?萱兒不想入菟絲花一般依附在殿下身旁。殿下不也正是喜愛萱兒這點,這才如此縱容麼?”
劉萱說完又恢復了往日正常模樣,她瞧着虎一青了的臉藏了滿眼的笑意道:“定要將我這話一字不落的傳給他,最好連語氣也要一模一樣。”
虎一在劉萱的注視下,極其艱難的點了點頭,然後一個縱身消失在劉萱眼中。
虎一無數次暗示自己,自己乃是暗衛所作所言皆是受命與劉萱。當他及其彆扭的將劉萱的話帶上劉萱的語氣說完以後。便瞧見自家主子毫不客氣的揚起了笑意,虎一的臉頓時有些泛紅,他深深的低下頭去。
李澈輕咳一聲道了一句:“本宮已知。”然後便沒了下文。虎一等了一會確見自家主子沒有再開口的意思,這纔有些悻悻的退了出去,他犧牲了自己的虎組老大的形象,換來的便只有‘已知’這個答覆。
虎一悻悻的將李澈的答覆轉告給了劉萱。劉萱低頭沉默了,她對虎一道了謝瞧着虎一消失在視野之中。開始低頭思量起來,難道是她太心急了?
她本是因李澈而來,既然進了京就該去見他的,她進京之時他不是已經懲罰過她的任性妄爲了麼?他派了虎一等人來護着她。不也是代表着他並沒有因爲她住在這裡而生氣了麼?既然虎一等人也派來了,他也沒有因爲自己安置在外而動怒,那爲何不願見她也不願將錢通還給她呢?
這其中定有她未曾想明白的地方。
劉萱一直苦苦思索着。直到躺在牀上的時候她才突然醒悟過來,信!是的。是信!
李澈是何人,他乃堂堂監國太子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他寫了信給她,雖是隻有兩個字可那也是信,他的信她怎能不回呢?
何況他一連寄了三封,雖是隻有‘可歸、收拾、起程’這六個字,可這六個字無不在催促她回京,而催促她回京的深意便是,他想她了。
這是他對她當日對龍一所言,她想他了的迴應。
劉萱臉上一紅,是了,這隻有六個字的三封信,卻是太子李澈不折不扣表達思念之意的情信!而她卻將這情信丟至一旁,回也未曾回過。
想到此處劉萱忍不住捂了臉,她是有多笨纔會到現在才明白!
他只是讓自己走了那一小節的路,還派了虎一等人來護着她,甚至是想過要讓虎一等人只聽命於她,就在她無視了他的情信之後……
劉萱將整張臉都埋進了被子裡,無力的,半響之後她起身點了燈盞,走至桌旁開始磨墨回信,她的臉一直泛着紅,不知是在被中捂了久了,還是其它的緣故。
信寫好之後劉萱輕輕將它吹乾,而後又小心翼翼的裝進一個信封裡,她提筆在信封上寫下李澈二字這才輕籲口氣。她瞧了瞧信封上他的名字半響纔回神,那是由她的手寫出來的。
此時還不到子時,劉萱知曉李澈定還未入睡,便喚來虎二讓他將信給李澈送去,她看着虎二消失的方向,想起信中自己寫的話,頓時臉又泛上了紅潮,她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回身吹熄了燈盞又回牀上躺着去了。
虎二將信送至李澈手中的時候,李澈正與柳枝青在書房中議事。
柳枝青知曉今日劉萱已經到了京城,也知曉鄧玉買了宅子將她安置在寧王府旁,虎二等人主動請纓去保護劉萱的事情他也是知曉的。
如今見了虎二進來遞上封信,柳枝青便好奇的探頭瞧了過去,雖看不到信中內容,但瞧瞧自家主子接了劉萱的信是什麼表情也是好的。
他探頭瞧着,信很厚竟有三頁之多,他瞧見自家主子拆了信面無表情的看着,然而只看了一目便突然將信摺好又收了起來,柳枝青微微有些失望,自家主子的情緒竟絲毫不露。
李澈將信收好放置一旁,他擡頭黝黑不見底的眸子瞧着虎二,語聲淺淺:“信已收到,你先回去吧。”
虎二領命退下,柳枝青咂咂嘴吧試探性的問了一句:“主子,劉萱那丫頭在信中說了些什麼?”
李澈深邃的眸子淡淡瞧了一眼柳枝青:“怎麼,你想看?”
他的語聲雖然淺淡又毫無情緒,但柳枝青卻是突然打了個寒顫連忙擺手:“不,臣一點也不好奇,一點也不想看。”
李澈淡淡掃他一眼:“莫要管的太寬,你曾言想與她結拜異姓兄妹,如今她已到了京城,再過幾日等她安置妥當,便帶她見過柳太傅吧。”
“臣正有此意。”柳枝青扯嘴咧笑:“先前臣曾與家父提過,家父也允了的。”
“嗯。”李澈點點頭,話鋒一轉又回到了朝中重事:“遼國年年犯我邊境,如今眼看就要進冬,他們糧草不足定會騷擾邊境,依你之見該如何是好?”
柳枝青嘿嘿笑了,笑的那叫一個不懷好意,他朝李澈道:“太子殿下覺得派寧王世子前去守邊可好?寧王世子在遼國頗有威名,由他鎮守邊關遼國之人定不敢前來。”
李澈看着他嬉皮笑臉的模樣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他的主意。
柳枝青見他同意笑的更歡:“明日早朝臣便上摺子。”他頓了頓又道:“臣如此爲殿下分憂,不知殿下有沒有賞賜?”
他那句‘如此爲殿下分憂’顯然是話中有話,李澈掩口輕咳一聲才道:“爲孤分憂乃是你分內之事,不足爲賞。”他頓了頓狀似無意又說道:“你那弟弟也是個有才的,外放一年也足以,過些日子也該調回京城。”
柳枝青聞言立刻叩首謝恩,李澈擺了擺手讓他退下了。
待柳枝青退下之後,書房之中便只剩下李澈一人,劉萱的那封信正端端正正的放在一旁,李澈瞧着那信封之上娟秀有力的李澈二字,嘴角微微上揚。
他取了信來細細看着,越看俊臉之上的笑意越濃,待他將那三頁紙看完臉上的眉眼都染了笑意,他瞧着信無奈嘆氣,低喃着:“你如此知本宮心意,本宮該拿你如何是好?”
半響之後他收了笑意,又是一副尊貴無比之相,他將信放置在一旁的書下,這纔出聲:“龍一。”
龍一應聲而出“屬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