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太后壽辰,宮中正在歡慶,絲竹翩飛,宮弦禮樂之時,突然太后寢宮走水,硬生生地驚破了一派喜慶,朝臣女眷皆驚異不已!
鳳君寒知道,現在皇祖母興師問罪來了!
雍容華貴的太后越過鳳君寒,在嬤嬤恭恭敬敬地伺候下緩步至上座坐下。
鳳君寒躬身坐於下座,琬兒剛走了,皇祖母就來了,素來冷靜自制張弛有度的他此刻也覺得棘手至極,該死的秦弈風,在皇祖母壽辰之夜動手,現在他怎麼和皇祖母交代?
皇祖母這麼多年以來,已經不過問任何外事,他和秦弈風之間的爭鬥卻波及到了皇祖母身上!
不等太后發話,鳳君寒就主動負荊請罪,“孫兒失職,讓皇祖母受驚,請皇祖母恕罪!”
有宮女送上清茶,太后淺酌了一口,淡淡道:“哀家壽辰,居然有人敢燒哀家的寢宮,君寒,你可查出來到底是什麼人有這麼大的膽子?”太后的聲音並不高,但是卻聽得人心底一凜。
鳳君寒漆黑的眸瞳中有一絲憂色一閃而過,他怎麼能告訴皇祖母,他和秦弈風爭奪琬兒,秦弈風想帶琬兒逃離皇宮,想出來的調虎離山之計?
不過鳳君寒並不是普通人,只是淡淡一笑,“皇祖母請息怒,孫兒已經命人徹查此事,相信很快就有消息了!”
太后微微頷首,保養得當的臉上還是透着若隱若現的慍怒!
鳳君寒看在眼裡,心底盤算着到底怎麼樣才能不令祖母起疑?敢燒祖母寢宮的人豈會是一般人?
“三殿下到,四殿下到!”外面傳來內侍通報的聲音。
鳳君寒眼底浮現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快得令人捕捉不到。
一身水墨藍錦袍的鳳傾城和一身玄色錦袍的鳳長歡急匆匆趕來,一見皇祖母,雙雙跪下,“孫兒給皇祖母請安!”
鳳傾城看見皇祖母在此,面帶怒色,知道皇祖母定是來興師問罪的,昨夜太后寢宮走水的事情他當然知道,心中已有些明白是怎麼回事,敢燒皇祖母寢宮的人,除了二皇兄天生的敵人秦弈風之外,還會有誰?
鳳傾城對太后溫雅笑道:“孫兒聽說昨夜皇祖母寢宮走水,不知道皇祖母可曾受驚?”
太后淡淡道:“哀家一把老骨頭,只怕也經不起幾次這樣的驚嚇!”
見皇祖母還在生氣,鳳傾城忙道:“二哥已經命人徹查皇祖母寢宮的所有宮人和侍衛,定會嚴懲,還請皇祖母寬心!”
鳳長歡本來是要在皇祖母壽辰之前趕回京城的,可是回程之中天降大雨,延緩了行程,所以今日纔回京,一回來就聽說皇祖母寢宮起火,皇祖母寢宮怎麼可能無緣無故起火?一定是有人故意爲之,鳳長歡看向二皇兄,怒不可遏,“二哥,到底誰幹的?”
鳳傾城暗暗用眼神制止怒髮衝冠的長歡,心底暗歎,這麼多年了,長歡還是莽撞衝動的性子,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太后卻從鳳傾城異樣的眼神中看出了端倪,“你們是不是知道到底是誰燒了哀家的寢宮?”
鳳君寒沉默不語,鳳傾城面有難色,鳳長歡滿臉狐疑。
“君寒!”太后忽然提高了聲音。
“孫兒在!”鳳君寒不知道皇祖母又看出了什麼,沉聲答道。
“你的王妃在哪裡?怎麼沒見她出來?”太后緊緊地盯着鳳君寒的臉色,極力想從上面看出蛛絲馬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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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等鳳君寒回答,鳳長歡臉色一變,皇祖母說二哥的王妃?難道是靜琬回來了?
鳳長歡簡直不可置信,不自覺看向二皇兄,二皇兄卻巋然不動,三皇兄也不說話,看着他們平靜如止水的臉,鳳長歡知道,他們都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只是瞞着他一個人。
此時,鳳長歡突然明白爲什麼在二皇兄回京之前,一道旨意將他派出京城,就是不想讓他和靜琬會面,難道是二皇兄知道他喜歡靜琬?那這三年裡面,靜琬又去了哪裡,又發生了什麼?
鳳長歡一肚子的疑問,實在按捺不住,一把拉住鳳君寒,“二哥,靜琬現在在哪裡,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誰燒了祖母寢宮?”
鳳君寒想起琬兒之前的話,鳳君寒,我們之間早就結束了,以後我們就是陌生人。心底不自覺一陣刺痛,一雙劍眉緊鎖,沉默不語,俊美無鑄的臉上,卻看不出一絲表情,他一直都是喜怒不形於色的人!
鳳傾城輕咳了一聲,鳳長歡突然意識到皇祖母在這裡,只得訕訕地退了回去。
太后見鳳君寒不說話,再問了一次,“君寒,你的王妃人呢?”
鳳君寒朝鳳傾城使了個眼色,鳳傾城會意,忙對太后道:“昨日宮中走水,孫兒想二皇嫂也是受了驚嚇吧,說起皇祖母寢宮走水這件事,孫兒思來想去,覺得最有可能的是慕家餘孽又在生事!”
太后皺了皺眉,狐疑道:“慕家餘孽?”
鳳傾城忙道:“是啊,雖然我們已經剷除了慕家,可慕家在鳳臨經營這麼多年,樹大根深,爪牙極多,幾乎無孔不入,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除了他們,也沒人有這個膽子啊!”
鳳長歡雖覺得不對,正準備說什麼,可是被二皇兄警告的眼神逼了回去,不敢再問。
太后沉吟良久,眼眸微微眯起,忽然道:“你們幾個是不是真以爲哀家老糊塗了?”
鳳君寒等三人忙低下頭,恭聲道:“孫兒不敢!”
太后舒了一口氣,淡淡道:“傾城,長歡,你們都出去,所有人全都退下,哀家有話要單獨和君寒說!”
鳳君寒和鳳傾城對視一眼,鳳傾城只得道:“遵命,孫兒告退!”
鳳長歡非常不解,他剛回京,就聽說了這件事,滿腹疑惑,正要好好問問二皇兄,椅子還沒坐熱,就被趕出去了,心有不甘,還有靜琬現在哪裡?沒等他開口詢問,鳳傾城已經將他拉出去了!
寂靜室內只剩下太后和鳳君寒兩人,太后沉默不語,只聽得茶蓋劃過杯盞的聲音,格外清澈!
太后忽然緊緊地盯着鳳君寒,“君寒你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鳳君寒含糊其辭道:“傾城說的有理,孫兒查到的線索也和慕家餘孽有關…”
“好了!”太后一揮手,打斷了鳳君寒的話,“哀家沒那麼好糊弄,以你的手腕,還能讓慕家餘孽存在這麼久?宮中侍衛都是你親自挑選的忠勇之士,就算真的有一兩條漏網之魚,也不足爲慮,更沒膽子敢燒哀家的寢宮!”
鳳君寒語塞,皇祖母在宮中生活了一輩子,什麼事情沒有見過?哪裡能糊弄得過去?
太后忽然發現鳳君寒眉間隱隱有一絲憂傷,嘆了口氣,聲音也柔了下來,“君寒,哀家在宮中這麼多年,從無任何弄權之心,現在哀家老了,唯一關心的就是你們這幾個皇孫,你到底有什麼事瞞着哀家?還有你的王妃到底去哪裡了?哀家來了這麼久也沒見到她!”
鳳君寒見事已至此,只得輕描淡寫地將事情的經過和盤托出。
青雲島少島主秦弈風?連太后沉着的人也有着微微震驚,真是看不出寧靜琬這個孩子還有着這樣的魅力,不但得到了君寒入骨的寵愛,還讓青雲島少島主情有獨鍾。
太后沉默良久,緩緩道:“你應該知道,情愛是世間最虛無縹緲的東西,皇家容不下愛情!”
鳳君寒淡淡道:“孫兒知道!”
太后無聲輕嘆,“你不要誤會,哀家並不是反對你,你執掌朝堂三年以來,身邊沒有任何女子相伴,哀家當初執意不允,卻無可奈何,也只能由着你去了!”
鳳君寒微微低首,“讓皇祖母憂心,是孫兒的不是!”
太后輕飲一口茶,“哀家老了,每日聽聽曲子,養養花,念念經也就算了,也管不了你們年輕人的事了,哀家只是沒想到,世間還會有女人能讓你愛得這樣不能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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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君寒想起琬兒,心底越發沉鬱!
太后見狀緩緩道:“在皇家,愛情可遇不可求,愛是一個人的事,相愛卻是兩個人的事,一次又一次的辜負和傷害,總有一天,那個愛你的人會因爲承受不住而逃離,那個時候,你就追悔莫及了!”
鳳君寒低聲道:“孫兒謹遵皇祖母教誨!”
★★★
幾日之後,鳳君寒正在御書房看書,眼睛雖盯在書上,心中卻無時無刻不在思念琬兒,他不是不想去找琬兒,只是暫時的分離,讓彼此都沉靜下來,或許更好。
鳳傾城急匆匆地進來,“二哥,你知道嗎?長歡根本沒在府中養病,他去錦繡山莊了!”二皇兄和他回京之前,就一道旨意將長歡派出去公幹,所以京中發生的這些事情長歡全然不知道,現在好了,長歡知道靜琬回來了,居然裝病不上朝,實際上跑到錦繡山莊了!
鳳君寒並不意外,只是淡淡一笑。
鳳傾城看着二皇兄平靜的臉色,知道長歡向二皇兄奏請要在府中休養一段時間的時候,二皇兄就知道長歡要幹什麼!
“二哥?”鳳傾城遲疑道,二皇兄到底怎麼想的?
鳳君寒眉峰微凝,眸光卻有些飄忽!
鳳傾城看二皇兄的神情,終於明白,二皇兄只是把長歡當成不懂事的孩子,靜琬這樣的女子也絕不會對長歡產生男女之情,秦弈風纔是二皇兄真正的情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