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鳳君寒說什麼,鳳長歡一把抓住冷月的衣領,聲音急切,“你的意思是說王妃不見了?”
冷月被四殿下身上散發的寒氣怔住,看向面色陰沉的王爺,沉聲道:“是!”
冷月心中詫異不已,事有蹊蹺,王妃一個大活人怎麼會無緣無故不見了?王府被重重封鎖,如同銅牆鐵壁,王妃若是出了門,根本不可能沒人察覺,可是在靜苑的大火被撲滅之後,不但人沒有找到,連屍體都沒有!
一旁的鳳傾城看着激動急切的長歡,心下一沉,最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難道長歡已經意識他其實是喜歡靜琬的?
鳳君寒驀然轉身,聲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傾城,你留在宮中,安排可靠的人照顧父皇,我先回府去!”
“二哥,我也去!”鳳長歡擔憂不已,靜琬居然蹊蹺地不見了,會不會遇到了什麼危險,被慕家的人抓走了,企圖要挾他們?
景王爺一騎策馬而出,直奔景王府而去,風長歡,還有剛剛得知消息的江南雁隨即跟了上去,三人風馳電掣趕往景王府,將後面的侍衛遠遠甩在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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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見王爺!”一見景王爺回府,門口的侍衛奴婢驀然跪了一地!
鳳君寒視而不見,翻身下馬,踏步入府,直奔靜苑而去!
剛到靜苑,鳳君寒的心緊澀得邁不動腳步,昔日花影搖曳的靜苑如今一片焦黑,晨曦的氣息和烈焰的氣息混雜在一起,竟然有一種清新的味道。
素來喜怒不形於色的鳳君寒此刻也微微震驚,有着他和琬兒的無限喜怒哀樂的靜苑如今化作一片焦土,鳳君寒身上散發嗜血的寒氣,嚇得沒人敢直視,“去查,這火誰放的?”
“是,王爺!”冷殤立即領命而去!
風長歡和江南雁隨後趕到,都被面前的這一片焦黑驚得呆住,所有的東西幾乎都燒完了,到處都是殘垣斷壁,只剩下一片灰燼!
沒人敢說話,跪倒了一大片,鳳君寒在一片廢墟中緩緩穿行,不辨喜怒,似乎在尋找往日的回憶!
冷月不敢擡頭,微一揮手,立即有侍從送上來一疊燒得烏黑的字畫書函殘跡,聲音低沉,“這是屬下救火的時候從大火中搶出來的,請王爺過目!”
鳳君寒的目光被那一疊書函吸引住,修長如玉的手指緩緩接過,雖然被燒燬了大半,還有被水澆過的痕跡,隱約可見裡面的字跡,可是可以清楚地看出信函從未拆封的跡象!
鳳君寒的心重重一痛,琬兒,我在軍中寫給你的信函,傾訴着對你的思念,你居然從來都沒有看過,你對我失望至此了嗎?
半晌,鳳君寒才緩緩道:“把王妃回京之後的事一一向本王稟報!”
冷月低聲道:“回王爺,王妃回京之後,很少出門,除了有時會見錦繡山莊的總管紀勤之外,其他時間都是閉門謝客!”
江南雁俊眸一黯,這不像靜琬的個性,靜琬並不是個喜歡終日深鎖深閨的女子,追問道:“王妃還見了其他什麼人?”
冷月答道:“還有江郡主,明尚書之女,還有如意賭坊的老闆凌莫言,還有…”
冷月小心翼翼地觀察着王爺的臉色,正在想怎麼斟酌詞語,鳳君寒淡淡接了過去,“秦弈風?”
冷月呼吸一窒,沉聲道:“是!”
江南雁心中的擔憂不斷地放大,靜琬怎麼可能主動約見心月?她又和心月說了什麼?還有明思凡,都說了什麼?靜琬爲什麼會去見凌莫言,難道是…,他不敢再往下想下去,永別?
難道靜琬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到底要下多大的決心,靜琬纔有勇氣捨下她寧氏的人辛辛苦苦掙來的錦繡山莊?還有…景王爺?
鳳長歡看着眼前一片寂寥荒涼,呆怔了半晌,前所未有的靜默,靜琬道理去哪裡了?
鳳君寒看着手中書函,心底忽然有一種空落落的感覺,他在禁宮剷除了慕家之後,第一個想見的就是琬兒,想叮囑她把身體養好,再孕育他們的第二個孩子,可是千算萬算怎麼也沒想到需要面對的不僅僅是宮中的滿目瘡痍,還有靜苑的一片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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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王府書房。
景王爺靠在椅背上,終於剷除了宿敵,完成了多年的夙願,心中卻沒有絲毫的喜悅,反而覺得沉沉寂寥,多希望此刻琬兒在身邊陪伴,沒有了琬兒,只覺一片空蕪!
冷殤嚴刑拷打了所有可能縱火的人,卻一無所獲,種種證據反而顯示王妃是最有可能縱火的人。
冷殤小心翼翼地邊查看王爺的臉色邊稟報他查到的事情,可是王爺始終面無表情,看不出喜怒!
景王爺擺擺手,冷殤悄然退出,鳳君寒心中已然明白,琬兒對他失望了,用這種決絕的方式離開了他,當初冷月稟報靜苑的蹊蹺之後,他就已經猜到,可是不願去相信!
他派出所有能派出的人尋找琬兒,可是所有的找尋都以失敗而告終,琬兒如同從人間蒸發了一樣,杳無音訊。
沒有人知道她是怎麼從景王府消失的,也沒有知道她去了哪裡,只知道自從那場禁宮鉅變之後,景王妃便消失了,私底下有人傳說景王妃死於宮中大火,也有人傳說景王妃死於慕家餘孽之手,種種傳說,越來越玄妙!
景王爺聽着日復一日的無功而返的消息,心痛得無以復加,只能用繁雜政務來麻醉自己,只要一停下來,眼前就會出現琬兒明媚的笑意,瞬間又變作蒼白明淨的容顏。
無數次,鳳君寒希望這只是琬兒和他的一個惡作劇,有一天他忽然睜開眼睛,會看到琬兒語笑嫣然地看着他,聲音溫柔嫵媚,“王爺!”
他有好多話要對琬兒說,可是如今卻只能面對一片無法迴應他的冰冷空氣,府中多了許多新面孔,每一個都是秀色可餐的美人,環肥燕瘦,可是她們哪一個都不是琬兒!
好多天都沒有回寢殿了,終於有一日,鳳君寒頹然回到凌雲閣,醉酒躺下,卻驀然覺得軟枕下面有東西,神色一震,緩緩掀開軟枕,一封書函靜靜地躺在絲滑錦緞上,上面的字跡他再熟悉不過。
天質自然,筆法秀逸,奇麗超絕,疏朗通透,這世間除了琬兒,不會有第二個人寫出這樣的字跡。
鳳君寒忽然覺得手指有些顫抖,試了好幾次才撕開那封封得貼合的信函。
一打開,一塊通體晶瑩的羊脂玉佩從信封中悄然滑落,落在錦緞之上,寂靜無聲。
鳳君寒緩緩拾起,這塊他送給琬兒的玉佩,琬兒早還給了他?
良久,鳳君寒的俊目落在眼前的書函上,信並不是很長,只有短短几行字。
“王爺:我想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一切已經塵埃落定了,此刻,王爺多年夙願達成,也是我功成身退的時候了,請不要遷怒於任何人,也不要找我,因爲永遠不可能找到我。”
“我對你而言不過是一場意外,你對我而言卻是一場愛情,不過,這世上並不是所有的愛情都值得稱頌,總有一些愛情會令人痛苦不堪,我知道,你沒有錯,你也不會錯,我也沒有錯,錯的只是我們的相遇,今時今日,最要想的東西都已不再是初始的模樣,但願來生,再不邂逅!”
鳳君寒手中的信函不知不覺跌落在地,心下沉痛,驀然覺得呼吸有些困難,琬兒,琬兒,我竟然讓你傷心至此,你竟然如此決絕地離我而去!
鳳君寒怔怔地坐在雕花大牀上,此刻,只想找到琬兒,將心中所有的話語都告訴她,告訴她,他很愛她!
“王爺,李夫人求見王爺一面!”外面傳來冷殤的聲音。
鳳君寒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但願來生,再不邂逅,那幾個字,深深地刺痛了他,琬兒,你竟然決絕到連補償的機會都不給我!
“王爺?”外面的冷殤試着又叫了一次,無人應答,冷殤明白王爺不想見李夫人,對外面擺擺手,卻聽到李湘惠大喊,“妾身要稟報給王爺的事情和王妃有關!”
冷殤尚未反應過來,只覺眼前人影一晃,景王爺已經站在了李湘惠的面前,聲音冰冷,“說!”
李湘惠跪倒在面無表情深不可測的景王爺面前,聲淚俱下,“王爺,雪妃娘娘…”
雪妃娘娘?李湘惠才說出這幾個字就感覺到身體一涼,王爺深邃的眸光冰冷至極。
李湘惠嚇壞了,驀然反應過來,慕雪嫣因爲涉及到慕家謀逆一案,雪妃的封號早已被廢,慕雪嫣也被下獄,現在王爺正派人在府中清查所有慕雪嫣的人。
李湘惠素來和慕雪嫣關係親厚,要查也是第一個被查的,在來人抓人之前,李湘惠當機立斷,匆忙趕來求見王爺一面,將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慕雪嫣身上去,這也是自保的唯一辦法,與其等着王爺來查,不如主動投案,求得王爺開恩,首先要做的是保住性命,只要能留在景王府,以她的聰慧總有翻身的機會!
李湘惠深知她和慕雪嫣的關係瞞不過景王爺的眼睛,當即哭的肝腸寸斷,我見猶憐,聲聲控訴,告發慕雪嫣陷害過王妃,所有陷害王妃的事情慕雪嫣都是主謀,她是被逼的,被脅迫的!
景王爺一直無動於衷,“來人!”他沒有心情聽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這些曾經陷害琬兒的人,他一個也不會放過。
“王爺,王爺,妾身還有一件事!”李湘惠見王爺不耐煩了,急忙抓住王爺的裙襬,這是她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什麼事?”鳳君寒冷冷道,“如果不是本王感興趣的,你應該知道浪費本王的時間會有什麼後果?”
李湘惠忙道:“是慕雪嫣,慕雪嫣聽說王妃姐姐懷孕了,想除掉她肚子裡面的孩子,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