藩玲兒眨了眨眼,她若非這般糊塗,又怎會得知梵剎有意中人後,還執意表白,如今想來,她的表白其實是在逼梵剎,逼他做一個決定,淡聲道:“怪我配不上他。”
韻華拍了拍她的肩,瞥了悅君一眼,催促道:“還愣着幹嘛,趕緊去找太醫啊?”
悅君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能不能再找個隨便一點的理由,甩手而去。
待悅君離開後,韻華手裡倏地涌上一團紫色的微光,一點一點向藩玲兒靠攏,而藩玲兒毫無察覺,頭重重的靠在韻華的肩上,跟着她的步調朝亭子走去,韻華不時說些安慰的話語,分散她的注意力,“其實之前跟你說韻華是斷袖之癖,是想你斷了對他的念想,他早就心有所屬,不管你對他怎麼好,他都不會感動,我們是不想你受傷,纔出此下策,可誰能想到,你對他這麼癡迷,全然不顧自己的身份。”
藩玲兒隨着韻華慢慢坐下,一滴淚落到了手背,“是我浪費了你們一番好意,我是自作自受,愛上了一個本不屬於我的人。”
人字還沒完全說出,藩玲兒便閉上了沉重的雙眼,不知何時,那團紫光越變越大,直到籠罩藩玲兒全身,從頭到腳,讓藩玲兒進去了睡眠狀態。
韻華的手剛觸碰到藩玲兒的頭,腦海裡瞬間閃現出許多雜亂無章的畫面,不錯,她正在竊取藩玲兒的記憶,這種深度催眠,只有在當事人防備最弱之時,方可趁虛而入,查詢一會兒後,好不容易找到有關阿汴京的片段,韻華緩緩閉上了眼睛,進一步的探究,不過三秒,韻華刷的一下睜開了眼眸,扶着藩玲兒緩緩躺下,身後傳來一聲低吼,“你在幹嘛?”
韻華回頭一看,竟是梵剎,見他滿頭大汗的樣子,莫不是正在四處找藩玲兒,抿了抿嘴,往前挪了一步,待梵剎看清躺在石椅上的人是藩玲兒後,快步上前,手裡拿着的紗布,二話不說便替她包紮,韻華也不說話,只在一旁靜靜的候着他。
梵剎倪了韻華一眼,冷聲道:“你對她做了什麼?”
韻華輕嘆一聲,甩了甩衣袖,低沉道:“催眠。”
梵剎暗了暗眼神,心裡頓時舒了口氣,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在緊張什麼,就是在看見藩玲兒昏迷的一瞬間,整個人感覺透不過氣,有點慌亂無助,但他掩飾的很好,可逃不過韻華的雙眼,方纔梵剎包紮的時候,雙手明顯在顫抖,恐怕連他本人都沒有察覺到。
梵剎輕咳了一聲,“查到什麼了?”
韻華一屁股坐在石椅上,話鋒一轉,低沉道:“你和她的事,我們都看到了。”
梵剎翻了翻白眼,忽然意識到她話裡的不對勁,瞬時瞪大了瞳孔,咬牙道:“你跟蹤我?!”
韻華聳了聳肩,攤手道:“沒錯,從頭到尾看的清清楚楚。”
梵剎氣急,冷袖一甩,怒道:“卑鄙!”
早料到他會這麼說,韻華也沒放在心上,畢竟這件事換做是自己,說不定比他還生氣,只是,韻華努了努嘴,眸底閃過一絲陰霾,冷聲道:“我認,這事確實下作,只是除了用這種方法,我想不到第二種,多虧了你,我才能順利進入她的潛意識,找到我要的東西。”
梵剎側過身,生怕看到她的臉一個沒忍住掐了過去。
韻華繞了長髮幾圈後,望着梵剎的後腦勺,低聲道:“你不想知道我發現了什麼?”
梵剎握了握拳,不情願的別過頭,“說吧。”
接下來的幾分鐘內,梵剎由原本的滿腔憤怒,到後來再也提不起勁來考慮別的事,他望着沉睡的藩玲兒,臉上滿是糾結的神情,他做夢都沒想到,他們找尋了那麼久的兇手,竟然…
悅君沒找到太醫,只得自己拿了些藥草,準備給藩玲兒敷傷口,回到亭子處,發現氣氛變得很詭異,再一看,藩玲兒的傷口已經處理完了,悅君努了努嘴,疑惑道:“你們怎麼了?怎麼都這幅表情?”
韻華直直的看向悅君,低聲道:“兇手找到了。”
悅君歪着腦袋,不解道:“什麼兇手?”
韻華吐了口氣,拉着悅君坐下,冷淡道:“殺國王的兇手,和殺阿汴京的兇手,是同一人。”
悅君下意識的問道:“是誰?”
韻華放開了手,朝藩玲兒瞄了眼,緩緩伸出食指,意思不言而喻。
悅君順着她的手望去,呆若木雞,好半天才緩過勁,顫抖道:“你,她,她怎麼可能是兇手?”
韻華早知她不會輕易相信,便在自己腦裡複製了一份藩玲兒的記憶,大手一揮,觸碰到她腦袋的一瞬間,悅君被帶入了另一個世界,韻華通過記憶共享的方式,讓她瞭解到事情發生的全過程。
藩玲兒不僅殺害了國王,殺了她的親生父親,還在牢裡解決了阿汴京,表面看上去那麼一個人畜無害的小姑娘,誰又能想到她竟是一個劊子手,可事實擺在面前,她們不得不信,準確的說,地獄魔主的怨氣進入了藩玲兒體內,激發了她的潛能,從而一發不可收拾,她其實一點都不快樂,藩玲兒厭倦宮殿的生活,一直想逃出去,可國王不允許,甚至以喝醉酒的名義**了她,於是她的怨氣越積越深,對國王更是無比憎恨,她憎恨身邊的一切,地獄魔主的出現讓她得以解脫,但爆發完了她就會忘了自己曾經做的一些事,像選擇性遺忘那樣,所以平日裡悅君見到的是單純善良的藩玲兒。
劊子手是她,藩國公主也是她,至於她爲何要殺阿汴京,韻華猜想,可能是她的潛意識認爲,只有殺了阿汴京,她纔是安全的,纔沒有人會傷害她。
但令韻華感到奇怪的一點,是梵剎明明那樣狠心的傷害了藩玲兒,但她卻沒有因此而憎恨梵剎,更沒有手刃他,又或者藩玲兒已經臨界於兩點之間,只是因自己的出現打亂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