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徹底對黑子無語了,這麼大的事都能不往心上放,這得多大心啊。
而另外一件讓我感到吃驚的事,就是郭梟,這小子平時總是一副傻乎乎的樣子,可今天在涇河龍彥堂的面前,竟然鎮定自若,還很淡定的跟他討價還價,這我就不能理解了。
“郭梟,你拿我們當兄弟嗎?”
從回到足浴城之後,郭梟就一直沉默着,在涇河的時候那個威嚴四射的郭梟,難道纔是真正的他嗎?
“大哥...”
郭梟在角落的椅子上坐着,也沒擡頭,只是皺着眉頭,話變得少了很多,那股子楞勁兒也沒了,“有機會了我會跟你說的,相信我,我對你沒有二心。”
從第一次見他我心裡就犯嘀咕,能跟黑子硬碰硬,還佔便宜的人,怎麼可能簡單的了,只不過後來一直被他憨厚的愣子形象給掩蓋着,也一直沒去深究,可現在看來,那一切都不足爲怪。
郭梟,有過去。
這一刻,我這心情已經好到巔峰了,這些人越猛,身份越是神秘,對我就越有好處,反正是自己人,我還怕他強大?
郭梟是個漢子,他不屑做那種玩心計的事,更何況是跟我一個小蝦米,想弄死我直接動手就是了,根本沒必要拐彎抹角。
第二天上午,留下郭梟鎮守在足浴城,黑子就出去了,說是出一趟海,去爲走私鋪路。
不用說我也知道,一定是靠黑船出海,偷渡也好,自駕也好,茫茫大海上,就算有明確的目的地,也得先躲開邊防才行,在天朝,海關的軍人可不是一般的厲害。
在足浴城看着郭梟又恢復成了那個一天到晚只知道大呼小叫的二愣子,我就坐在了大廳裡,目光翻轉下,看到了門口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
一米九的身高,寬闊的臂膀,整個人就像一個坦克一樣從門口進來,郭梟想去攬他,但被我阻止了。
“老子是來找劉峰的,你們特孃的都給老子讓開。”
來的人是大憨子,當初在王迪面前要跟我爭竹葉老大的位子的人,今天只穿了一雙棉拖鞋,身上穿着單衣,就來找我了。
“過來這邊坐吧,一大清早的,火氣別那麼重。”我招呼了一下前臺,給大憨子倒了杯水過來,這小子也特碼的不客氣,一屁股坐在我對面,那沙發都被他做下去一個坑,端起水就咕嘟咕嘟灌下去了。
“來找我幹嘛?”
“老子是來跟你借錢的?”
大憨子的聲音又粗又大,而且還極爲的不客氣,幾乎整個大廳的人都聽到他說這話了,一個個投過來不屑甚至還帶着一些鄙夷的眼神。
“草你們媽的,看什麼看?沒見過人借錢啊?”
大憨子一看別人的目光,直接就生氣了,站起來指着那幫子人就開罵了,那些人見他跟我在一塊,也沒人跟他一般見識。
“坐下坐下,別把我這生意弄黃了,弄黃了我的買賣,哪去找錢借給你啊?”
我並不是看不起他,在我看來,這樣一個人能借多少?看他的形象也知道他根本沒什麼需要花錢的地方。
“我娘眼快瞎了,我沒錢給她治病。”
原本站着罵那些圍觀的人的大憨子,說完這句話之後,直接就蹲在地上了,低着個頭,也不說話,人雖然魁梧,但穿成這樣蹲在地下,再加上他剛纔語氣渲染的氣氛,讓我覺得他真的是個可憐的不能再可憐的人了。
“起來!”我呵斥了他一句,“你一個快兩米的漢子,在我面前裝什麼可憐啊?”
大憨子聽見我的呵斥,擡頭看了我一眼,可也僅僅是看了一眼,眼睛裡有了一些我沒看懂的東西,站起身就朝着門口走去。
“走了,誰給你錢去給你娘治病?”
我看着他的背影,哼了一聲,或許他是真的走投無路,這樣一個鐵骨錚錚的漢子在經過我剛纔的羞辱之後,竟然還能站住腳步。
大憨子緩慢的轉過身,看着我的一雙眼睛就像是看陌路人一樣沒有絲毫的感情。
“小美,今天給你放假,去給大憨子買幾套像樣的衣服,鞋也買。”
我指了一個在大廳裡歇着的小姐,我說的給她放假,是隻正常給她計算鐘點給她提成,這女人一聽不用工作還可以拿我的錢出去逛街,管它是給誰買衣服,李可屁顛屁顛的從櫃檯上拿了錢,跑出了足浴城。
大憨子站在那,一聽我吩咐人去給他買衣服,愣了一下,傻乎乎的大腦袋一撲棱,屁顛屁顛的跑到了我面前的沙發上又坐了下去。
“劉峰,你特孃的不是耍我吧?”
“少特碼廢話,以後叫大哥。”我招呼了一下服務員,一瓶六十九度的衡水老白乾就端了上來,倒掉了杯子裡的水,我和大憨子一人滿上了一杯。
“跟我喝了這酒,你就是我兄弟,你娘就是我娘,咱孃的病,我治。”
我記得當初竹葉被青竹分離出來之後,所有人都聚集在了我足浴城的門口,可唯獨沒有看到大憨子。
這傢伙就像是個桀驁不馴的武將,改了江山,寧願自己餓死,也不改投他家。
就憑這一點,我劉峰就是花費再大的代價,也得把他給留住。
“你...你還沒問我我娘手術要花多少錢呢,萬一你要是給不起,我跟你做兄弟那我不虧了?”
大憨子用手抹了一把臉,梗着脖子跟我吼了一句,這話一說出來,讓我直接有種想要吐血的感覺。
老子已經把話說得那麼豪氣干雲了,你特媽就不能配合一點,痛快的把酒端起來喝下去啊?
爲毛王泊強說這話的時候能把我感動的死去活來,一身熱血都像是被點燃一樣,而放在我這給別人說,就是特孃的對牛彈琴?
“你特孃的還能再墨跡點嗎?老子要是拿不出錢,砸鍋賣鐵,也給你湊出來,我能當你哥,就能把你娘也當我娘!”
我舉着酒杯在他眼前,說這話的時候我是真有點動氣了,臉上熱騰騰的,估計是紅了。
大憨子大概楞了三四秒的時間,就伸手去抓酒杯,我趁着這個空檔,一口把杯子裡的酒給喝透了。
其實大憨子不是個含糊的主,只不過是涉及到了他娘,而且之前又跟我有過一段不愉快,所以一時半會難以相信我罷了。
大憨子把酒喝光,一雙眼睛看着我,裡面有着不少的猶豫,我也看得出來他想說什麼,只是一下子張不開嘴。
“還憋着幹什麼?我是你哥,你娘就是我娘,要多少錢你開口就行了,孃的病最重要。”
這話我是真心的,如果說籠絡大憨子是我的目的,那給他娘治病,絕對不是我籠絡他的手段,即便他不跟我和那酒,治病救人的錢,我也一樣會借給他。
“劉峰,我沒想過這次來能跟你成兄弟,不過你能說出跟大哥一樣的話來,我就知道你不壞,至少大哥跟你也喝過酒。”大憨子對王泊強的忠心,從這次的青竹分離就能看出來,王泊強在他心裡的地位,應該不是一般人能夠比擬的。
“不管你能不能拿得出救我孃的錢來,我大憨子都跟着你。”
說完,大憨子把那瓶老白乾提起來,一仰脖子,咕嘟咕嘟對着瓶子就開始吹,或許在他的思維裡,喝的酒越多,就越能表現對一個人的忠心吧。
“去醫院檢查過是什麼病嗎?”
我問的是他娘。
“沒檢查過,我沒錢。”大憨子撂下瓶子,眼睛裡就有些紅了,自古以來,越是豪爽,越是憨厚的人,對父母孃親的孝心就越重,說着說着,大憨子的眼淚就掉下來了。
“我沒用,從青竹退出來本來是想找份活幹,可他們都看不起我,還罵我傻,到現在連一分錢都沒有...”
大憨子在我面前哭起來,哭的特別傷心。
“之前我娘還能看見路,還能做飯洗衣服,現在卻連路都看不見,整天躺在牀上,這樣下去,我怕她...”
大憨子一拍大腿,哭的更慘了。
“別哭了,現在醫學這麼發達,總不會讓咱娘失明的。”我抽了一張紙巾遞給他,大憨子沒接,只是用袖子狠狠的擦了一把,“到底要多少錢?”
“具體我不知道,不過我讓一個街上的診所看了看,說是可能是眼角膜退化,如果不換眼角膜,就再也難看見東西了。”
眼角膜!
我想到這,皺起了眉頭,開始考慮怎麼辦,這東西雖然不貴,但卻需要機會,沒人捐獻也不行的。
大憨子看見我皺眉頭,人就慌了。
“大哥,你別發愁,我知道要花不少錢,我剛也說了,不管能不能救我娘,我都跟着你。”
大憨子扁了扁嘴,眼神變得暗淡了。
雙眼換眼角膜,估計有個幾十萬就能做下來,倒不是特別愁,只是這小子怎麼會這麼想,難道在他的世界裡,幾十萬就是一筆誰也拿不出的錢了嗎?
“楊藝!”我扭過頭朝着後面喊了一嗓子,楊藝這小子一直是守着我的,聽到我喊他,急匆匆的就跑過來了,“去預支一百萬給大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