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你也別罵他了,都是我的主意。”黑子這時候也知道瞞不過去了,索性走過來,往後一拉郭梟,站在了我面前,之前那個給我倒酒的小妞很流暢的給黑子點上了煙,我一看這德行,就知道黑子又糟蹋了一個。
“我早就想讓你把竹葉給收了,可是你不同意,所以趁着這次你離開,我又有郭梟幫襯,直接就把竹葉堂口老大的位置,給你坐穩了。”
黑子沒有了平時的戲謔,抽了一口煙,站在我面前,等着我說話。
“你這...”我指了指他,沒說出什麼話來,畢竟是自己的生死兄弟,從小一起穿開襠褲長大的交情,要說他想害我,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所以現在不管我有多不滿意,也只能這樣了,再讓我第三次出面去拒絕這個老大的位置,我相信不用別人,青竹裡面那些紅臉的豪爽漢子,就得把我給弄死——連續三次拒絕,那就是不給青竹臉面啊!
“這事我也知道,我支持黑子。”或許是聽到了我們這熱鬧,三木也從裡面走出來了,現在的三木和以前不一樣了,穿着的衣服都是西裝,頭髮也規規矩矩的弄成了小平頭,“小峰,這事你就別推脫了,現在你的處境不同了,你看看北京有多少人想要你的命啊?要是手下沒有人,你還能安穩的活下去?別說新天地,就連你那倆公司,都絕對安生不了。”
三木靠在吧檯上,皺着眉頭,“既然你已經走上這條道,再想退出去說洗手不幹,可就難了。”
一口把我喝剩下那杯紅酒給灌下去,三木嘆了口氣。
我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故事難道我還聽得少了麼?
這就是特媽的從一開始,老子就不想加入黑社會的原因啊!
可誰知道,饒了這麼一大圈,竟然還是被蘇賢、吳峰這幫子王八蛋給逼上了這條路。
我拿過旁邊的紅酒瓶,咕嘟嘟灌了一通下去,大口的喘着氣,“草特媽的,不死萬萬年,死了鳥朝天,這事老子幹了!”
狠狠的把酒瓶摔在地上,飛濺起來的玻璃碴子和紅酒液體在空中飛舞,黑子和郭梟聽了我的話以後都開心的笑了,而三木,則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就在我們幾個人都在這喝酒聊天的時候,郭梟的手機響了。
“喂?...什麼?...草特媽的,你們在哪?...堅持一會,我們馬上就到!”
郭梟掛斷了電話,臉色漲的通紅,“大哥,不好了,剛纔我們去修理的那幫人,現在又帶了一夥人殺回來了,把我們一羣兄弟給圍了。”
我一聽這話,立馬放下了手裡的酒杯,“走!”
現在我是竹葉的堂口老大,雖然還沒跟王迪證實這件事,但黑子他們不會騙我,沒再幹別的事,而是拉了一把黑子和郭梟,朝着大門口走去。
三木是我們之中最年長的,爲什麼不帶三木出去?
呵呵,有了這個ktv,三木想要好好地生活,今天的穿着就是最好的證明。
他脫離這條路是好事,做弟弟的,我怎麼會再拉他下水?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一路上郭梟把車都開飛了,左擦右撞,一邊開車一邊打電話叫人,很快就來到了一處衚衕,這裡過去,有一處空地,原本是四合院,現在正在鬧拆遷,恐怕他們就是被圍在了那。
火急火燎的衝過來,路上還看到陸陸續續的人在集合,等到了他們求救的那個路口的時候,這裡竟然已經聚集了十幾個人,正拿着刀往裡衝呢。
“我草特媽的,誰敢動我兄弟!”郭梟還沒下車,就大喊了一聲,“兄弟們,都挺着點,咱們老大峰哥來了,弄死這幫孫子!”
這時候車已經停穩了,我拿着早就從車座位下面抽出來的砍刀,下了車。
跟着前面的兄弟跑到巷子口,往裡一看,草,這裡面有三十號人正圍着十幾個人在砍,到處都是血。
你能想象巷子裡五十來個人手裡都拿着片刀或者鋼棍互毆嗎?那可都是不留情面,往死裡玩的主。
我一看也急眼了,前後都是郭梟喊來的人,我大喊了一聲,“上,砍死這幫王八蛋,給兄弟們報仇!”
我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不是害怕,不是激動,而是紅果果的豪氣,手裡拿着刀,我敢第一個往上衝!
這或許就是我當初看待王泊強的時候的感覺吧?一種氣勢,從身上自然而然的就散發出來,而在這種氣勢的籠罩下,身邊的兄弟們都紅着眼睛往前衝,而我,也在一些人的眼睛中,看到了對我的崇拜和狂熱。
這就是當老大的感覺嗎?
似乎有這層身份在,我身上就有了使不完的力氣,手裡的刀也比以前靈活了很多,砍在對方身上的時候,更加的迅敏。
人越來越多,時間不長,雙方的人馬數量就接近持平了。
“都先停手,停手!”
這時候,也不知道是誰喊出來的,我身邊的兄弟們都停下了手裡的刀,對方也停下,兩邊的人馬分成了兩邊站立。
竹葉的人都看着我,似乎在等我說話,可能是剛纔殺紅眼了,這一下子停下來還沒反應過來,直到黑子捅了我一下,我才醒了過來,走到最前面,“你們是那個綹子的?來我們青竹的地界上剪鏢,問過我劉峰了嗎?”
綹子和剪鏢都是黑話,‘綹子’是問他們是哪個地方的,‘剪鏢’,是說他們來我的地盤上劫錢。
對面的人也是敞亮,我這一嗓子問過去,對面也走出來一個人,我一看,這人似乎是見過,但是一時半會還想不起來。
“劉峰兄弟?”那人一走出來,就詫異的看着我,“這...你什麼時候成了竹葉的堂口?”
那人一張嘴就喊出了我的名字,好像很不可思議似的看着我。
“兄弟,遞個帖吧。”我實在想不起來,也只能跟他問,‘遞帖’是問他的家門。
“兄弟,你還記得這個不?”那人指了指胳膊上綁着的紅袖子,又把衣袖拉起來,露出了手腕上齊齊的一段斷口傷疤。
我一看,突然想了起來。
這是紅袖的人,當初因爲李隆正和何友山,我還在西郊的廠房和他有過一面之緣,黑子還切下了他一隻手。
當初因爲我是黑吃黑,所以放了他一馬,可沒想到,今天竟然會在這種場合下碰面。
“是你?老鐵?”我一揮手,讓後面的兄弟們往後退一步,手裡的傢伙也都緩緩的放下,“老鐵,我就不提當初咱們誰放過誰了,今天你叫人砍我的人,是不是得給我個交代?”
我皺着眉頭看他,要是他給我的交代不能讓我,讓我身後的兄弟們滿意,那今天就得把所有的恩怨給解決一下了。
“劉峰兄弟,不是我老鐵不守規矩發瘋砍你的人,實在你身後那兩個混蛋欺人太甚,就在幾個小時前,圍着我紅袖的人一頓砍,二十多個人沒一個不掛彩的,這事,不應該是我給交代吧?”
老鐵雖然眼睛裡有點對不住我的感覺,但話說出來,卻沒有絲毫的軟口,畢竟是個團體的老大,這時候要是任人欺負,以後恐怕就沒辦法帶人了。
我看了一眼黑子和郭梟,對面老鐵的說辭好像跟他們不一樣啊。
“我草泥馬的,要不是你的人來我們竹葉的地盤上剪鏢,老子閒得慌跟你們幹仗?”郭梟一開口就開罵了,一張大臉紅的跟猴屁股似的,老鐵嘴裡的話傳到我耳朵裡,那就是在說郭梟說謊啊,這渾貨原本就耿直,哪會忍得了別人冤枉他?
對面的老鐵被郭梟一罵,似乎也想到了什麼,低頭吻了一句後面的人,一個瘦小的男子,捂着肩膀上被砍傷的傷口走到了他旁邊,兩個人耳語了幾句,然後隨着老鐵一句話,人羣裡開始騷動起來,似乎在找人。
可是我們等了有兩三分鐘,對面也沒答覆。
“老鐵,怎麼樣,這事是不是得給我的交代?”我舉起了手裡的片刀,身後的人也頓時冷哼的冷哼,罵人的罵人,一時間整個隊伍的氣勢就攀升起來了。
從上次的接觸中,我能看出來對面的老鐵也是個實誠人,“劉峰兄弟,這次是我沒弄明白,手底下有人反水,而且是我十分信任的一個兄弟...這次是我們紅袖的錯,三天內,我老鐵登門謝罪,兄弟,你看這樣能不能行?”
老鐵的確耿直,沒有多廢話,直接就跟我托盤了,臉上的表情比羞愧更多的是痛心,被一個生死兄弟給背叛了的痛心!
我能理解這種痛苦,或許現在在他心裡最想明白的事是爲什麼要背叛他,而不是怎麼跟我們打交道。
我扭頭看了看身後的兄弟,這幫人見我扭頭,一個個的都把眼睛放在了我身上,手裡的傢伙也有的放下,有的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