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的初春,不留香,草裡頭回憶的氣息,被風給颳了去,柳絮飄了,於是花兒笑了,那是一份曖昧,衝入了暗戀的潮;多年前的盛夏,開滿花兒,古老的城牆裡,砌滿了厚厚的斑駁,星星收斂了月的明媚,時光憔悴的面容上,綻放了洋甘菊的燦爛;多年前的深秋,落滿葉兒,那是一樹又一樹的蕭條,煞了夢中花好月圓的憧憬……看吧,曇花兒又謝了,那是愛情,隕落了。多年前的寒冬,下着雪,很冷,卻也很是溫暖,炭火烘乾了苦戀中愛的潮溼,回憶的縫隙裡滲入了光,於是淚打在了心上,開出了冰花兒,陣陣的,透心涼。
——摘自苗俊的心情隨筆《愛情——走過了春夏,路過了冬秋》出於良心的譴責,我帶着愧疚和柳薪持續交往了一年,可就在第二年的時候,這段感情終於無疾而終地告危,原因是,我病得奄奄一息的愛情再次死灰復燃。
大三的那一年,我志願到碧波山的十里坡支教,我邂逅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知己,還有愛人,一個是竇泌,另一個就是竺寸金。
我還記得我到十里坡的那天正好是哈尼族的陪瑪節,我在十里渠迷了路,剛好碰上一戶紛爭的人家,就順便湊了個熱鬧。我才擠進人羣,就看到一個倔強的小女孩兒叉着腰理直氣壯地理論着,紅撲撲的小臉上寫滿了不懼淫威。
“我家不吃水牛肉,憑什麼要我們交買牛錢。”
說話的那個女孩兒不是別人,就是竇泌,她最終成爲了我最親密的知己,可我第一次見她,就是在這麼個紛爭的場合,當時的她對我並不友好,那天是六月六,哈尼族的每一戶人家都要交宰牛錢,和她爭論着的,是一個胖胖的大嬸,圓滾滾的,像肉球。
“這是村規!不管你們吃不吃,那水牛,都得大夥兒掏錢,你別想賴!”
胖嬸嬸不止是奔着錢來的,我看得出來,她來者不善,並且她和竇泌家一定有過節,當竇泌說她沒有的時候,胖嬸嬸想都不想就諷刺了一句:“呵呵呵,大夥兒聽聽,他們家這是有多一窮二白啊,連個買牛錢都湊不起,這不是擺明了看不起鄉親們,要脫離羣衆啊。”
還記得她們鬧得很兇,胖嬸嬸不知死活地罵着,竇泌豁出命去地用板凳反擊着,那一日是我和竇泌的初識,從見她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她是個顧家的孩子,胖嬸嬸破罐子破摔地把竇泌的媽媽給逼了出來,竇泌緊張兮兮地把她阿媽推回了屋:“阿媽,你忍忍,我把這兒的事兒了了,就放你出來!”
她是深深愛着她的母親的,就像一隻雛鷹,用柔弱的雙翅撐起一整個鷹巢,保護着年邁的老鷹,和老鷹背後偌大的天。
那天,我幫了她,用錢,打發了惺惺作態的村長,和爲虎作倀的胖嬸嬸,可是她卻並不領情:“十里坡不歡迎外來人!出去!滾!”
我本打算向她問路的,可是當她得知我不是村寨裡的人的時候,她用扁擔把我掃出了門。所以,我瞭解到她是一個生性多疑的姑娘,天生缺乏安全感的她刻意地把自己包成了一隻刺蝟,想方設法地豎起扎手的刺兒,不相信任何人。
不過巧的是,在同一天,我邂逅了竺寸金,這就是我此生認定卻註定沒有結果的愛人,就在竇泌把門合上的那一剎那,他像一隻矯健的脫兔,從不遠處的荊棘叢了竄了出來。
“要問路麼。”他問。
不害臊地說,這是我第一次相信一見鍾情,我注意到,他和我見過的所有男人都不一樣,我所能形容他的,只有美,那是一種清新脫俗的自然的美,他比女人還要美,尤其嘴角的兩個酒窩,笑起來的時候,就像花兒開一樣地好看。
“是去十里坡麼。”
他又問了一遍,我在他如暖陽般和煦的笑中傻傻地點點頭。
“從這兒下去,翻過一座小山丘,步行十餘里就到了。”
他給我指路,眼睛卻轉也不轉地望着竇泌家近在咫尺的房子,我看到房子在他深邃的眼眸中拉開了一座山的距離,霎時間變得是那麼地遙不可及。
“哦,謝謝。”
我專注地望着漫不經心地他,忽視了自己的存在,就在那一刻,我情願自己是空氣,存活在他的每一寸呼吸,不離,亦不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