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晚晴想到這裡,思慮再三,便開口問道:“前輩可知這郭公他們爲何要派人進住這家客棧?”
嶽發嘆息一聲:“爲的自然是名利權力!”
“前輩可否說得清楚一些?”李晚晴臉上寫着疑惑,不過她心裡卻道:“此老果然知道其中緣由!”
嶽發聞言,不由笑了笑:“你們道教南宗不去修真煉性,卻來參合這紅塵俗事,莫非也是要逐鹿天下麼?”
“前輩說笑了,我派掌門人因爲害怕天下令一事會惹起一番血雨腥風,纔派晚輩下山查明實情,告於天下,避免一場浩劫!”李晚晴不卑不亢,頗有巾幗不讓鬚眉之氣概。
嶽發嘆息一聲:“沒想到上陽子竟然還有這份心意,當真是難得了。只是這天下已經病入膏肓,須得下重藥才難醫治,浩劫麼?歷來如此!今日來這客棧的人,其實他們的目標都是一致的,就是天下令!”
“這個晚輩也是知曉的,可是郭子興與孫德崖幾人的做法卻是有些令人難以理解,晚輩駑鈍,還請前輩解惑!”李晚晴說道。
“這不難理解,因爲外面流傳一道消息:天下令就在這玉樹客棧之中。”嶽發乃是守山人,他知道天下令不在這裡,來這裡只是爲了看看這所謂的天下令怎樣出現在客棧。
李晚晴聞言,頓時驚駭莫名,而李祺與秋言,同樣也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嶽發見李晚晴幾人神情,不由微微搖頭,走了出去。他見到風凌雲與李晚晴幾人走得很近,以爲風凌雲這些年來都與他們在一起,過來只是想了解這些年風凌雲在做些什麼。卻沒想到一個字都沒有問出。此時他看向對面,那裡是秋末楓與卓寒離二人的房間,他的神色不由凝重了些。
秋末楓、卓寒離二人此時也還未入睡,卓寒離淡淡道:“此老已經來了,看來你的引蛇出洞成功了一半!”
“不,恰巧相反,此老出現,我的計劃有九成是註定要失敗了!”秋末楓眼睛微微一眯,透着凌厲之色。
“師弟的意思是?”卓寒離本以爲嶽發出現,那經綸者便會跟着來。
秋末楓道:“很簡單,如果經綸者這麼容易便被我給引出,那他就沒有了價值。此老乃是守山人,他的出現,可能是了探路,亦或是來看一場戲,無論是哪一種情況,都說明經綸者出現在玉樹客棧的可能性不大!”
卓寒離聞言,不由一笑:“但你的計劃依舊要進行!”
“何以見得?”秋末楓問道。
“因爲就算是有一層機會,你都會去試,這纔是真正的秋末楓!”卓寒離一字一句的說道。
秋末楓不置可否,端起桌上茶杯,輕輕的抿了一口。卓寒離道:“此茶的作用是提神,師弟還是少飲一些,免得晚上難以入眠!”
秋末楓放下茶杯,道:“多謝師兄提醒!”
“對了,適才小梅來報,輕雨出城了!”卓寒離又道。
秋末楓眉頭一皺,不由拍了拍額頭:“這小丫頭,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卓寒離笑道:“有你在,她就算是將天地翻轉又如何?”
秋末楓不由搖頭失笑:“我是擔心她的安危,對了,她回來了沒有?”
卓寒離搖頭道:“沒有,小梅她們幾人擔心出事,纔過來告知的!”
秋末楓猛然起身,道:“恐怕還真的出事了!”
卓寒離道:“有誰敢惹那小魔女,豈不是自討苦吃?”
秋末楓神色嚴肅起來,道:“輕雨可是宮主的弟子,不能出任何意外,得命令小梅等人連夜出城尋找,你我看來也不能閒着了!”
卓寒離苦笑一聲:“她還真的是能折騰!”
丑時之初,商輕雨終於醒了過來。茫茫銀漢,萬千星辰閃爍,大地早就寂靜下來。商輕雨心中突然有一種極爲怪異的感覺,此時她似乎能聽到她所在的大樹也有呼吸聲,就連枯葉之下蟲子所在的位置,都能清晰的感覺到。這是從未有過的事,令得她驚駭不已。
“你醒了?”風凌雲的聲音,使得商輕雨自震駭中回過神來。
“伽璘呢?”商輕雨處在那種無我無物的境界,不知道已經過去很久。風凌雲笑道:“自然是走了!”
“走了?”商輕雨頓時一愣。風凌雲道:“若他不走,我們怎麼還可能在這裡安安穩穩的!”
商輕雨喜道:“那我們馬上回城吧!”
風凌雲搖頭道:“伽璘這人城府頗深,我敢保證,他一定在回城的路上等着咱們去自投羅網!”
商輕雨聞言點頭,問道:“那我們現在要做什麼?”
商輕雨乃是沉浮宮四大命史之一,平日裡引領羣豪,莫有不從,事事皆是自己拿主意。但她與風凌雲在一起,卻是把風凌雲當做主心骨,此時的她,似乎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子。
其實商輕雨本人並非是平日裡屬下眼裡那般的孤高狷介與冷傲,只是她是命史,又是沉浮宮宮主的愛徒,這身份使得她不得不做出那些違心的事。自西湖與風凌雲巧遇,二人相談甚歡,往日孤高狷介之氣盡去。似乎也只有與風凌雲在一起的時候,她纔不用去僞裝,也沒有了那種高不可攀之氣。
風凌雲笑道:“我出來的時候可是什麼都沒有吃,咱們現在自然是要弄些吃的!”
商輕雨方纔行功完畢,只覺渾身充滿着力量,先前疲倦早就一掃而光。本來並沒有覺得餓,但經風凌雲一提,但還真感覺有些餓了。
二人躍下大樹,撿了些乾柴,正要生火時,商輕雨卻又將柴火放下,道:“這樣子會不會引來伽璘?”
風凌雲笑道:“他這人聰明得緊,只要守住回城的路,我們便是網中之魚,是以他不會停留在林子裡的。”
商輕雨聞言,終是放下心來。柴火燃得甚旺,風凌雲行走江湖,早就懂得野外生存之道,不一會兒便打來兩隻山雞。商輕雨乃沉浮宮四大命史之一的冬使,平日裡吃喝均是有人送上,是以拔毛、挖去山雞內臟這些活兒,自然是風凌雲在幹。因爲沒有水,風凌雲直接將其皮毛一齊去掉,挖掉內臟邊用樹尖給串起來,放到火山開始烤。
風凌雲對於做吃的也沒有什麼天賦,他向來奉行只要能吃,肚子填飽便不能滿足。但這種烤野物的活兒乾的多了,所以自然是不會給烤焦的。
過去一會,兩隻山雞都已經烤好了,商輕雨坐在一旁早就等不及了,此時她伸出手向着那流油的山雞抓去。風凌雲叫道:“別動!”在這瞬間,風凌雲的腦海中卻是浮現另一道嬌俏的影子,那日山谷之中,溪水畔上,他也曾與一個女子一起烤魚,那女子同樣也是如商輕雨這般。
風凌雲心中生出一種奇妙的感覺,那時候他還小,不懂得男女之情,如今卻是時過境遷,再遇那人時,往時的感覺卻是沒有了,天道茫茫,萬物自然運行,有什麼是可以不變的?風凌雲不禁又陷入沉思之中。
商輕雨很乖巧的放下手去,風凌雲將山雞取下,冷卻一會,才遞給商輕雨。商輕雨平時所用飲食,比王公貴族並不差。但就是吃多那種高貴的食物,這山林間的野味卻是令得她胃口大開。
“沒想到你竟然還有這一手!”商輕雨已經將一隻山雞給吃完,看她樣子,像是還意猶未盡。風凌雲再將剩下的半隻遞了過去,道:“我吃飽了,這些給你吧!”
商輕雨聞言,卻是有些臉紅,在這時,她忽然露出如花般的笑容:“好你個風凌雲,是要讓我長胖麼?”
火光跳動之下,將她那絕世容顏映得通紅,似乎幾分俏皮可愛,又給人清純如蓮花般的異樣之感。總之就算是傾盡所有的言語,也難以描述商輕雨那種曠世之美。風凌雲心神不由掀起微微波浪,往時的另一道影子,終究是消失的無影無蹤。此時此刻,他的心神,完全被眼前這個女子所佔據。但他又不由想到商輕雨的身份,風浩天的音容笑貌也在他腦海中浮現,他就像是忽然被澆了一盆冷水一般,心中冰涼刺痛。
商輕雨見風凌雲微微蹙眉,不由笑道:“好了,我同你說笑的了!”
風凌雲此時已經沒有了食慾,商輕雨其實已經吃飽了,是以剩下的半隻山雞被風凌雲放在一邊。商輕雨忽然道:“我爲你唱一支歌怎麼樣?”
風凌雲聞言一愣,商輕雨卻是已經開了歌喉,她的歌聲如她的容顏一般動人。她的少女心性終是釋放開來,歌聲飄揚,每一個音符自然跳動,不拘泥於宮、商、角、徵、羽之間的變化,有若九天之上飄動的白雲,流轉隨意,卻又似陽春三月,柳絮紛飛。
風凌雲聽得如癡如醉,可惜此時他沒有樂器。若是一支玉簫在手,和着這天籟般的歌聲,當是人間妙事。
一曲歌畢,商輕雨便在風凌雲邊上坐下,問道:“我唱得好不好聽?”
風凌雲點頭道:“何止是好聽,簡直是仙曲!”
商輕雨噗嗤一笑,之後卻又悠悠道:“其實我也不知道好不好聽,因爲從來沒有人聽過我唱歌,我也不唱!”
風凌雲心神一動:“以她的地位,在沉浮宮中有幾人敢聽她唱歌?她看上去高高在上,能翻手爲雲、覆手爲雨,但卻是如我一般孤獨!”想到此處,風凌雲心中忽然生出無限憐惜。看向商輕雨時,眼中盡是溫柔之色。
商輕雨此時向着風凌雲靠近了一些,風凌雲心中一片祥和,商輕雨靠在風凌雲的肩上,二人相互依偎在一起,這一夜,似乎並沒有那麼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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