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此次詩會,劉基還特意在此建了些木屋,以供來參加詩會的人們休息之用。當然,以劉基的高傲,只有真正的有才之士,纔可以進住木屋,因爲每一間木屋之上,均是有一首未完成的詩,或是一篇未完成的文章,只有將這詩文給寫完,能進入木屋。
風凌雲與商輕雨二人有那馬車,自然不會去理會劉基。劉基本來也抱着一點僥倖,倘若風凌雲上來,他必然有辦法對付風凌雲,可惜一切都是徒然的。
今夜是個好夜晚,一彎新月早已掛在天空,白日裡的燥熱進去,清風吹來,舒爽至極,風凌雲與商輕雨隨便吃些乾糧之後,便坐在溪水邊玩水。
“這什麼鬼詩會,簡直是要命死了!”商輕雨雖然盡力保持清醒,可是在流水曲觴的時候,依舊打了幾次瞌睡,若不是有風凌雲在,都出醜幾次了。
風凌雲道:“這些人確實厲害,不過作文作詩那麼多講究,特不痛快!”
商輕雨道:“就是嘛,不過給了這麼多框框條條,他們還能寫出那些極不自然的詩句文章,確實也是厲害的!”
“也並非是誰的都寫得不自然,那個宋濂和劉基便是別有一番境界的!”風凌雲道。
商輕雨道:“看來當年羽山之事,劉基還記掛在心裡啊,今天這番暗鬥,他對你會更加忌憚,你得小心一些!”
風凌雲道:“當年費盡心思,他要的不過是天生洞裡的那樣東西,不過最終連山內都沒進去,這也是可嘆!”
商輕雨道:“當年送他《六甲天書》的那村長,估計也是頭腦不清醒了。”
“話也不能這麼說,這劉基確實是非凡之輩,傳他《六甲天書》,文韜武略,也並沒有埋沒!”風凌雲道。
“可是他這種狼子野心的人,沒有本事還好,一旦本事過人,真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商輕雨道。
風凌雲道:“劉基費盡心思都沒有進入羽山內部拿到那東西,可見隱村的人確實對他留有一手,恐怕我這個宗主,他們也是留了後手的!”
商輕雨道:“這你就不知道了,他們隱宗這羣人,一旦承認你是宗主,便不會再對你有隱瞞!”
風凌雲聞言,腦海中浮現隱川等人的樣子,以及出山以後隱於市的人對他命令的無條件遵從,道:“看來是我多想了!”
“這也不怪,主要是世道艱險,人心難測,多想並非是壞事,要不然被人家給賣了,說不定還給人家數錢呢!”商輕雨笑道。
風凌雲也是一笑,道:“放心,在這天下能把我給賣了還給她數錢的就只有商輕雨!”
商輕雨笑道:“那好啊,我最近正好沒錢用了,不知道賣到屠宰場能賣多少錢。”
風凌雲笑道:“這是龍肉,開玩笑,賣個萬八千兩銀子隨便都有!”
商輕雨哼道:“明明都是豬肉,還敢充假,做生意要童叟無欺的!”
風凌雲聞言,哈哈一笑,道:“其實說這些都沒用的,因爲我知道你不捨得賣的!”
“何以見得?”商輕雨問道。
“因爲呀,因爲賣了以後,就沒有人給你做飯,逗你笑,在你累的時候,給你揉肩,等等這些,你看啊,是不是捨不得了!”
商輕雨被他逗得噗嗤一笑,二人說着笑着,竟不知時間真悄悄溜走,那彎月也漸漸的西斜,只有半邊還露在山頭上。卻在這時,一道腳步聲傳來,二人一齊回頭看去,只見得卓寒離自林間走出。
“好久不見,卓兄風采依舊!”風凌雲先開口了。卓寒離道:“我有些事要與你說,方便與否?”
風凌雲道:“只要你不是來找我打架的,什麼事都方便的!”
卓寒離輕聲一笑,道:“以前我想殺你,那是因爲我們站在對立面,如今發覺,既是站在對立面,我對你卻是生不出殺意,反而有種要與你成爲朋友的感覺。”
風凌雲道:“天下之爭,也有君子之爭,非得是相互算計,最後成爲仇人,就像那下棋的人,一般情況下,不是好友,誰會坐在一起下棋?”
卓寒離聞言,哈哈一笑,道:“風兄這番高論,確實異於常人!”
“高什麼啊,有時候你就是喜歡把自己弄得太無情,但是呢又是個多情人,這樣子當然很苦啦,來,坐過來,感受一下這溪水的清涼,看看這彎月的沉落,人生啊,除卻那些名利爭鬥之外,是有許多情趣的!”風凌雲說道。
卓寒離聞言,走了過來,坐在二人身邊,道:“那個劉基對於當年你搶走八陣圖還在耿耿於懷,今日這詩會看似平和,然處處藏着暗潮,你小心些!”
風凌雲心道那裡平和了?我與劉基都已經都了三個回合了。當下他道:“劉基這人確實厲害,不過我還打算請他去應天呢!”
卓寒離笑道:“以他當前表現出來的能力,與我派中傳說中的一個人極其相似,你要請動他,除非······”卓寒離說到這裡,面色陡然一變,道:“除非你是沉浮宮隱宗的宗主!”
風凌雲聞言,不置可否,笑道:“卓兄可以拭目以待!”
卓寒離苦笑一聲,道:“原來你竟然有這樣的身份!”
風凌雲笑道:“什麼身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晚必須有酒,輕雨,去給我們拿兩罈子酒過來!”
商輕雨答應一聲,便給二人拿來兩罈子酒。
“人生就是如此的奇妙,沒想到你我前不久還在打架,今日卻又坐在一起喝酒!敬你!”風凌雲舉起酒罈,咕嚕嚕的喝了一大口。
卓寒離道:“人生之事,確實難料,這天下之棋,本是我與師弟對決,如今你摻和進來,變數已生,以師弟的性子,恐怕他會想盡辦法將你除去!”
風凌雲笑道:“我與他的鬥爭,非是始於天下之爭,不過他這人手段狠辣,無所不用其極,我不喜歡。”
卓寒離道:“天下之爭,若是被過多的情感牽掛,最後必是失敗者,秋師弟確實手段狠辣,無情之至,讓他這種人纔是真正的成大事者!”
風凌雲聞言,卻是搖頭道:“人非草木,孰能無情?若是太過無情,就算是得了天下,也只不過是孤家寡人一個。”
卓寒離聞言,心下不由暗暗作痛,那年大都之行,他奉行的就是無情之舉,殺了易水華的妹妹,令得他與易水華的關係惡化,至今他二人雖然不是仇敵,但顯然要和好如初,卻是難比登天的事,也許這一輩子都沒希望了。
風凌雲又道:“你大半夜的跑過來,不會真的只是找我喝酒來着的吧?”
卓寒離笑道:“那裡認爲我還有什麼企圖?”
風凌雲笑道:“這個就不得而知,反正你們這些人心思,我是半點都不敢去猜!”
卓寒離道:“你這人的心思也是難猜得緊,否則師弟就不會多次在你手上吃癟了!”
風凌雲擺手笑道:“這你就錯了,正因爲他想得多,我想得少,所以他纔會在我手上吃癟!”
卓寒離笑道:“這聽起來是歪理,不過卻是道理!”
風凌雲聞言,頓時哈哈一笑,道:“以前我還不知你是個趣人呢!”
卓寒離悠悠道:“那是因爲須得將一些東西給隱藏!”
風凌雲道:“這樣活起來多辛苦!”
“名利場上,活得辛苦一些有命,活得瀟灑的都死了!”卓寒離道。
風凌雲笑罵道:“你這是在咒我!”
卓寒離笑道:“這是實話,不過像你這種異類,應該能活下來!”
風凌雲再次放聲一笑,二人舉起酒罈,各自喝了一大口。卓寒離又道:“主宰殿這個江湖組織你應該聽過吧?”
風凌雲苦笑道:“何止是聽過,與他們簡直是有不解之緣!”
卓寒離輕輕一笑,轉而嚴肅道:“這個組織有天、地、人三尊,光明、暗夜兩堂,暗夜是殺手組織,而光明堂最爲恐怖,因爲他們也參與天下之爭。”
風凌雲曾交過手的有天、地二尊,到現在他卻是天尊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至於地尊,他已經猜到,恐怕就是那個邋遢道士鄒普勝。最爲神秘的,要屬人尊,到現在爲止,他是何方神聖,姓甚名誰,包括沉浮宮在內的所有天下人都不知曉。
風凌雲道:“你們早先就着手調查,莫非一點有用的線索都沒有?”
卓寒離搖頭道:“此時還驚動大長老親自出山,然對方好像總知道我們的行動一般,每一次只要我們有點線索,便又都沒了!”
風行雲目光一閃,道:“這隻有一種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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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寒離點頭:“所以宮主將這事全權交給大長老處理,其他人不得插手或是詢問,這樣就算是有內鬼,他也無招!”
風凌雲笑道:“你們宮主真是厲害!”
卓寒離神色頓時變得恭敬,說道:“這一點毋庸置疑!”
風凌雲道:“不管如何,這天下之爭的戰場上已經有了你我,還有秋末楓,不如咱們來個君子協定如何?”
卓寒離聞言,頓時來了興趣,道:“說說看!”
風凌雲道:“我知道,你所掌控的是張士誠一方人馬,時下朱元璋與陳友諒的大戰已經序幕,不如讓我先同秋末楓較量一番,贏的那個人再與你一爭高低,如何?”
卓寒離笑道:“我與師弟都是明宗的人,明宗與隱宗,向來都有隔閡,爲什麼我不與師弟聯手,反而要坐在一邊看你們爭鬥?”
風凌雲笑道:“因爲你是卓寒離!”
卓寒離哈哈一笑:“衝你這句話,好,這個君子協定我答應了!”
風凌雲也是一笑,道:“無論天下之爭的戰場誰輸誰贏,我們都是朋友!”
卓寒離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