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潮過後,一切照舊。
巡邏在路上,納爾卡淡淡微笑着,似在向路過的每一個人打招呼,又似乎根本不甚在意,就那麼徑直駛過。
行了片刻,他停下馬道:“有隻巨蜥,你們去處理吧。”
他手下的巡邏隊員互相望了望,紛紛跳下馬,往沼澤中去了。
獸潮已經過去,雲夢領雖然損失慘重,種植園也損毀小半,但畢竟扛過來了。此刻一些工人奔忙着修整道路和園區,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但在納爾卡眼裡,大路堤壩等歷歷可見,這些人的形象卻模糊不清,倒是有點像當初第一次到雲夢沼澤時,看周圍一切都影影綽綽的感覺。
片刻後,巡邏隊員提着巨蜥回來,有兩個人身形清清楚楚,那是五級的萊德里克和鄧卡,其他幾人卻如蒙薄紗,扛着巨蜥的屍體。
他搖搖頭道:“繼續走吧。”繼續縱馬前行。
晉入七級,除了領域擴張略有進展外,就是獲得這種這種目中無人的視野了。這讓納爾卡很是苦惱了一陣,後來更發現,確切來說,這是一種“目無下塵”的視野,那些普通人對他來說可謂是視而不見,實力略差的,也只是一種模模糊糊的存在,只有那些五級以上的能力者,才能清晰呈現出來。
自己什麼時候這麼驕傲了?他此前聽說過某位強者的軼事:家族雖有傭人家僕,但在其眼裡卻如螻蟻般不能引起半分注意。剛聽說時,納爾卡只以爲這是那位強者本性狂傲,目無餘子,如今看來卻可能並非如此簡單。
而且,納爾卡也不得不承認,這種“目無下塵”倒也別有其能,至少可以不再把注意力放在那些無足輕重的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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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羅回房間擦乾淨手,來到一間小屋前輕輕敲了敲門,然後推開步入。
小屋簡簡單單,一牀一桌一椅而已。教宗格利高里正端坐椅上,回過頭來,“辦好了?”
“辦好了。”保羅恭敬回答道。
“可有麻煩?”
“有一點,托勒密伯爵想阻止,還拿出喬治的手詔,說要我們提出罪證再行拘捕,還說聯席公審什麼的……”保羅說。
“教廷的事務,哪容他們說三道四?就算是喬治,要是敢對主不敬,哼,”教宗語調平靜地道,“這件事情你做得很好。”
保羅剛欲出門,想了想又止步,回過身來,“大人,喬治肯定會派人前來說情,我們該怎麼辦?”
“一概不理,來人若敢表達不滿之意,立即趕出去!”教宗冷冷道,“若再不施雷霆手段,只怕這些貴族真的以爲江山打下來了就該千秋萬代,把立君牧民當成真理了。要牧,也是我們秉承主的意志,純順教化衆生,牧民如牧牛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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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天上那位也開始關注我們了,也不知因何而來。”雲夢領城堡中,中年法師指了指天上,冷笑着接着道,“雖說他爲神明,視衆生如蟻,可又哪敢親赴隕落之地?”
在他對面,羅賓端坐着,聞言也望向窗外,點點頭道:“目前來說那位並不可慮,但他在世間的代表還得慎重對待。範禛先生,工程進度如何了?”
聖域法師範禛頷首道:“馬上就完成了。假以時日,獲得完整的法則碎片也不是不可能。”
羅賓道:“那就有勞先生坐鎮。”他停了停道,“我已接到敕令,不久將赴洛蘭。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就由莫奈負責日常管理。”
“此去帝都,不無兇險,你可挑好了隨行人員?”範禛問。
“居魯士大師和納爾卡將一起前往,”羅賓道,“不用擔心,就算有千軍萬馬,我羅賓一樣能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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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菲利普斯實在忍不住,捧着筆記本來找茉菲爾。
茉菲爾開門看他一眼,神色淡淡的,簡單幾句就解釋了,轉過頭徑直看着窗外。
雖然不過幾分鐘時間,菲利普斯卻如坐鍼氈,茉菲爾一說完就如蒙大赦的打聲招呼離開了。
走遠了之後他不禁鬆了一口氣,萬分懷念以前在傭兵團的時光。
這些死宅的日子,他不止一次的想,當什麼聖域強者的弟子,把大好的青春,大把的時光,全浪費在斗室之內。
但真要向老師道別,他又捨不得,蹉跎多年,終於有了晉級的希望。也許,老師的不聞不問和同門的冷淡都只是暫時的,自己畢竟很有天分才讓老師破例收爲弟子,怎麼能輕易放棄?
越強大越意味着自由,這就是這個世界的規則。等某天自己達到八級了,就離開這裡,一定要好好周遊世界,享受生活,享受自由。
菲利普斯憧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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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帝都洛蘭的市民都聽說了消息,德高望重的托萊多侯爵羅德里格以將近八十歲的高齡到伯爾尼拜訪教宗,結果回來路上掉入河裡淹死了。
可不少人都私下說,托萊多侯爵羅德里格素來和伯爾尼多位大人交好,原本他向皇帝陛下打包票能說服教宗釋放馬敦伯爵,可拜訪時沒說幾句就被趕了出來,他受此侮辱,自覺無顏回去,所以路上就自殺身亡了。
貴族圈裡更悄悄流傳,這幾天皇宮裡氣氛緊張至極,一向寬宏待人的皇帝陛下,因爲宮女遞上的毛巾過涼,大發雷霆,不僅當場處死宮女,連副總管都捱了板子,半天爬不起來。
皇宮中,托勒密和軍機大臣比爾斯等人靜立在殿外,一動不動,幾乎化成了石人。
許久,殿內纔有一個疲憊的聲音傳來:“你們還是先回去吧。我累了。”
“陛下。”衆人急忙鞠躬行禮,互相望了望,想說什麼卻沒有說出口。
“人家背後有真神撐腰,朕能怎麼辦?”喬治疲憊的聲音接着響起,“說起來,朕還是人家牧養的對象呢。”
“陛下,”比爾斯一字一頓道,“世上真神只有一位,但信奉的方式卻並非只有一種。臣願出使蘇斯其帝國,爲陛下引得奧援。”
“只怕遠水難救近火,何況,就算成了,又何嘗不會是前門拒虎後門進狼呢?”喬治沉默了一下輕輕道,“再說,你是朕的肱骨重臣,這種事哪能由你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