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到了小區外,從下車到進了公寓,左如萱的腳沒落過地。只是閉着眼,強迫自己不睡過去的結果就是,一直半夢半醒。
進門的瞬間,那種熟悉的感覺,終於讓她敢微微睜開眼,努力去看抱着她的人。
眯起眼,她終於看到了他冷硬的下顎,分明的五官毫無表情,嘴脣緊緊的抿着。
也就是兩秒,她又只覺得頭一陣暈,眼前又模糊了,怎麼眯眼都不再看得清。
秦曜抱着她進了臥室,走到牀前想把她放下,動作輕柔,生怕驚了她,可是一低頭,卻發現正靜靜的盯着他,雙手不知何緊捏着他的襯衫,眼淚肆無忌憚的橫流。
驀然,心底狠狠抽了一下,他蹙了眉,緊抿的薄脣動了動,卻沒說出話來。
“爲什麼你不在?”懷裡的人忽然吐了一句,很模糊。
可是他聽清了,眉宇皺的更緊,虛弱的聲音裡滿是委屈,甚至一臉的小心翼翼。
好一會兒,他才終於將她放下,卻也沒法把手臂抽出來,只得隨着她半躺下,只對着她像安撫一個嬰兒一般溫和,“我在,我回來了,沒事了!”
他說着拿走了她一直裹着的外套,那胸前入眼的狼狽,致使劍眉卻蹙的愈緊。
也是在那一瞬款,她忽然驚恐的抱住自己,胡亂扯着一旁的被褥,男人才意識到她受了驚嚇,身上沒了遮蓋,越發緊張,立刻替她把被子蓋好。
轉而,他看着她一雙眼裡全是無措,雙手緊緊抓着被子。
“如萱,咱們到家了,很安全!”他試着用最溫和的聲音,用着極少用的稱呼,也第一次用‘家’這樣的歸屬詞。
身體被溫暖裹住的感覺,整個人安定的躺在牀上的感覺,就算她這個時候是醉的,可是她卻真實的感覺安全了,驚恐一點點褪去,理智慢慢迴轉。
她知道這件事不怪誰,可是心底仍然沒法原諒他對自己這麼多天的不聞不問。她最終迷醉着,懵懂的看了他一眼,卻立刻轉了目光,把自己緊緊裹住。
牀邊的男人看着她,知道她終於平靜了些,卻靜默的轉過身,根本不願看到他,眼底竟有些酸。
皺着眉,眨了眨眼,他轉了臉,身體也從牀上起來,嚥下喉嚨裡陌生的酸澀,大步出了房間。
盛澤正在收拾房間裡的狼藉,殘餘的外賣、沙發上的混亂、客廳的垃圾,讓他詫異着左小姐這幾天的生活,無法想象平時那樣的靜雅整潔的人,怎麼會過得這麼糟糕?活像一個失戀的女人。
看到秦總從臥室裡走出來,眼眶微紅,盛澤以爲自己看錯了。卻又不敢多看,只低頭做事。
今晚的事,的確很驚險,看到左小姐受驚的樣子,秦總怎麼可能不心疼?
正想着,看着秦總去了客廳,卻好像說了句話,盛澤這才收回思緒,回想了一下,確定他是說給私人醫生打電話。
於是,凌晨四點左右的時間,公寓裡出現了私人醫生納悶的臉,看到又是上一次檢查身體的女人時,也跟着皺了眉?
牀邊的男人手裡還拿着給她敷臉的冰塊,見到私人醫生
才小心的起身,順便把食指放在嘴邊,示意小點動靜。
私人醫生一看那臉,上次見到還是膚如凝脂的精緻臉蛋,現在居然是紅腫發紫,從難民營搶食出來的人,或許都沒這麼狼狽。
醫生彎下腰,立刻一股酒味撲鼻,但也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伸手撥開了她的頭髮,又是不免一陣心疼,順勢把被子往下窩了窩,卻輕輕皺了眉,因爲看到了她脖子之間的紅痕。
盛澤之前簡單跟他說了一下,沒想到竟然這麼嚴重,難怪秦總臉色如此凝重。
仔細的看了會兒,醫生才轉身看了男人。
“需要洗胃,而且還有點發燒,受的驚嚇不少,這個沒法用藥。”醫生轉而看了她一直緊握着的手道。
秦曜一直蹙着眉,聽了之後沉默了小片刻,然後才忽然低低的開口:“給她打點鎮靜劑吧!”
他知道這樣不太好,但是她剛睡過去,還睡得極其不安穩,如果要洗胃,還要打吊瓶,一定會驚醒,甚至完全不配合,他不再忍心看到她一臉驚恐的樣子。
私人醫生點了點頭,也只能這樣了。然後又略顯爲難的看了看他,這才說:“臉上的紅腫得擦藥,身上的……”
“當然我來!”醫生的話還沒說完,這邊的男人就不客氣的接了上去,一瞬間就恢復了霸道的本性。
盛澤都不自覺的挑了挑眉,幸好都是認識的人,秦總這生怕被人搶了心愛之物的反應,會嚇到別人!
醫生咳了咳,說了幾句,最後留下他自己房間裡,盛澤隨着秦總的腳步出了臥室。
“還是不肯說,要不放了他,跟幾天看看?”到了客廳,見秦總捏着眉間,盛澤纔開口道。
那個男人怎麼都不鬆口,只說有眼無珠,一時興起就出了這樣的事。
秦曜終於微微眯了眼,他當然不會信,也就點了點頭。
“關穎欣是怎麼回事?”片刻後,男人忽然問了一句。
盛澤也皺了皺眉,“海鷹的人說,這幾天,都是她和左小姐在一起夜夜宿醉,都是凌晨纔出酒吧,至於怎麼走一塊了,不清楚。”
原本死對頭的兩個人,怎麼走一塊兒了,秦曜的確納悶。
好一會兒,他才蹙了蹙眉,總不該是照片的事兒,左如萱冤枉了關穎欣,然後就和好了?有這麼簡單麼?
然而想到這件事,男人又沉默了,思緒轉了,沒在想這件事,反而想着那晚的四人宴會,眉頭又一次皺了起來,又一次懊惱不已。
最終,盛澤只得了把人放了繼續跟着的命令,將近五點了纔回到住處得以休息。
而公寓裡的男人卻是一夜未眠。
送走了私人醫生,他就一直坐在牀邊,目光幾乎沒從牀上的那張臉移開過,大掌輕輕包裹着她緊握的手,時而輕輕摩挲一下。
終於看針水沒了,他嫺熟的換了一瓶,針水裡配了胃藥、退燒藥,但他依舊不放心,沒過一會兒就試試她的體溫。
忽然他自顧笑了笑,連他自己都不信,秦曜居然還有這麼難熬的時候,想起上一次也這麼照顧了他半個月,
他都不禁自嘲一下,他居然又一次服侍她,還毫無怨言,也就她享受過這待遇!
七點剛過,天邊稍微出現了一抹魚肚白,男人擡眼眯着看了會兒,詫異自己居然毫無睡意。
褲兜裡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他皺了皺眉,立刻去掏,生怕驚了牀上的人。
可還是見牀上的她忽然皺眉,緊握了一夜,好容易送了的手又握了回去,他只好又用溫熱的手掌裹住她的手,輕輕安撫,轉而換手拿手機。
低眉一看來電,男人皺了一下眉。
這個時候巴黎應該是凌晨一點左右了,陸小曼不用睡覺麼?
“聽聞你回國了?”他剛把手機放在耳邊,那邊的人就低低的說了一句,略帶疲憊,也許是熬夜工作剛結束。
男人卻沒有說話,只是輕輕蹙着眉,因爲他沒告訴過她要去考察的事,她爲什麼會知道?
不等他把這件事想清楚,那頭的人好似笑了笑,已經繼續說着話,“我是來謝謝你給我回贈的五個億,都超過我在投資案裡的損失了,所以多出來的,有機會請你吃飯吧!”
男人依舊抿着脣,沒打算開口。
但這絲毫沒有影響電話那頭的女人。
“哦對了!”她好似猛然想起什麼似的,“順便也帶上左如萱吧!這裡邊好歹也有她幫你掙的錢呢!”
她的話音剛落,男人一直淡漠的臉終於有所動容,像是冰封了百年的脣輕輕碰了一下,“什麼意思?”
那頭傳來呵呵的輕笑,然後安靜了會兒。
“你不是神通廣大麼?反倒不知道你的情人做了什麼?人家可是費勁了心思,不惜串通前夫,一口氣砸了一個億,來個急投急抽,害我跌個跟頭,倒是幫你贏得了投資案哪!”
聽到這裡,秦曜已經皺緊了眉,眉間全是意外,目光盯着熟睡的女人。
卻聽那頭的陸小曼道:“至於她爲了讓前夫聽她的話,用了什麼招數,我可就不清楚了,呵呵!他不知道你不會愛上任何人麼?好似對你的感情不淺呢?你要不要告訴她,但凡愛你的女人,都沒好結果!”最後一句,她甚至略微咬了牙。
男人皺着眉,目光依舊低垂着,看着面前的女人,她依舊熟睡,紅腫的臉卻讓人越發心酸。
她居然在背後幫他贏投資案?還真的找了賀嘉煜?
被他自己否認了的事情驗證了,可是他卻生不起氣來,一個億?那不是他要她跟自己結婚的數額麼?她用了那個錢?
“喂?喂?”電話那頭的女人略顯疑惑的聲音。
可是這邊的人已經掛了,目光依舊在她臉上。
也許,一個億沒起到多少作用,但這份心卻讓他又氣又喜,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她這思緒單純的人,居然還真的瞞過了他,是他不夠在意她麼?
這麼一想他也纔想起她說堵車的那晚緊張的表情、四人宴那晚的意外,其實她明知道他會去見陸小曼的吧?明明就是故意跟着他去的吧?
如此想來,他心底的懊悔更重,就算她是和賀嘉煜一起出現的,也根本沒法生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