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月前,胡美嬌跟她娘尤氏灰溜溜的離開了靠山屯,搬到了農安縣的縣城裡,因爲尤氏掉了牙,已經找不到相好的養活她們,不得以,她們娘倆只好在縣城的一家成衣鋪子裡找些針線的活計,勉強掙口飯吃。
她們娘倆都過慣那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了,這會子自己掙錢養活自己,都覺得十分辛苦,母女倆每天低着頭從早做到晚,脖子累酸了,眼睛也累花了,最後也賺到那點兒錢,也將巴的只夠她們娘倆吃飯租房子的。
辛辛苦苦做了好幾個月,她們的生活還是一點兒起色都沒有。
眼見的一天天這麼辛苦的勞作,吃的卻是粗茶淡飯,穿的是打補丁的舊衣,尤氏和胡美嬌都苦不堪言,尤氏甚至還打起了胡美嬌的主意,想讓她像自己過去一樣,招幾個有錢的孤老,重新過那種吃香的喝辣的的日子。
然而,胡美嬌是個有志向的,她的理想是嫁到有錢人家做少奶奶去,實在不行,做姨娘也成,她纔不會像她娘似的做個見不得人的暗娼村妓,被人家欺負和瞧不起,她要做有身份的人,這是她從小到大的理想。
所以,憑尤氏怎麼哄怎麼勸,她就是不依,娘倆正爲這事兒唧唧啾啾呢,太后的人找到她們,向她打聽沈若蘭的事,胡美嬌一向看不上沈若蘭,一聽有人打聽她,自然不會說好話。
後來,太后的人找上她,向她打聽沈若蘭的消息,她才知道蘭丫已經搭上尊貴無比的湛王殿下,已經麻雀變鳳凰,今非昔比了。
這個消息後,讓胡美嬌嫉妒的都變形了,一樣在靠山屯長大的孩子,她的容貌也不比沈蘭丫的差,憑啥她就有那麼好的命?能搭上湛王殿下呢?
好在,太后娘娘似乎並不待見沈蘭丫,她的人向她詢問了沈蘭丫的過去後,讓她出面指證沈若蘭不堪的過去,這才讓她感到安慰些。
不然,若沈蘭丫真個飛到枝頭當了鳳凰,還不得把她給嘔死!
特別是看到湛王的風華絕代、張揚不羈的氣勢後,她更是嫉妒的無以復加,只是她比沈若梅和張金鳳明白,曉得自己配不上湛王,也知道他也不可能看上自己,所以也沒對湛王起別的心思,只是一門心思的想把沈蘭丫扳倒,不然她咽不下這口氣!
所以,當太后向她問起沈若蘭的過去後,她一點兒都沒隱瞞,把沈若蘭從前的棲皇落魄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本來以爲他聽到她四處討飯,吃百家飯長大的,會瞧不起她,沒成想偷雞不成蝕把米,她的那些話非但沒讓他瞧不起她的過去,還讓他對她產生了幾分心疼和憐惜。
胡美嬌不曉得湛王的心思,見他的俊臉上沒有露出厭惡的表情,便再接再厲還道,“蘭丫一直過着有上頓沒下頓的日子,去年冬天的時候還大病了一場,差點死了。只是病好後就突然有錢了,不僅買了新衣裳新被子,家裡還添置了很多別人家都買不起的東西,她說自己在山上挖到人蔘了,賣人蔘換的銀子,可是後來,後來……”
說到這兒,她故意停頓了一下,怯怯的向淳于珟看去。
卻見淳于珟半垂着頭,俊眉緊鎖,似乎在沉思,好像沒在意她說的話,就大着膽子繼續說了下去。
“民女發現……其實,是有男人……養……”
話音未落,她的脖子驟然被人捏住了,那個捏着她脖子上人,上一刻還在凝眉思索,下一刻都不知是怎麼過來的,一眨眼就捏住了她的脖子,大手像鐵鉗子似的,正在毫不留情的縮緊着,隨時都能擰斷她的脖子似的。
胡美嬌嚇得她魂兒都飄出來了,一面翻着白眼兒掙扎,一面從喉嚨裡拼命的擠出兩個字:“饒…。呃…。命……”
孝端太后一見兒子當着她的面兒行兇,不禁惱了:“放肆,老七,你這是幹什麼?想當着哀家的面兒逞兇殺人嗎?你眼裡還有沒有規矩?有沒有哀家了?”
淳于珟聽了太后娘娘的話,怕惹怒她不好收場,只好斂起殺意,把胡美嬌捏得翻着白眼兒昏死過去後,就隨手丟開了。
像丟一坨垃圾似的,直把她丟到了殿門口兒。
“砰——”
胡美嬌重重的落在了殿外的石頭臺階上,當即磕得頭破血流,在門口兒當值得宮女太監們看到摔得鼻口竄血的胡美嬌,都替她感到疼。
不過胡美嬌是感覺不出疼痛了,她已經昏死過去沒有知覺了,這會子,她狼狽不堪的躺在那裡,眼白翻着,臉色青紫,脖子上還多出了兩個紫色的手印兒,看着跟個吊死鬼似的,那模樣兒都能嚇哭小孩子。
處理完胡美嬌,淳于珟拿出帕子擦了擦手,纔不緊不慢的說:“齷齪的東西,只會在人背後說三道四,這種下作的小人,捏死也不可惜!”
孝端太后看着他這副護短的樣子,氣得不行,厲聲道:“是哀家讓她說的,你收拾她,是在責備哀家,怪哀家背後說你的心尖子是不是?”
“兒子不敢!”淳于珟淡淡的說道,但臉上的表情,卻一點兒不敢的樣子都沒有。
玉容長公主忍不住道:“七弟,母后也是爲了你好纔去查她的底細的,也幸虧母后去查了,不然咱們還不知道那個賤人這麼不堪呢,如今事實都擺在眼前了,你可要清醒點兒,千萬不能再被她給迷惑住,不分黑白是非曲直啊……”
聽到這話,淳于珟本來就黑的臉一下子變得更黑了,他冷聲說:“什麼是黑?什麼是白?什麼是‘是’?什麼是非?你又瞭解她多少?憑什麼說的跟你洞穿一切似的?”
孝端太后一見他衝着玉容長公主去了,怕他們姐弟之間生出芥蒂,忙說,“你也不用急着替她撇清,我只問你,那個小蹄子定過婚沒有?你敢說她沒跟人訂過婚?嗯?”
淳于珟不以爲然道:“定過,那又怎樣?”
孝端太后怒道,“既然定過,那就是有夫之婦,現在她又跟你混在一起,就是不守婦道,不知廉恥!”
“她已經退婚了,跟兒子在一起,又有何不可?”淳于珟辯道。
“哼,既然已經訂了婚,見你有權有勢,便又退婚轉投你的懷抱,可見是個貪慕虛榮,輕浮下賤的……”
“兒子說過,她原不願嫁兒子的,是兒子略施手段讓她那個未婚夫跟她退的婚的!”淳于珟說得十分坦然。
聽到這話,孝端太后氣得半天說不出話來,指着他罵道:“你,你個不爭氣的東西,京城那麼多大家閨秀,名門淑女你不要,非要跑去跟個泥腿子搶那個賤女人,你這要氣死哀家嗎?”
聽到母后一口一個賤人,一口一個蹄子的,淳于珟的心裡十分不痛快,他皺着眉頭,冷聲說:“母后,兒子說過,蘭兒她很好,是兒子心愛的女人,您這樣說她,兒子會傷心!”
“那你知不知道,你這樣色令智昏,好賴不分,也會讓母后傷心?”提及‘傷心’二字,孝端太后的眼圈一紅,想到這些年的母子分離,她對兒子的思念和這些年操碎的心,一時間百感交集,竟哭了起來。
淳于珟一見母親哭了,便跪了下來,拱着手說:“讓母后傷心,是兒子的不孝,但是兒子沒有色令智昏,也沒有好賴不分,兒子說過多次了,蘭兒是好姑娘,兒子能遇到她是兒子的幸運,且母后不是也見過蘭兒了嗎?您看她像是那種靠美色誘惑男人的人嗎?”
“哼,即便是她表面不像,但他私底下卻把狐狸精該做的事都做盡了。”孝端太后一邊說一邊擦着眼淚。
憑心而論,那個沈若蘭確實不像是那種妖妖喬喬的女人,只是,她雖然在舉止行爲上沒有狐狸精的做派,但私底下卻把狐狸精該做的事都做了,所以,再孝端太后的心目中,她還是狐狸精,而且是道行更深,深藏不漏的那種。
淳于珟見母后如此,只好解開袍子,露出下腹處的傷痕,說:“母后,有一件事,兒子一直瞞着您,數月前,兒子曾患腸癰之症,當時吉州城所有的名醫都束手無策,兒子的腸癰之症發作兩日,幾欲痛死,多虧蘭兒臨危不懼,幫兒子剖腹割了那段壞掉的腸子,救了兒子一命,不然,兒子現在早就化成一抔黃土,母后也就不用操心兒子的婚事了!”
孝端太后一聽兒子竟然被剖腹隔腸,又看到兒子小腹處那道蚯蚓似的疤痕,頓時心疼得鼻子尖兒都冒冷汗了,急忙扶着玉容長公主的手上前,把他拉起來細看。
“你這混賬東西,這麼大的事兒竟瞞得鐵桶似的,哀家連一點兒都不知道……”太后娘娘顫顫巍巍的摸着那粉紅色凸起的傷痕,覺得自己的心疼的都要碎了!
“兒子也是怕母后擔心,傷到鳳體,特意封鎖了消息的!”淳于珟答道。
這句話不僅表明了他的孝心,也表明了在吉州這個地方,他要是想封鎖的消息,太后是沒辦法知道的,之前太后知道的那些事兒,是他沒特意隱瞞,否則,她也是無從知曉的。
“還疼不疼了?身子有沒有留下什麼後遺的症狀?來,快別跪着了,起來,上母后這兒坐着……”
聽聞兒子差點兒死了,還割下一段腸子,孝端太后又是害怕又是心疼的,眼下也顧不上別的了,趕緊把淳于珟拉起來,拉到拔步牀上,坐到了她的身邊兒。
淳于珟不忘初衷,淡淡一笑,說:“蘭兒手術做得用心,照顧的也好,兒子沒留下什麼後遺症,母后不用擔心。”
然而,做母親的,聽聞兒子出了這麼大的事兒,哪有不擔心的呢,拉着他的手,拉拉雜雜的又問了許多,諸如:割腸子時疼不疼,割掉一段會不會影響吃飯?還能不能長出來等等…。
淳于珟回答:“割腸之痛好比凌遲,非常人可以忍耐,幸好是她給兒子手術,看見她,再痛兒子也能忍住了,換作別人,兒子一定會痛死的……”
“蘭兒說過,人體內的腸子割掉一段也沒什麼,不耽誤吃飯,也長不出來了,不過不會影響到兒子的健康的…。”
聽到兒子這麼說,孝端太后的心總算是放下點兒了,摸索了傷口好一陣子,才緩緩的說:“既然她就過你一命,哀家也不能太不近人情,這樣吧,就封她做個庶妃吧,只要她往後能安分守己的,哀家就不會爲難她。”
在知道沈若蘭救過淳于珟一命之前,孝端太后一直打算除掉她的,現在不僅要留下她,還能給他一個庶妃的身份,這已經她做出的最大的讓步了。
然而,淳于珟聽了,臉色一凝,堅決的說:“母后,兒子要娶她做正妃,不是庶妃也不是側妃。”
“不行!”
孝端太后有點兒生氣了,說:“她出身太低,之前又是個訂過婚的,要不是看她救過你一命,便是庶妃的位分哀家都不會給她,做人要學會知足,就她的出身和名聲,能讓她做個庶妃哀家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她還敢妄想做正妃,簡直不知天高地厚!”
淳于珟聽罷,起身道:“既這麼着,兒子也無話可說,母后不讓兒子娶她,兒子不敢忤逆,只是兒子發過毒誓,這輩子非她不娶,如此,兒子這輩子就不娶妻室罷了!”
“不娶妻室?你在跟哀家開玩笑嘛?”孝端太后盯着他問道。
“母后看兒子像是開玩笑嗎?當日她給兒子割腸手術的時候,兒子就對天發過毒誓,若逃過此劫,定非她不娶,若違此誓,便萬箭穿身、不得善終,兒子敬畏神明,不敢有違誓言,即便聽從母后之命不能娶她,但斷也不敢再娶別人,以免神明有知,嚴懲兒子!”
“你!”孝端太后又驚又怒,死死的瞪着淳于珟,氣得手指都哆嗦了,“誰叫你發的毒誓,那會子你都有安安了?又爲什麼要發那樣的誓言呢?”
“那會子全吉州城的名醫都說兒子沒得救了,府裡的官家把兒子的連後事都給預備下了,兒子自己也道必死無疑了呢,便隨性了一把,不想竟逃過了此劫,想必她便是兒子冥冥中註定該娶的人吧!”淳于珟道。
“一派胡言!”
孝端太后氣得哭了起來,“你就是編着花樣的替她說話吧,反正就是你說出花來哀家也不會答應的,想娶她,除非哀家死了,要麼就是你別做這個王爺了,乾脆脫了皇籍跟她一起回鄉下種田去吧!”
“誰要脫了皇籍種田去?”建安帝從外面龍行虎步的走進來,身後還跟着陳皇后和太子淳于胤。
太后一見皇上來了,又聽到自己那番氣話了,不由得有點兒緊張,厲聲呵斥道:“外面的下人好不曉事,皇上來了也不知道通報一聲!”
建安帝笑道:“兒子怕吵到母后午睡,就沒叫他們通報,這原不是什麼要緊的大事,母后不必生氣。”
說着,向太后行了禮坐了下來,剛坐下,就舊話重提說:“剛剛聽到母后說什麼脫了皇籍回鄉下種田,說誰呢?”
孝端太后有點兒不自然的支吾說:“沒什麼,就是隨便說一句玩笑話,皇上今兒怎麼這個時候來了?不用批摺子了嗎?”
建安帝看出太后故意岔話,便淡淡一笑,道:“老七回來,朕想着咱們一家子難得聚在一起,就過來了,正好我們兄弟倆也能陪陪母后。”
陳皇后溫婉道:“七弟回來的正是時候,可巧榮嘉姑母過世,七弟即是榮嘉姑母的侄子,又是她的女婿,正好可替安安主持榮嘉姑母的喪事。適才皇上還說,安安這幾天就回來了,讓你們趕在熱孝裡把終身大事給辦了呢,也省得母后總惦記着,你的事兒辦了,母后也就放心了!”
語畢,淳于珟立刻拱手道:“皇兄,臣弟剛剛跟母后稟報過了,臣弟跟安安性情不合,已經決定與安安退親,另娶她人了!”
建安帝一聽,龍顏大怒,冷厲道:“老七,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麼?君子以誠信孝道立天下,你跟安安的婚事是太皇太后欽定的,你們倆訂婚也是你自己首肯的,如今全天下都知道你們定了親,你卻以一句性情不和便要毀了婚約,這種做派豈是君子所爲,你身爲王爺,統領楚國的三十萬大軍,卻連‘誠信’二字都做不到,何以在軍中立威?又何以讓三十萬大軍信服?”
陳皇后也說:“七弟,你跟安安訂婚乃是太皇太后的意思,皇祖母待咱們有恩,咱們可不能讓她老人家九泉之下難以瞑目啊?再者,安安也是個極好的,論模樣論家世也都配得上七弟你了,你還挑揀什麼呢?”
玉容長公主也趁勢勸解道:“七弟,皇后說得對,我覺得不管你喜不喜歡安安,既然她是皇祖母給你定下的,你就必須得娶她,不然會叫天下人說你不敬先輩,不尊長者,不守孝道,不講誠信,如此一來,你的名聲可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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