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毛說:“萬一他們查到我們逃走咋辦?豈不是要加刑?”
李老實說:“不會,因爲汽車翻下山崖,不怪我們,再說車上那麼多人,全都燒成了焦炭,天知道誰死了誰活着?
只要我們逃走,他們一定會認爲我們同樣被火燒死了。咱們出去躲幾年,等這件事平淡了,就可以回家了。
你還會見到你的大白梨,我也會再成個家,生兒育女,聽我的沒錯。”
張大毛猶豫了,這可真是個機會,老天爺開了眼。
十年的牢獄之災對張大毛來說,是個考驗,他根本受不了,不脫層皮纔怪?
既然有了這麼好的機會,那就逃吧,不逃白不逃。
於是,他跟着李老實逃走了,潛伏進了草叢中。
張大毛跟着裡李老實從勞改農場逃走的這年是1987年的冬天,距離過年只有一個月的時間。
那時候,天空中飛舞着潔白的大雪,大雪一團團一簇簇,非常的大。
他們離開的腳印也被茫茫大雪覆蓋了。
第二天的早上,那輛被焚燬的汽車才被人發現,找到的時候,不單單汽車成爲了一片廢墟,車上的人無一生還,全都成爲了焦炭。
有關部門進行了檢查,查點了一下人數,發現少了兩個人,只是不知道少了誰。
因爲車上的人全都認不出本來的面目,有幾個人都成爲了一把黑灰。
張大毛跟李老實就那麼走了,上了大梁山。
他們逃走的方向依然是疙瘩坡,打算回家去。
外面沒有他們生存的空間,大山上也沒有。
他們兩個不是王海亮,在山上生存一年不下來也餓不死。
很快,大飢餓就侵蝕了他們的身體,他們一步一爬,向着疙瘩坡跟李家莊的方向靠近。
渴了,就抓把雪團吃,餓了,就採摘樹枝上沒有掉落的山果。
實在堅持不住,就衝進野地,用石塊砸開泥土,挖野苜蓿或者山民丟下的紅薯吃。
就那麼走啊走,挨啊挨,整整走了七八天,才恍恍惚惚看到村子的輪廓。也看到了王海亮修建的那條山路。
張大毛跟李老實不敢回到村子裡去。
看哨所少了兩個犯人,上面一定會到村子裡調查。回到村子豈不是送死?
李老實問:“大毛?咋辦?”
張大毛說:“好辦,這附近有很多山洞,王海亮當初在山上打獵,採藥,至少有十來個棲息的地方,其中一個山洞我知道,裡面有糧食,有柴火,咱們先安定下來再說。”
李老實只好說:“行,就這麼辦。”
就這樣,兩個人找到一個山洞,貓了進去。
張大毛帶着李老實走進的這個山洞,正是七年前他來過的。
那時候,海亮拉着二丫私奔,兩個孩子同樣是遇到了大雪,也遭遇了獵熊的襲擊。
海亮就拉着二丫在山洞裡躲避。
也就是在這裡,海亮在熊熊的篝火下,佔有了二丫的身體,二丫在這裡懷上了那個狼孩子。
也就是在這裡,張大毛帶着一幫老少,將二丫跟海亮堵在了裡面,把海亮追得無處逃竄。
海亮拉着二丫逃走以後,半道上被張大毛追上,張大毛一棍子將親生閨女二丫打落了山崖。
現在想起當初的那一幕,張大毛還心驚肉跳。
好在二丫沒有死,閨女還活着,張大毛想起從前的一切,依然是戰慄跟後怕。
那個山洞不大,只有一個入口,非常狹小。
張大毛帶着李老實進去以後,發現當初海亮留下的獸皮還在,一張熊皮,兩張狼皮。
其中還有剩下的蠟燭,乾柴,跟糧食。
王海亮這些年成立修路隊以後,很少到這裡來了,不過他的爹老子王慶祥還來。
有時候上山採藥累了,暫時回不了家,王慶祥就在這裡休息。
這是個天然的洞穴,也是他們遭逢大難以後的理想棲息地。
李老實瞅到山洞裡有乾柴,獸皮,還有半口袋小米,立刻欣喜若狂起來。
“大毛哥,這裡不會被人發現吧?”
張大毛說:“放心,絕對不會。這個山洞很隱蔽,是王海亮的老巢。”
“那好,咱們先安頓下來,點柴火,燒飯。”
就這樣,兩個老光棍住進了山洞裡,首先是點着一堆篝火,將山洞燒熱。然後利用裡面的一口破鐵鍋,燒了一鍋米飯,狼吞虎嚥吃起來。
吃飽以後,他們倒頭就睡,踏踏實實睡了個天昏地黑。
七八天的時間,他們爬了幾百裡的山路,全都累壞了。
這一覺不知道睡了多久,一直到大雪停止,才睡醒。
就這樣,張大毛跟李老實在山上躲避了二十多天,很快,山洞裡的小米吃完了,他們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兩個人的身上已經身無分文,連逃走的路費也沒有,變得狼狽不堪。
身上的衣服很破,臉上也髒兮兮的,幾個月都沒有洗澡了。
張大毛感到了後悔,覺得自己不該逃出來,應該去自首。
自首的話,或許還有一條出路,也算是將功折罪,說不定上面的人感動,會減免他的刑罰。
那樣的話,他跟大白梨就會早一天相聚,好日子也還在後面。
被李老實拉着逃走,顛沛流離,還沒有在看守所的日子好過。
大毛問:“老實兄弟,咋辦啊?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李老實叼着菸袋鍋子說:“還能咋辦,弄吃的唄。”
張大毛問:“到哪兒弄?我已經走投無路了,根本沒有地方弄吃的,不如咱們自首吧。”
李老實說:“你再想想辦法。”
張大毛道:“想個毛,老子沒地方弄吃的,除非是回村,要不,你回家背點糧食上來?”
李老實一聽,腦袋搖的像個撥浪鼓,說:“我纔不去呢,萬一被村子裡的人發現,報告上面,他們一定會抓我。”
張大毛道:“那好,咱哥倆一塊死吧,等着喂狼。”
李老實沒辦法,只好說:“那行,我回家一趟,弄點吃的。”
於是,李老實回家了,趁着半夜村子裡人都睡覺的當口,潛伏進了自己家。
李老實的家已經破敗地不成樣子了。
上面的屋頂露出了窟窿,窗戶紙上也淨是窟窿。陳舊的籬笆牆破敗不堪。
李老實坐牢以後,他的女人跟張二狗發生了關係。
張二狗嫁禍張柺子,張柺子找老實嬸算賬。
女人跟張柺子發生了爭執,用剪刀將自己給刺死死了。
死在炕上二十天的時間沒人知道,當被人發現的時候,她的屍體早就爛的不成樣子。
渾身的蛆蟲爬來爬起,鑽進眼睛裡,鑽進鼻孔跟嘴巴里。
老實嬸屍體的臭味傳上大街,半道街的人都薰得頭暈腦脹。
最後,她還是被人發現了,埋上了大梁山。
再後來,竟然無緣無故被人扔進了水井裡。
不知道那個天煞的,把老實嬸的屍體從山上拉出來,丟進水井的,鬧得整個村子的人都得了瘟疫。
自從老實嬸的屍體被發現,她的鬼魂在村子裡來回遊蕩,這個家就顯得陰森恐怖。
很多村民都不敢從她的家門口路過,家裡就顯得更加破敗了。
李老實走進院子,眼淚就撲簌簌流下。
當初,他跟兒子,媳婦一起住在這裡。這裡留下了他們一家三口的歡聲笑語,那時候真是幸福啊。
可一年的時間不到,什麼都改變了,家破人亡,妻離子散。
兒子的牛牛被割,媳婦無辜慘死,自己也遭遇牢獄之災。
李老實端開了屋子的木門,瞅到了一屋子的灰塵,瞅到了炕上破敗的被窩。
他一下子撲上了土炕,嚎叫一聲:“孩她娘,我回來了……哇——!”哭了個昏天地黑。
想起從前的一切,他痛心疾首。
男人哭夠了,沒有立刻背糧食上山,而是首先跑到了山坡上的老墳前,一下撲在了老實嬸的墳墓上。
看到了妻子的墳頭,他的嘴巴張開,久久合攏不上,嗓子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仰了半天腦袋,這才哇地一聲。
“媳婦啊,你遭罪了,你咋不等我一步啊?俺滴親啊——!”
他的手死死抓着老實嬸墳頭上的荒草,十根指甲也抓進了泥土裡,彷彿要抓住媳婦久久不散的魂靈。
他的聲音嘶啞,也有點壓抑,不敢大聲,因爲擔心山下的村民聽見。
哭了很久,這才止住悲聲。
李老實擦乾了眼淚,說:“媳婦,我不會讓你白死,我要爲你報仇,爲咱這個家報仇。
你是張柺子害死的,我要張柺子給你抵命,我要他家破人亡,妻離子散!”
李老實打定了注意。
張柺子害死了自己的媳婦,他不讓自己的日子好過,老子也不讓他的日子好過。
老子要睡了他的女人,讓他的女人爲我再生個兒子。
這是你張柺子欠我的。
李老實準備綁架喜鳳嫂了,利用喜鳳的肚子,達成生兒子的願望。
於是他再次下山,衝進了疙瘩坡,來到了張柺子的家門口。
靠近張柺子家的時候,張柺子還沒有睡覺。正在跟喜鳳聊天。
又要過年了,這是張柺子跟喜鳳嫂結婚的第四個年頭。
這四年來,他們兩夫妻之間建立了深厚的友誼。
喜鳳沒有嫌棄張柺子長得醜,反而被他的善良徹底打動了。
兩個人幾乎每天夜裡做,日日笙歌,夜夜吹簫,吹得小鳥兒變大雕。
喜鳳嫂嚐到了人世間最美的樂趣,張柺子也嚐到了人世間最美的樂趣。
今年,張柺子的*點再一次盈利了,加上王海亮給的分紅,家裡進了很多錢。
李老實靠近張柺子家窗戶的時候,發現喜鳳嫂跟張柺子正在數錢。
他們春天就翻蓋了新房,*點也經過了修葺。
目前,張柺子住的地方,是從前大夯哥的家。
大夯哥死了以後,喜鳳嫁給了柺子哥,柺子跟喜鳳同住了。
這座老房子是留給如意的,喜鳳嫂當然有居住的權利,她跟張柺子是兩口子,柺子哥住過來也是情理之中。
而從前張柺子的住所,專門用來開*點。
五間嶄新的瓦房窗明几淨,分爲北屋跟東屋。
北屋是張柺子跟喜鳳嫂摸爬滾打的地方,而東屋,完全成爲了如意的睡房。
如意已經睡着了,東屋裡傳來了孩子勻稱的呼氣聲。
張柺子跟喜鳳嫂正在屋子裡數錢,差點一年的進項。年貨也該購買了。
看到他們兩夫妻甜甜蜜蜜的樣子,一股醋意從李老實的腦海裡油然而起。
他等啊等,等待着出手的時刻,等待着喜鳳嫂從屋子裡出來。
只要女人敢出門,老子就綁了她,弄上山,搞大她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