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着,盡力教你一年,扶你走這一程,然後就送你離開,然後,就沒有然後了,這樣對我們兩個都好,現在看來,是我估計錯誤,但我不想做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我也做不到見異思遷,所以,我們在這裡再見,再也不見,可好?”
山杏往後撤了兩步,然後擡起手揮了揮,
“一路順風。”
不只是回家的路,也祝你在未來的人生道路上,一路順風,
“再也不見!”
萬欽山看着山杏,重複了一句,然後驀然上馬,打馬飛奔而去。
這一次是真的離開,山杏看着那個人影消失不見,才慢慢地蹲下身來,把頭埋在手臂上,嚎啕大哭起來,哭上一世的自己,哭這一世的命運,如果自己能嫁給萬欽山,毫無疑問的,是能夠幸福的,但偏偏自己已經是個衝過喜的新娘子了,而且對自己的未來,沒有絲毫的把握,也許,是回到那個高門大宅裡,混吃等死,也許就窩在這個山莊裡,了些殘生。
哭過了的山杏,狠狠地抹了抹眼淚,然後騎上她的小花,一路跑回了山莊,她不是扭捏的性子,哭過了,發泄過了,就該放下了,日子還得照常過下去,不會因爲你的不捨得和不放手,它就會爲你停留,
“這是怎麼了,哭過了?誰欺負你了,告訴秀娘,我去找他。”
看到山杏雙眼紅腫的回來,秀娘心疼得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哭是哭過了,不過不是被欺負了,誰敢欺負我,我可是這途嶺的山大王。”
山杏掐着小腰,秀娘點了點她的腦門,
“瞧把你能的,還山大王呢,山大王能搞得這麼慘?”
秀娘已經浸好了溼熱的棉巾,敷到了山杏的臉上,
“我只是被風吹得迷了眼睛啊,你幹嘛這麼兇嘛。”
不過,雖然被秀娘蒙了臉,卻受到了超一流的待遇,有人幫着脫衣,脫鞋,還包括塞進被窩,山杏覺得自己幸福的不得了,看,幸福就是這麼簡單,只要你不要求太多,它就在你的眼前,
“不許睡啊,馬上就要吃飯了,吃過了飯再睡,你現在就是躺一躺,不馬上用溫水敷臉,我怕你的臉被凍壞了。”
秀娘囉哩囉嗦地說了一堆,山杏本來沒覺得睏,結果被她說得快要睡着了,突然眼前一亮,秀娘揭了那塊涼掉的棉巾,
“不許睡!”
然後又是一塊新的棉巾蓋在臉上,山杏就在棉巾下面偷偷地樂了,日子這樣也好,如果真的能夠被人遺忘了,那自己就窩在這裡,做一個閒散的地主婆好了。
“說了不許睡的,快點起來吃飯了。”
秀娘可沒想到,自己擺個飯的功夫,山杏就睡着了,趕緊把她叫醒,趁着剛睡,不然一會兒睡實沉了,叫起來更難受,
“你先讓我睡吧,睡醒了再吃。”
山杏拒絕配合,秀娘卻還是把她一把拎了起來,放到餐桌旁邊。
“吃完了再睡就踏實了,不然等你睡着了又餓醒,那才真的不舒服呢,聽話啊,快點把飯吃了,然後咱們就上牀睡覺覺了。”
秀娘把盛好了的白米飯塞到山杏的手裡,把着她的手伸到她的眼前,
“香吧,香吧,看看多香的米飯,吃了它才能睡得更香。”
看到秀娘把山杏像個小不點兒一樣的對待,關伯端着飯碗邊吃邊笑,生活就該這樣,雖然不是大富大貴,卻總是透着那麼一股勃勃地生機。
“關伯,我想要在這裡種棵桃樹。”
又是一年春暖花開的時候,山杏又開始起妖蛾子了,
“你說你就不能消停一年,每年開春的時候,就跟你關伯要求這要求那的。”
前後排的房子中間,去年讓關伯給種了些花花草草的,可這裡離途嶺這麼近,就在山腳下,花花草草的出門隨處可見,頗有點浪費了的感覺。
“她就要種就給她種唄,說不得明年不喜歡了,又挖掉了呢。”
關伯倒是一直慣着山杏,隨她瞎胡鬧,可山杏卻沒想到,他對自己是這樣的想法,根本就是對自己沒信心嘛,
“關伯,這可是桃樹,我想要吃上它,正經得等上三年呢,再怎麼樣,我也不可能栽了又挖掉的。”
關伯卻只是笑,並不把山杏的話當回事兒,反正山杏要種就幫她種吧,至於結果,隨它去吧,
“秀娘,你上次給我繡的小棉靴子,我很喜歡,能不能做成單靴子啊?”
現在的技術,還不能讓靴子立起來,所以,棉的靴子依靠它的厚度,還可以勉強站立,但單靴子就不行了。
“那樣軟啪啪的靴子怎麼穿呀,你還是別出餿主意了。”
山杏想着前世裡那種堆在腳脖上的靴子,也是蠻好看的,
“秀娘,你就給我做一雙吧,你想想,我出的主意,雖然你總是不同意,可最後做出來,哪個主意不妥當了,所以,你就再信我一次,秀娘,就做一雙,如果不好看,我們就再不做了,好不好?”
對於山杏的軟磨硬泡,秀娘像來是沒有辦法的,總會在她的撒嬌加無賴面前敗下陣來,
“好,好,好,給你做,給你做,真是個磨人精。”
秀娘起身開始收拾碗筷,
“怎麼,今天不用上山去學習了?這麼不着急。”
山杏自從養成了去山上的學習的習慣,就一直堅持了下來,她發現,一邊跑步一邊背東西,或者朗讀,對心肺很有好處。
“去啊,怎麼不去,我可不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傢伙。”
山杏起了身,往自己的內室走去,秀娘就加快了收拾的速度,
“今天看着天色有點兒暗,你拿把雨傘吧,別再被雨淋了。”
“我知道了,秀娘,如果下雨,我會早點兒回來的。”
山杏背好了書包,又聽話地拿了把雨傘,然後出了莊子,往山上去了。
途嶺山腳的雪剛剛融化,地還有些泥濘,但已經走熟的路,倒還將就着可以走,到了林子裡就好了,林子裡的地上,鋪着厚厚的一層落葉,也不知道堆了多少年了,踩上去鬆鬆軟軟,在這樣的地上跑起來,是很費力氣的,想着自己剛開始在這上面跑步的時候,是因爲天氣太冷了,不得不活動一下,結果跑起來太費勁,一會兒就會跑出一身汗來,現在這樣的柔軟,對於山杏已經不成問題了。
到了林子裡,山杏首先先去了那個樹洞那裡,樹洞是面向着山下莊子的方向,所以如果不是山洞暴發的話,洞裡面就不會溼,山杏爲了舒服,在裡面鋪了好幾層小板子,把位置墊高了些,然後上面鋪一層油紙,這樣就不會潮了,每天來的時候,就把書包塞在樹洞裡,如果累了,就把書包裡的坐墊拿出來,放到油紙上,自己就可以鑽進樹洞裡休息了,又擋風又遮雨的,別提多方便了。
“咦,這是什麼?”
當山杏把書包放進樹洞裡,想要先去跑一圈背一篇文章的時候,竟然發現山洞裡多了一個油紙包,山杏左右看了看,沒見到人,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油紙包拿了起來,見到裡面赫然包着一個手鐲,血紅血紅的,上面還有一絲絲深紅的紋路,應該是什麼雞血石之類的吧,可誰會把這麼貴重的東西放在這裡呢,山杏把手鐲拿了起來,對着陽光看起來,真漂亮,透着瑩瑩的光。
“喂,有人在嗎?有人丟了東西沒有?”
山杏喊了幾聲,沒人回答,把手鐲放在這裡的人,應該知道這個樹洞是有主人的啊,裡面明明鋪着東西的,可這麼一想,山杏突然就靈光一閃,她趕緊又把目光投到油紙包裡面去,果然,裡面還有一張寫了字的紙,因爲它疊了一折,只露了白麪,山杏纔沒有注意到,也真是疏忽了,油紙裡面不該是這個顏色的。
“山杏,你好,你說了不再見面,我也不好去見你,怕會打亂你的生活,只是,我有點想念你,你別生氣,我知道這樣是不對的,所以,我並沒有在你的面前出現,本打算只是在林子裡逛逛,看看我們曾經學習的地方,竟然意外的發現,你竟然還在這裡,別不承認你還在,那樹洞裡的油紙上,甚至沒有灰塵,所以,我就留下了這封信,希望你能看到,知道我曾經來過。”
“山杏,這個鐲子,是我自己掙到的錢買的,以前在家裡,我只是知道了吃飽不餓,後來交到了朋友,才知道他們都有參與家裡的生意,一邊學習各種知識,一邊還要學習管理家族的產業,雖然不會以這個爲生,但也要懂一些,不能讓人欺騙了去,我也就試着幫母親管了兩間鋪子,母親說讓我全權管理,掙到的錢都算我的,算是給我練練手,所以,我有自己的錢了。”
“你喜不喜歡?不可以說不喜歡噢,這是我送你的第一份禮物,別說上次的那個玉牌,那是母親送你的禮物,這個纔是我親自賺到的禮物,我希望,你嫁人的時候能戴上它,我特意挑了這個雞血玉的鐲子,願你的生活會紅紅火火,也願你能永遠幸福,我要去當兵了,我想要去軍隊上歷練兩年,我不想自己的這個永定侯世子,名不正言不順,也許,短時間裡,我不會再來看你了,保重!祝福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