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商,你去幫墨卿把桌子搬出來。”
“我去。”靈河淡淡說道。如夫人含笑看着這個光頭的……姑娘還是男子,恕自個眼拙,倒是有些陰陽混雜之相,古怪。不過如夫人並沒有阻攔,頷首笑道:“那就有勞了。”
靈河看了李落一眼,和小商進了屋子,少頃,幾個人搬着桌椅走了出來,靈河臉色如常,便是說屋子裡並無異常。再看墨卿,眼眶微紅,好似哭過,低着頭不看李落。
果然是她!李落心裡還有一絲高興,尚黎終究還是顧念舊情,定然是和墨卿有過爭吵,惹哭了墨卿,真叫李落出了一口惡氣。
不行,不能這麼白白便宜了她!李落掃了墨卿一眼,摸了摸鼻尖故意問道:“墨卿姑娘怎麼眼睛紅了?”
墨卿看了李落一眼,嗯了一聲,沒有說話。
“和尚黎有過爭執?”
墨卿一愣,擡頭吃驚的看着李落,並非是吃驚李落猜到自己和尚黎有過爭吵,而是不知道李落爲什麼要這個時候問起來這個。如夫人也是一愣,有些不解其意。
李落哈哈一笑:“痛快!”
墨卿一滯,臉色漲紅,險些又哭了。李落看墨卿又快落淚了,朗聲笑道:“當年你與草海設下圈套要取我性命,要說我心裡沒有恨意那是騙人,今個能叫尚黎氣哭你,也算是出了當年的一口惡氣!”
墨卿瞠目結舌,形如石化般呆呆的看着李落,就是如夫人也沒想到這個天縱驚豔的大甘定天王竟然會這麼說,一時間哭笑不得,怔怔無語。冷冰還好,大約習慣了,只是靈河嘴角一顫,實在是不忍直視。
過了數息,如夫人才轉過神,搖頭苦笑:“王爺,你真的是出人意料啊,請坐。”
“前輩請。”
“兩位也請坐吧,這位是劍宗的冷少俠吧,這位請恕老身眼拙,不認得王爺帳下高手。”
“我叫靈河。”靈河漠然應了一句,見李落和冷冰都坐了下來,自己也佔了一張椅子坐下,鼻口觀心,不言不語。
“靈河?”如夫人自言自語,的確沒有聽說過,不過觀其行至,又是個不出世的妖孽高手,這牧天狼高手層出不窮,難怪能抑制四方雄豪,連唐宋這樣根深蒂固的世家豪族行事也都不敢太過張揚。
墨卿和小商站在如夫人身後,墨卿還沒有從剛纔李落突兀的言辭之中醒過神來,只是小商眼珠子轉的極快,知道眼前這個王爺是誰了,難怪他認得我,他竟然還記得我!想着想着,小商俏臉一紅,心裡泛起一陣怪異的漣漪。
李落自然猜不到這個古靈精怪的姑娘心中所想,茶沒有動,酒也沒有飲,靜靜的看着如夫人,既是相邀,豈會無因,看着如夫人胸有成竹的模樣,多半是知道倉央嘉禾和穀梁淚的下落。
茶有些涼了,李落看着如夫人,如夫人看着桌上的茶杯,冷冰看着倒影在茶杯裡的天空和閒雲。
如夫人輕輕抿了一口李落滴水未沾的茶,剛要說話,忽然就聽李落和聲問道:“小樓裡的天劫蠶已經破繭了嗎?”
話音一出,墨卿臉色驟然一變,驚訝萬分的看着李落,這可是蘇小樓極少有人知道,可以說除了歷代樓主,當世最多不過三個人知曉的秘密。那隻天劫蠶是蘇小樓的瑰寶,不誇張的說,蘇小樓和洛桑山的風水有一半都系在那隻天劫蠶身上。
天劫蠶乃是上古遺種,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與這株扶桑樹相依爲命,直到許多年前被蘇小樓第一任掌櫃發現之後,視若珍寶,將其小心飼養。此蠶神異,長近一尺,爲黑白兩色,比之尋常桑蠶要大出數倍有餘,生性喜靜,但極好雷聲,只要逢雨天驚雷,此蠶必會從蟄伏的藏身處爬至扶桑樹最頂端,不知道是否是吞吐雷電,煉化日月,直到後來有一任蘇小樓掌櫃無意中發現這隻異蠶實則是爲了保護這株扶桑樹,擔憂扶桑樹有被雷擊的危險,挺身而出,吞噬雷電,不叫天雷損扶桑樹一分一毫,故起名天劫蠶。至於爲什麼,這倒不難揣測,天劫蠶除了扶桑樹的桑葉,其餘凡木桑葉一概不吃,倘若護不住這株扶桑樹,豈非要活活餓死。
天劫蠶是上古通靈的六蠶種之一,如今還存世的恐怕就只剩下扶桑樹上的這一隻了。此蠶除了體型巨大,能吞噬雷電之外,也和別的桑蠶一樣可以吐絲結繭。天劫蠶吐出來的絲名叫天劫絲,據說絲上暗含雷電之力,可破百邪,驚百鬼,水火不侵,刀劍不入,極是了得。當然了,究竟是不是真的李落也不知道,從未見過天劫絲織成的寶物,只是書上這麼寫,便當它是真。
天劫蠶還有一個異處,就是尋常桑蠶結繭產卵之後就會死去,等着來年蠶蛹孵化,新蠶出生,只不過已經不是去年的那隻蠶了。不過天劫蠶結繭,睡過一個冬天之後會再醒過來,從結的繭中爬出來,而且醒來的那一天一定是來年春天第一場春雨的春雷響聲之後,很是神異。所以天劫絲也不多,一年只結一個繭子,雖說是大點,但真要織成絲線也確實不多。
這是蘇小樓的不傳之秘,如果傳揚出去,不止是江湖高手,到時候恐怕權貴豪族也都會聚到洛桑山,懷璧其罪,這璧若是太珍貴,到時候反倒燙手的很,到了那個時候,蘇小樓只怕未必能保得住這隻天劫蠶。
這是蘇小樓最大的秘密,正是因爲這隻天劫蠶,纔有今日的扶桑樹,而扶桑樹聚風納水,才盤活了洛桑山。沒了扶桑樹,山還是山,樹還是那些樹,只是這山就不是洛桑山,最多不過是個靠海近的無名小山而已。
扶桑樹所在之地,就是洛桑山滄龍息焰的龍脈所在。
人人都知道洛桑山蠶絲好、織女巧、才女秀,卻很少有人知道其實這洛桑山還是一處絕佳的風水地,名曰滄龍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