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地女子一陣抽搐,連連吐出幾口污穢之物,慘哼一聲道:“疼!”
冷冰長嘯,大喝一聲:“破!”李落劍眉怒張,冰心訣內勁暴涌而出,貫出任脈,與冷冰內勁聚之百會,無名女子身子猛然一顫,兩人齊聲悶哼一聲,嘴角處迸出一絲鮮血。網≯ ≯
李落沙啞說道:“歸引!”兩人緩緩收回內力,將女子服下幽宮解藥之後漸生出的內力引入任督二脈之中,再過了一刻,纔將內力撤出女子體內。
手剛離開女子背部穴位,冷冰便連退數步,險些打翻了藥皿,呼吸急促,身子微微抖,連聲喘息,李落也是一般,若不是楚影兒從旁扶住,怕也是站不住了。
李落望了一眼靜靜躺在術臺之上的女子,澀聲說道:“蔣先生,餘下之事還請操勞了。”
“老朽定當盡心竭力。”蔣浦躬身一禮道。
李落略顯艱辛的擺了擺手,吸了一口氣,緩緩走出大帳。
到了帳外,日光刺目,竟逼得李落流出了清淚,終是再也撐不住,和衣坐倒在地上,靠着大帳喘息。
倪青見到李落出帳,正要出言詢問,就見李落緩緩坐倒,驚出了倪青一陣冷汗,疾聲問道:“大將軍,怎麼了?”上前相扶,入手衣裳已盡數被汗水打溼,倪青驚道:“大將軍,怎會耗力如此之甚?”
李落只是喘氣,卻說不出話來,如此疲倦模樣,倪青跟隨李落這些時日以來從未得見。
就在這時,帳簾挑動,沈向東,劉策,雲無雁,冷冰魚貫而出,幾人出帳看見席地而坐的李落,晃了幾下,一起倒坐在地上。
雲無雁見狀大笑起來,笑了幾聲,猛地咳嗽起來,喘着氣說道:“真慘,若是讓旁人看到我等這般狼狽模樣,不知該作何想。”
劉策勻了幾口氣,接道:“連日廝殺也不見得這般累人。”
冷冰眯着眼睛,望着斜日,道:“在下從沒想過就這樣坐在地上原來是如此舒服。”
雲無雁猛拍了拍冷冰肩頭,笑道:“冷冰,往日見你,都是一副冷傲樣子,還是現在好些,多了幾分人間煙火。”
冷冰本欲閃開雲無雁拍過的手掌,只是倦意難擋,微微一動,苦笑一聲,便隨雲無雁去了。李落轉過頭,望着冷冰左臂,淡然說道:“冷公子,方纔傷到你了。”
冷冰側過頭,看了李落一眼,舉手指了指自己面頰,道:“扯平了。”
衆將齊聲笑了起來,倪青一頭迷霧,手足無措,不知該做些什麼,雲無雁拍拍地,道:“倪青,站着做什麼,你也坐下來。”
倪青摸摸頭,應了一聲,見李落正自笑着瞧着自己,也坐了下來。
過了半響,衆人內力稍稍平息下來,冷冰突然出言問道:“大將軍,你尚且年幼我幾分,怎地內力如此之強?”
李落一怔,微微嘆了一口氣,蕭索說道:“營中衆將有此疑問的怕也不在少數,這也不算是什麼隱秘之事,我出身大甘皇族,年幼之時,宮中御醫便時常爲我配製一些增補藥物,奇珍異寶不知凡幾。有些尋常人間一輩子都不曾見到的藥物卻也不過是用來沐浴之用,七歲之後,我父淳親王傳喚天下高手,爲我推功過穴,九歲時,便有人傳功與我,少年時,我便算是一個內家高手了。”
“傳功?”冷冰訝聲問道。
李落自嘲一笑道:“不錯,納川**,想必你們也曾有所聽聞。”
“海納百川?這……”雲無雁一驚,看了沈向東一眼,沒有再說。
李落徑自接道:“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名字雖好,卻不過是將別人的東西據爲己有罷了,可笑我還不曾得知,以爲是別人相助與我。年長之後才知曉,莫不都是威逼利誘之下不得已而爲之,要麼便是天牢之中的囚徒,或是爲了一口殘羹剩飯,或是爲了家中的妻兒父母不受欺辱,不得不將內力化功與我,我的一身武功便是魚肉他人而來。”
沈向東與雲無雁劉策二人這才明白爲何李落對自己一身內力緘默少言,原來是這般緣由,三人互望一眼,沒有說話。
倒是冷冰頗不以爲意,淡然接道:“武功一途,若無天分,縱是有他人傳功,也不過一介武夫而已,世間事,本就是物競天擇。”
李落輕輕一笑,沒有接言。
“大將軍,方纔在帳中,你沒有疑慮麼?”冷冰突然冷冷說道。
“疑慮?”李落微微一頓,反問道:“我爲何要有疑慮?”
沈向東三人俱是才智高絕之輩,聽出冷冰言下之意,方纔帳中諸人只有冷冰持劍,倘若冷冰心存他念,依着冷冰劍術,便是李落,也斷難倖免。
冷冰破顏長笑道:“大將軍刀法精絕,不在冷某長劍之下,日後若得機會,定要領教大將軍絕藝。”
李落輕聲回道:“好,冷公子入我營中,多是想與我一較高下,以後還請冷公子不惜賜教。”
冷冰傲然一笑,長身而起,看了李落一眼,一字一句回道:“如今,也不全是了。”說完朝着自己的行帳走去,步伐雖見緩慢,但背脊挺拔,似是冰雪之中的一株蒼松,在幾人目光之中緩緩離去。
三日後,蔣浦來報,無名女子傷勢穩定下來,未再惡化,內息已見平緩,塘荷脂果然是天下少有的止血奇藥,再輔以鬼老的靈丹妙藥,過得一天,這女子的傷勢便即好上一分。
李落傳下將令,此番醫治木括死衛之事,軍中不可外傳,只說是衆人合力解了一樁疑難雜症。
宋子軒得了西域逆拂,甚是欣喜,連着幾日與魯謀細加鑽研,倒是摸着了幾絲頭緒,在術營之中忙的不亦樂乎。
李落見無名女子傷勢好轉,便暫且放在一旁,與呼察冬蟬一起操練長水一營將士,李落將習自宮中藏書殿的騎兵兵陣一一書寫下來,與牧天狼幾將不分晝夜,推算演化,窺得了無智將軍的兵書之中的箇中三味,論起精妙,尚在淳親王李承燁的定北軍之上,只是火候稍有些欠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