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最前面的人左手持劍,右手握刀,左邊的人手裡有一把血紅色的長劍,右邊的人手裡有一把青色的刀,他們三個人,只是三個人,就把整整一個鎮族從世代生活的淵水湖畔驅逐了出去,再也沒有回去過。”
“我不是太白族人。”李落朗聲回道。
樹人沉默了片刻,幽幽說道:“對不起。”
李落一愣,就聽樹人緩緩說道:“我只是想如果有一天還有一個太白族人活在這個世上的話,我想問一問他們,當年爲什麼不相信我族先祖的話,反而遷怒我們鎮族,將鎮族從守護碑上除名,這樣,太白一族又得到了什麼,得到了族亡的下場嗎?可憐可笑,我們鎮族苟延着殘喘着,卻還活着,而太白呢,空留一座太白山,什麼也沒有剩下……”
李落聽着,大致上明白了樹人心裡的怨恨來由,太白山李落也曾遠遠看過,雖然沒有到近處去,不過依舊能領略那座山峰的磅礴銳氣,而樹人在說起太白一族的時候,語氣除了憤恨,卻也有深深的羨慕,還有道不明的畏懼。
“鎮族與太白一族之間的過往糾葛,和誓言有關嗎?”
“哈哈,老了,一上年紀就總說起很早以前的事,人族的王,非但鎮族與太白的恩怨和這個誓言有關,就連整個鎮族、太白,還有其他三族存在的意義,也和這個誓言有關。”
要緊的來了,李落神色一振,仔細聆聽。
“這個誓言的起源就在那座高聳連天的雪山上,有人住在那裡,他們的族名叫做淵雪,而我們鎮族、太白一共五族都是他們的僕人,世世代代幫着淵雪守護着那座雪山,我們的先祖發下的誓言就是不能離開要守護的東西,如果有一天有人來搶奪,直到戰死最後一個人爲止,那這誓言纔算終結。”
李落眼孔微微一收,如果真是這樣,那麼鎮族早就應該死絕了纔對。樹人猜到李落的心思,接着說道:“鎮族族人沒有斷絕,是因爲我們不算違背誓言,我們只是被同樣應該守着誓言的太白一族放逐了,從此剝奪了名字,剝奪了尊嚴,剝奪了原本的面目,變成現在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你們,或者還有太白一族在守着什麼東西?”
“一扇門。”
“一扇門?”李落一怔,忽然心裡有一股說不出道不明的情緒,抓心撓肝的癢。
“對,一扇可以通往淵雪的門,而我們,就是看門人。”
李落呆呆的看着樹人,五扇門,五個看守着門的古老族落,這極北深處的雪山上到底是一個什麼景象,那個名字叫做淵雪的上古異族,又有怎樣的過往……
“太白一族放逐了你們,也就是說原本該你們看守的那扇門落到了太白一族手中,但是現在太白一族已經滅絕了,這兩扇門也會有別人來看守麼?雪山上的人在害怕什麼,有什麼人會從門裡去往雪山嗎?”
“我們守着門,並不只是擔心有人會闖進去,而是有什麼會出來。”
李落臉色一變,追問道:“什麼意思?”
“在那座雪山上也有一扇門,而看守那扇門的就是我們五族的共主淵雪,他們也是守門人,守的這一扇門,不是擔心有什麼進去,而是害怕有什麼出來。”
“有什麼會出來?”
“不知道。”
“不知道!?”
“對,不知道,我們被放逐之後,關於雪山上那扇門的記載就全部失傳了,我猜是有人刻意抹去了,也許是我族的先祖,也許是當年放逐我們的太白族人,只有推開淵水湖畔的那扇門,進到雪山上,才能知道會有什麼從那扇門裡出來。”
李落靜靜的看着樹人和孛日帖赤那,這就是自己苦苦追尋了許多年的那個秘密嗎?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早知如此,算了,還是不想這些了。
“五族既然守着同一個誓言,本應該同氣連枝,那爲什麼太白一族要放逐你們?”
“在很早以前,太白一族只有血劍和青刀,並沒有黑劍白刀這一脈,直到有一天,太白一族中出現了一個絕世天才,融會貫通,不但學會了血劍和青刀,更以此自創了一套刀劍絕學,名爲黑劍白刀,在太白一族名聲鵲起,大放異彩。那個時候,太白一族的族長沒有兒子,只有兩個女兒,姐姐執掌血劍,妹妹執掌青刀,她們同時喜歡上了那個絕世天才,就在那段糾葛的時期,太白一族從血劍青刀兩脈變成了三脈,而且三脈之中以黑劍白刀居首。姐姐嫁給了那個天才,那個人也就順理成章的成了太白一族下一任的族長。太白一族的興起,攪亂了本該是平靜寧和的雪山之畔。漸漸的,五族從原來的平起平坐變成了以太白爲尊,太白一族的刀和劍就連一些遠古的巨獸都要退避三舍,也不知道有多少異獸死在了太白族人手中。原來形影不離的姐妹二人變成了三個人,天縱如斯,也免不了瓜前李下的俗套,直到有一天,姐姐看到了不該看到的一幕,自此姐妹反目成仇,妹妹明目張膽的和姐姐搶一個不該她搶的人,太白一族血劍和青刀一脈決裂,再到後來,青刀落敗,被逼遠走他鄉,而太白一族的實力也由此大損,盛極而衰,衰而竭,再之後的事就是太白連血劍和黑劍白刀也沒有留住,歲月如歌,只留給了太白滿地枯葉摧。”
李落暗自一笑,說不得這樹人還沒變成樹之前還是個雅士騷客,不過惆悵了這麼久,還是沒說爲什麼太白一族要放逐鎮族的原因。樹人似乎也察覺到了不妥,輕咳一聲,接道:“當年那少年橫空出世的時候,太白一族的族長欣喜若狂,認定這是天興太白,而我鎮族先祖世代與太白交好,先祖提醒太白族長此子出現的有些蹊蹺,其中可能另有隱情,太白族長慎思之下,設下九關,以測此子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