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宇伸手握起姐姐,甜甜笑道:“一切都過去了,姐姐莫再難過,往後璃兒便是你的全部,如何教導好這個孩子,還需費許多思量。”
璋瑢動容,嘆道:“你何嘗不是,兩個孩子呢!以後我們姐妹日日都在一起,也算好事。”
茜宇心中微微一凜,臉上卻溫和笑着。
姐姐,我是要走的,以後的人生,你需得自己好好把握了。
丹陽宮裡,人來人往好不熱鬧,昨日沒來得及給錢妃娘娘道賀的宮嬪眼下正一撥又一撥的來。今日皇太后對於錢妃的誇讚衆人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本以爲錢韻芯受罰之後無所可依纔去投靠端靖太妃,此刻看來上頭對於錢氏的寵愛是千真萬確的了。
錢韻芯歷來不吃這一套,她何需那些低賤妃嬪的恭維,從馨祥宮回來後便只是在內室歇息,外頭全權交付給了陪嫁嬤嬤,還吩咐嬤嬤將那些送來的東西都分給宮裡的內監宮女權作賞賜,她自己一樣也不要。
“娘娘,錢嬪娘娘來了。”一個宮女語畢,便已把錢韻荷引了進來。
自家堂姊妹自然區別對待,錢韻芯笑盈盈要妹妹隨意,又吩咐沏茶,姐妹兩坐着說些體己話。
“姐姐今日可是風光,太后晾着懷孕的班君嬈不疼,偏疼您,多少雙眼睛紅着呢,那嘴張得只怕哈喇子都要流出來了。”錢韻荷自知宗室嫡系女兒與她這旁系女兒的區別,自己進宮後能一路坐到嬪位無外乎是沾了堂姐的光芒,又因生性溫和,故而這些年都恪守本分,只做堂姐身後之人。
錢韻芯自然得意,笑着應了幾聲,卻還是有幾分惆悵,“韻荷你莫看太后方纔有意在衆人面前擡舉我,可皇后很快就做了反應,不然她何以不送個順水人情,將皇帝送來我丹陽宮。”
“姐姐多心了吧,皇后再如何風光,這些年我也從未聽說過她膽敢要皇上如何如何。方纔皇后也說是因元戎公主受傷,才請皇上過去承乾宮的。”錢韻荷溫和笑道,“況且太后與皇后實際親厚如姐妹,若太后偏疼您,皇后當不會使絆子,您就放心吧!”
“這樣嗎?”錢韻芯將信將疑,末了支頤道,“此刻外頭都是宮嬪,過會子等人散了些,我們姐妹倆去承乾宮一趟吧,小公主受傷了,我也挺心疼的。”
錢韻荷道:“妹妹看姐姐還是明日去吧,不然一會兒又要不自在了。”
“怎麼了?”錢韻芯柳眉一挑,急急問道。
“方纔我來時,見宜嬪去了承乾宮,姐姐那麼不喜歡她,過去瞧見了萬一又脾氣上來,在皇上面前該多不好?”錢韻荷好意相勸,她深知堂姊和自己的脾性是完全相反的。
“她?”錢韻芯眉宇間果然露出不屑,口吻卻不似從前那般厭惡,只是不鹹不淡道,“其實她如今看起來也沒那麼招人嫌,何況她本來就和蓮妃走得近,元戎也與她親厚。”
“哦!”錢韻荷淡淡一笑,不敢追究堂姊如何變了對蒙依依的看法,只是又找了些話題來說。
承乾宮裡,蒙依依果然正拿着一隻新縫的布娃娃逗元戎,哄得這孩子忘了疼痛。臻傑與沈煙則在一邊看着,臉上俱是欣慰的笑容。
看着蒙依依如此疼愛自己的女兒,沈煙心中微微一嘆,這個女人進宮也有三年了,臻傑對她的寵愛不亞於旁人,可是她竟固執地不願生孩子,死心眼地守着妹妹的兒子過。自然,只要旁人不知道這個秘密,在衆人眼裡她蒙依依就是有子嗣的。若沒有傑歡,恐怕一個村野女子是一輩子不能登入皇室大門的,而對於宮牆內的女人而言,有一個孩子,即便不是皇子,都意味着太多。
子憑母貴,母憑子貴,皇室裡的女人唯一能依靠的,便只有孩子。
“啓稟皇上,涵心殿有急奏。”齊泰匆匆進來稟報。
沈煙不敢耽誤,連忙送走了臻傑,回來時便見元戎在蒙依依的懷裡睡着了。
“這丫頭,怎麼又睡了?”沈煙走到女兒身邊輕聲笑道。
蒙依依笑得溫和極了,輕輕親了一口元戎,“她是太疼了才這麼累吧。方纔我看好大一個傷口,這孩子何嘗吃過這苦!”
沈煙自然心疼,她與蒙依依一起將女兒放在牀上後二人便坐到了桌邊,吩咐婢女送來香茶點心,便支開了所有人。
“今日皇太后的話可是大有深意啊!”沈煙撫着茶末道。
蒙依依喝了茶,微笑着問道:“姐姐留心聽了麼?我當時只爲那凌才人嘆息,卻沒仔細聽太后說的話。”
“你是不愛見班君嬈吧!”沈煙瞭然,笑道,“再有錢韻芯,你也不怎麼想見,所以才遊神了。”
蒙依依默然,淺笑不語。
“沒想到這兩個人居然對上了,一對還讓班君嬈對出身孕。”沈煙搖頭笑道,“只是更料不到,她這一次的身孕上頭竟不拿正眼瞧,皇上從前也不是這樣的。”
蒙依依愣了一愣,低聲道:“姐姐這一次好像也特別上心啊!”
“那個班君嬈曾經那樣欺負你,她若得勢還能放過你?恐怕心裡早把你殺了幾回了吧!”沈煙忿忿道,“她的起起落落,還不是因爲你。”
蒙依依卻笑了,“姐姐也覺得班君嬈與我長得很像嗎?”
“只是眼眉間相似罷了,她的身量可比你胖多了。”沈煙嘆道,“可是當年在宮裡掀起的風言風語,她不會忘記,到如今還不是有人敢在御花園裡拿你們嘲笑麼?”
蒙依依搖頭嘆道:“她與我計較又有什麼意思?我的出身註定這輩子不會有所作爲,而她……這些年我也學了很多,也知道她再怎麼爭也是沒用的,這麼低的門楣,再怎麼一心向上,也不會高到哪裡,皇室不就是這樣嗎?”
“錢韻芯再怎麼鬧,依然能步步走得穩,全因她背後那爲聖上保着江山太平的家族支撐着。”沈煙幽幽道,“而班君嬈卻什麼也沒有,她與錢韻芯爭,只會得不償失。”
蒙依依卻笑道,“姐姐說太后的話大有深意,難道您不覺得太后是在保護班氏麼?以太后的爲人,她會輕易去對付一個什麼也沒有的又懷了孕的宮嬪麼?”
沈煙微微點頭,但問,“你向太后坦誠一切後,並不見太后對你多幾分親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