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冷的看了看牀前的人,沒有一個是自己認識的,汐落也不在這兒,他的心慌亂了,掙扎着起身叫:“落兒,落兒,”
沈瑩兒急忙叫道:“快,快請汐落姑娘來,”
“是,”自有人急急的去了。
外屋的宗政別離見他醒來就吵着找落兒,心裡很是吃味,默默的走到一旁坐下,順手拿起桌上的茶杯把玩了一下,無聊的放下,懶懶的靠向椅背,緩慢的轉動自己大拇指上的扳指。
汐落風風火火的進來,朝宗政別離點點頭,徑直的走進裡間,見聶絕憂醒了,她咧嘴一樂,“阿絕,你醒了,”
聶絕憂憨憨的一笑,掙扎着起身,
沈瑩兒扶着他,柔聲道:“慢來,慢來,你的傷還沒好,”
聶絕憂一把抓住汐落的手,滿眼寵溺的問:“去哪兒了?”
汐落扶着他的手腕,雲淡風輕的說:“你好睡,屋裡太悶了,我出去曬太陽了,”
“我也要出去曬太陽,”他像個孝似的說道。
“可以啊,不過你要先喝了藥纔可以的,”汐落接過李公公手裡的藥碗,遞給他。
聶絕憂低頭,再擡頭間緊皺眉頭的點點,道:“好,”接過藥碗一乾而盡。
汐落笑了,平淡的臉上似百花齊放,驅散了一屋子寒意。
聶絕憂看在眼裡,心下開心無比,他拉着落兒的手,癡癡的道:“落兒,只要你開心讓我做什麼都行,”
“真的嗎?”
“怎麼?你不信我嗎?”他十分的不樂的看着她。
“乖乖的養病,好好的吃藥,你做得到嗎?”
“當然,”他使勁的點頭,頭一陣眩暈襲來,胃裡一陣噁心,剛剛喝下的藥吐了出來。
汐落一聲驚恐的痛呼:“阿絕,”抱着他歪倒的身子,伸出一粒白白的珠子在落兒的手中轉動起來,一道一道亮亮的光立即包圍了他的全身,
屋裡人看見汐落的手心裡那顆龍眼大的珠子,發着白白的光芒把聶絕憂的身子護住,那光芒一股一股的鑽進他的體內,他剛剛蒼白的臉迅速的恢復血色,衆人這才深深的吐了口氣,好奇的打量着汐落,不知道她手中的珠子到底是何物?爲何有着這般神奇的能力?
聶絕憂深深的喘息了下,他歪在汐落的臂膀中呢喃道:“落兒,這是什麼?”
“珠子,我的保命丹,借你用用,”
“保命丹?”他疑惑不解的看着她,心裡有幾分不安。
宗政執恆見他緩了過來,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他傷的很重,他怕自己還來不急認他,就失去了他,他慌亂的上前一把捂住他的手,渾身哆嗦的呼了聲:“皇…兒。”
聶絕憂被他這聲皇兒弄的一片混亂,他帶着驚詫,帶着質疑,帶着憤怒,帶着深深的仇怨,怒視着他。
宗政執恆老淚縱橫的看着他,看着這個失去二十多年的孩兒,年紀輕輕的已華髮半白,他的心痛的抽搐在一起,緊握着他的手,宗政執恆充滿愛暱的說:“皇兒,你是朕的長子宗政絕憂,父皇失去你二十多年了,這二十多年來,父皇派遣了好多的暗衛四處找你,真乃皇天有眼,你回來了,父皇終於找到你了。”
這情況來的太突然,聶絕憂沒有半點的準備,他呆滯住了。
汐落也驚呆了,她疑惑不解的看着宗政執恆,柔聲道:“皇上,他還在病中,你千萬別刺激他,”
“不,他是朕的皇兒,朕失蹤二十七年的皇兒,”
聶絕憂渾身顫抖着推開他,冷而決絕的道:“不,我不是,”
宗政執恆一臉痛苦的看着他,他的決絕讓他感到心碎,胸前的傷和心裡的痛一起撕裂般的向他襲來,他渾身哆嗦着向後倒去…。
“父皇!”宗政別離疾呼,慌忙轉身伸手扶住自己的父皇,回首看向聶絕憂,道:“大哥,不管你認不認我們?你身上的墜子,還有你左肩上的鳳印都證實了你是宗政家的後人,你賴不掉的,”
聶絕憂驚詫的捂住自己的左肩,渾身都在顫抖,他怒視着宗政別離,這個小人既然趁自己在病中偷看自己身上的秘密,他怒罵道:“宗離,你卑鄙,”
宗政別離點頭,“好,很好,你還記得這些,那你就不會忘了毒手催命歷來都只收皇家子弟爲徒,如果你不是出身皇室,聶血劍有通天的本事也休想讓毒手玉郎收他的兒子爲徒,”
聶絕憂的心一顫,他抗拒的搖頭,“不,你說什麼我都不信,我不會信的,”
宗政別離把自己的父皇扶到牀邊的椅子上坐下,解開身上的外衣,扒開自己的內衣,他的左肩後面也有一個鳳印,他指着這個印記道:“這是母后留給我們的,這上面有母后的名字,你不認我們可以,但你不能不認母后,”
聶絕憂搖頭,他痛苦不堪的搖着頭,他的右手捂住自己的左肩,他的左手裡緊緊的攥住那串墜子,這串墜子是他在地窖裡整理孃親遺物時發現的,孃親把這墜子放在自己小時候穿的一堆衣物裡,他珍愛異常,從找到這串墜子起,他就時時的帶在身上,從沒離過身,沒想到,這墜子和身上的胎記原是他身份的印記,他難以相信,更難以接受,他抗拒而又渾噩的大聲狂喝道:“不,不,不,不要,我不要這樣,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們騙我!你們騙我!”
苦苦掙扎在聶家滅門之痛中的聶絕憂既然是宗政家的皇子,這真是太匪夷所思了,汐落有點發暈了,
這件事雖沒有聶家滅門那般慘烈,讓聶絕憂痛心瘋癲,但同樣的讓聶絕憂難以接受,他接受不了這個事實,也不想接受,他恨了二十多年的仇人既然是自己最親的人,他難以忘懷苦苦掙扎在聶家滅門之痛的艱辛,也難以忘懷自己爲了聶家憤恨世間一切自己看不順眼的人,從而做下的一件一件的殺掠之事。
這樣的真相,讓他情何以堪?讓他怎麼面對自己的弟弟絕緣?
往事一幕幕浮現,他心裡的怒火和憤恨已到了極致,他的整個頭都濛濛的嗡嗡只響,好似要炸開一般,痛的他無法呼吸,似乎每呼吸一口都會撕裂了他,難受,好難受,出了難受他的感知裡已經不存在什麼別的東西了,他一聲痛苦的大呼:“不…”抱着頭跌跌撞撞飛掠而去,
“大皇兄,大皇兄,”剛剛進門的不久的宗政別燕在他身後急追。
“阿絕,阿絕,”汐落也在他身後焦急的叫着他,一臉的驚慌失措。
宗政執恆見聶絕憂瘋了般的衝了出去,他的心緊張到了極點,惶恐不安的起身大叫:“攔住他,他還在病中,”人無力的軟軟的倒了下去。
正準備去追聶絕憂的宗政別離慌忙的回身,摟着父皇軟到的身子,向父皇的寢宮飛速而去。
聶絕憂所到之處,牆壁,樹木等路邊的東西不知被他撞倒了多少?
前面的宗政別燕見汐落追來了,他心生一計,大皇兄不是很在乎阿奇的嗎?心裡雖然酸澀的厲害,雖然很不希望汐落把他追回來,但這個人是父皇心心念念找了二十幾年的大哥,他不能不管他,在加上天寒地凍的他只穿了一件內衣,不早點把他弄回去,有什麼好歹,他們一樣的沒好日子過,他大叫:“阿奇,你嚇嚇他看看,”
“怎麼嚇?”汐落蒙了,
“大叫,叫的越慘越好?”
二人說着話,腳下的速度絲毫不慢,汐落當然明白宗政別燕的意思,但他在病中,能有幾分清醒自己不知道,自己的叫聲他聽的見嗎?
“快試試看阿奇,”宗政別燕見前面幾近瘋狂的聶絕憂,他催着着汐落。
汐落閉上眼睛一聲大叫:“啊…”
前面的聶絕憂霍然止步,渙散的眼神搜尋着聲音的來源地。
宗政別燕忽的一拳向汐落打來,汐落手忙腳亂的還擊着,好似一副力不從心的樣子,嘴裡叫道:“阿絕,救我,阿絕,你在哪兒,救我,”
聶絕憂雙眼血紅,順着聲音奔了回來,痛苦的大叫:“落兒,落兒,”
宗政別燕見他趕回來了,繃緊的心鬆了,急忙收手走人,
“我在這兒,一直都在這兒,”汐落哽咽着撲進他的懷裡,抱着他哭了起來,他迷失了自我依然在乎她,她好開心,好感動。
聶絕憂卻傻掉一般緊緊的抱着她,什麼思維都沒有了,
汐落捧着他的臉,叫道:“阿絕,你看看我是誰?”
他呆呆的看着她,覺得她好熟悉好熟悉,伸出手輕輕的摸掉她臉上的淚,溫和的問道:“你爲什麼哭?”還沒等汐落回答,他頭一歪昏倒在她的懷裡。
汐落抱着聶絕憂不知道怎麼辦好?是送他回到宮裡還是帶他回幻雪山莊。
宗政別燕折回來,抱起汐落懷裡的聶絕憂,道:“阿奇,走,回宮,”
“我怕,我怕他醒來接受不了,阿燕,我不想讓他回宮了,這對他太殘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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