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軍官一腿抽出。林羽一改不擋不格的風格,手臂竟與牛皮軍靴無聲無息的相撞,與即將面臨撞擊爆響不同的是,這一下相撞僅僅悶響一下,毫無聲勢可言,兩人合身撲起帶起的風聲,卻震盪了下附近的空氣。
這簡簡單單的腿手相交,卻讓闇火的隊員們看得呼吸一緊,就連李上校這個文職人員也明白了高下。
在人體部位的力量對比上,腿與手的力量至少要相差兩個級別,現在林羽竟能靠手臂與女軍官的鞭腿平分秋色。
“強!”
雷鳴般的掌聲在場地裡響起,在這個作風就是永不止境的進攻的基地內,真正的強者纔是最值得尊重的人物。
女軍官的眼中涌出一股狠勁,腿手一抽即分後,腰身一擰反向抽出另外一腿,再度狠狠撞上林羽剛遭受一下重重撞擊的手臂。
林羽眼神如刀,被黑色訓練服包裹的手臂冷漠的揚起一條弧線,並沒有試圖躲避,肘尖一轉,隨之而來的,並不是林羽手臂折斷的悲壯收場。五指散拳成爪,已經捏住了女軍官收之不及的靴子上,哧啦一聲爆響,已經牢牢扣住腳腕。
齊齊張嘴,有人揉了下眼睛,手臂的力量竟然大過腿?胳膊擰不過大腿不是常識?但不管多少人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這種不可能的事情還是真真切切的發生了。
力量無可抗拒,幾乎是一瞬間的事情,女軍官的整個身體被拎了起來,一個大風車似的旋轉,已經飛跌了出去,人在半空,女軍官勾身迴轉,狸貓一般平緩着地,一手在地上一撐,正要跳躍起來發動下一次襲擊,林羽的拳頭已經後發先至,一拳捶向她的太陽穴,不帶半分遲疑。
這個時候,女軍官下盤未穩,上身不得力,也只能足尖硬點地面,卻被林羽拉到了直接比拼力量的局面。
兩拳轟然相撞,林羽足上的鞋幫子即使是十分結實的陳公館工作人員專用的高檔皮鞋,也是在這一下力量的對撞中,沉悶的斷成兩截。
與此同時,女軍官的身體再次暴跌往後飛去。力量上的絕對差距,決定了一切,林羽邁動斷了鞋幫的腿,沉重的身影再次沉默卻極具壓迫感的踏上,經年不滅的照明人造燈將他的影子拖得很長,完全籠罩了再一次倔強翻轉身體,那隻受傷嚴重的拳頭已經在指套裡滲出了血跡。
鋼鐵般的意志,鋼鐵般加汽油燃燒起來的機器,就是眼前這個強大對手的內在面目,女軍官深深吸了一口氣,因爲這一拳相撞,自己的肺部已經有了牽扯性的疼痛,這個傢伙,超乎想象的強大。
“隊長,加油!”此起彼伏的打氣聲在四周響起,熱血沸騰的隊員們,已經對這個被領導帶來的男子激起了集體的榮耀感,用行動證明了,這裡是闇火的主場。
彷彿憑空注入裡一股接近瘋狂的力量,女軍官獵豹一般躍起,絞殺!靴尖揚起。完美的滯空能力讓她在空中連環踢出了八腿,全部對準林羽的頭頂,只需要一腿踢實,就是腦漿爆裂的結局。
真正的生死不論!
監控室的兩個老人,看着畫面裡的一幕,已經止不住站起身來,緊張的看着一瞬間衝至高潮的打鬥,如果只是老式的攝像機,除了一團模糊的腿影外,甚至可能看不到真實的動作,在這個世界上,無論古今,高手一定都是在軍方,即使民間吹得神乎其神也無法改變這個事實,六扇門中好修行就是這個道理。
就連闇火的前身,都是由武學大家親自組建起來的,這個女軍官無疑是闇火的最強者之一。
林羽硬生生的一一的接了下來,面對來自空中的襲擊,拳頭沉悶的與腿密集的撞擊,在足夠空曠的空間裡無法激起太大的波瀾,但無數人已經發現了這個事實,進攻一方的空間已經被壓縮到了極小的一塊,這個陌生男子只是一寸寸的挺進,以無法阻擋的優勢壓下。
唐家老人再次嘆了一口氣,他不懂武,卻懂得謀略,有這樣的眼界,難道還有比自己給他安排的路更適宜的地方?
“我輸了。”女軍官捏着拳頭,最終卻吐出了這麼一句話。當她發現自己無論如何也沒有反敗爲勝的機會時,最終選擇了明智的方式認輸,眼前這個男子的境界和她相比,至少相差幾個軍銜的差別,雖然他不一定是軍方的人物。
“承讓。”林羽緩步退開,捏着的那一拳卻始終沒有鬆開,也許是難得遇見一個對手的關係,完成了他這次打算出國之前的熱身,全身骨骼畢剝作響,最終一拳擊在了旁邊的合金鋼板上,這個本是給隊員們用來測量力氣的道具嗡的一聲輕響,旁邊的電子儀器頓時飆升到了一個可怖的數字。
一個輕易打破闇火最高記錄的數字,1211磅,女軍官第一眼看見了合金板上留下了一個淡淡的拳印,雖然需要對着光才能看個清楚,但能夠留下這個痕跡意味着什麼不言而喻,自己的身體絕對不可能比合金鋼更硬,如果自己試圖迎接這個年輕男子氣勢逞至極點後揮出的拳頭,可以想象自己脆弱的骨骼將會出現什麼樣的情景。
“我叫林羽,非常榮幸和你過手,你是我認識的身手最爲不錯的女人之一。”林羽大大方方的伸出了手掌,將地上的女軍官拉了起來,與平常女孩子柔若無骨的感覺差之千里。十分消瘦,但足夠纖細。
“你是林羽?”女軍官訝然眨眨眼,剛纔還在忿忿不服的怒火頓時消散,伸手將原本套在頭上的頭罩取了下來,短髮早已經溼淋淋的全是汗水的蒸騰氣息,眼神依舊銳利,但臉蛋文靜得像個文職人員,竟然是上次在陳璐的客廳裡,兩個人共着一個軍用水壺暢飲烈酒的那位女保鏢。
“第一眼我就知道你的身手很強,那會兒就手癢了,沒想到剛纔就是和你試手的。挺好的,我不冤你了。”代號12的女保鏢笑了笑,笑着再次伸出帶着指套的手,“蘇野。”
“名字不錯,我還以爲你的名字得保密呢,不然早打聽了。”林羽笑着再度握上那隻手。
“那得看是誰,你都能進這個基地就代表沒什麼,在外邊執行任務的時候還是得以代號相稱,忘了自我一下介紹我的職務了,闇火的第二分隊隊長,上回是客串下大內高手們的活,前陣子剛看見過你玩飛刀的錄像,真的很驚豔,甚至我都沒有自信完全應付得下來,現在證明我的預感是正確的。”
蘇野說話的語速極快,但十分流利,顯然十分豪爽:“輸就輸了,不過你好歹得請我喝次酒吧,這會兒算是受傷了,估計得十天半個月纔會好。”
“行啊,隨叫隨到就行。”林羽笑呵呵回了一句,“下回有空可以去陳公館找我,我陪你喝酒。”
“那行,可說好了,你欠我一頓酒。”蘇野笑着和林羽輕拍了一下掌,看來也對這個酒友大有好感,兩人這麼一閒聊,其他闇火隊員好像是聞到了腥味的貓,也許是聽到了這個名字,一下蜂擁圍了過來。
對於這個名字,他們都不是太陌生,先前牧師聖迪爾能夠逃離瑪麗夫人的情報網,動用幾年前就埋藏在國內的種子劫持人質試圖製造恐怖襲擊時,闇火隊員也接受到了出動的命令,甚至就混雜在特警中進行強攻,算是第一線接觸到了林羽當晚可怖的身手,甚至幾個大佬坐在一塊。覺得自信苦心栽培的尖子和這廝比起來,幾乎可以嘆一下手底無好兵。
而在林羽與聖迪爾進行那場生死之戰後,隨着難分錄像也放到了各個特種作戰組織的案頭上,林羽無形中的影響力也擴大了許多,或多或少對這個錄像裡的青年表示了極大的興趣,這絕對不可能是一個普通青年能有的水準,在這無形中,連林羽都不知道,許多精英在暗地裡摩拳擦掌,試圖與他過一招,驗證下高低了。
既然不是隸屬與某個組織,在京城這個要害之地,林羽的危險程度便在某些人眼中達到了極限,但在安全人員試圖控制這個危險的人物起居時,卻發現林羽早已經上了安全局的特別控制名單,而且保密權限極高,有專人跟蹤情況,證明不需要操這份心了。
當然,也沒人能查到幾年前的舊聞,林羽曾經也是大出風頭的,但因爲出走後,就被徹底的封禁冷凍下來,淡出了視線,否則林羽早已經一舉成名,無人不知了。
這也是林羽某些時候對唐老爺子心懷感激的原因,雖然嘴上不太尊重,但不是他的堅決要求,肯定不會呆在京城浪費了這兩年的光陰。
而在一干隊員裡,一個鶴立雞羣的女隊員已經擠了過來,雖然由於紀律組織的關係,她並沒有取下頭罩,但林羽從這海拔就是知道眼前這位就是一點兒也不寧靜的寧靜大警官。
“沒事,大家不需要戴這玩意兒了,隨便說說話,這麼多天訓練也沒見個外人估計都憋壞了。”
蘇野在這場地裡顯然是除了李上校外的直接領導者,揮揮手,隊員們這才嘻嘻哈哈的取下頭罩,寧靜則是一巴掌落在林羽的肩膀上,笑着道:“你這傢伙,看不出還囂張到這兒來了,那晚上都忘記說你了,趴在你左右肩頭上的哭的那倆美女是誰?”
“這個吧,是秘密。”林羽嘿嘿笑了下,“你是高升了?”
“是啊,謝謝你這傢伙了,我這次是來加強業務素質訓練的,回去就能帶一個大隊了。”寧靜看了一眼教官蘇野,抿嘴笑道:“沒想到你和教官都認識,不會又有什麼花花腸子吧?”
“瞧你這說話,難道我這是試圖挖個坑將弟弟埋起來連地球都要強姦的德性?”林羽笑着搖了搖頭,“別人要是我和你也有關係怎麼辦?”
“很抱歉,我不喜歡比我矮的男人,就算那麼一丁點。”寧靜鄙夷瞭望了一眼,通通通的走了開去。
“這小子,怎麼到處都拈花惹草!”陳老爺子坐在監控屏幕下,看着這一幕,不由暗暗氣了一下。
“人不風流枉少年,不是老陳你以前經常掛在嘴裡邊的話麼?”唐老爺子擺明是在出老友剛纔與自己頂牛時候積蓄的怒火。
“滾!你們唐家果然是門風不正。”陳老爺子騰的一下站起來。
兩個小時後,重歸地面的林羽到了機場,看着機場空曠的藍天白雲,終於有了些舒暢的感覺,終於可以逃脫牢籠了,老頭子其實只是需要一個臺階,給自己也好,別人也好,有個臺階就可以順坡下驢。
在廣播裡響起播音員甜美的嗓音,催促乘客登機前,他終於掏出電話,撥着白鳳蘭存在手機裡的號碼,懶懶的道:“嗨。”
“嗨?你是?”白鳳蘭從辦公桌前翻出手機,但聽着裡邊的笑聲就知道是誰,微微避過下屬投注過來的目光,柔聲道:“你這傢伙,打電話來幹嘛?”
“想你了。”林羽淡淡說了一句,但習慣了林羽總是將情緒藏在細小地方的白鳳蘭,從裡邊聽到了一絲柔意,抿嘴笑了笑,不自然的摩挲了下耳垂,輕聲道:“我也想你啊。”
“我先得出國幾天,向你報告一聲。”林羽跟着人流開始往外邊涌去。
“噢,那得路上小心。”白鳳蘭正打算多說幾句,卻發現自己的秘書金娜一句瞪大眼,跟瞄北極熊一般看着自己,不由急急道:“就這樣了,再聊。”
“再見。”林羽卻沒有關機,而是撥了一個國際長途,等到裡邊的音樂聲停止後,一里邊已經傳來柔和的嗓音,“Lin,你都多久沒有聯繫我了?”
“瑪麗,我出來了,去加拿大。”林羽輕聲說了一句,讓那邊的女人急急再詢問了一遍,確認了這個消息後,幾乎有幾秒鐘的時間沒有說一個單詞。
“感謝上帝,我的祈禱生效了。”瑪麗對信仰的忠誠幾乎無人懷疑,但馬上對林羽道:“需要啓動加拿大的網絡嗎?”
“不,我需要一個獨自走走,兩年的時間會改變很多人,我怕到時候迎接我的不是鮮花,而是子彈,不夠你可以選擇性的發佈一些消息,同時替我查一下,有個來自中國的商業代表團被綁架的事件,你只需要去看下加拿大的新聞就能夠得到這份消息,可能十多個小時後,我會到達溫哥華,我非常需要你提供的信息,因爲裡邊有一個人對我而言非常重要。”
“噢?男人還是女人?”瑪麗夫人饒有興致的問了一句,讓林羽眼角抽搐了下,怎麼女人都有這個問性別的愛好,但還是回答了“女人,我的親人,陳蘭影。”
“你的親人?我明白了。”瑪麗夫人親自將這個情報查詢工作的級別提高到最高級別,柔聲道:“你會允許我來見你嗎?”
“來吧,我需要和你長談一次,好好了解下情況,然後開始規劃我們的未來。”林羽笑了笑,卻聽到那邊的美麗婦人呼吸加勁,卻帶些不滿的抱怨道:“就這樣嗎?”
“我會順便餵飽你的,小母狼。”林羽笑着說了這麼一句,引得那邊金髮碧眼的瑪麗夫人微微一笑,“那我會期待的,小男孩”
微笑着放下電話,純金的轉盤仍延續了電話剛發明時候的風格,在這個古典華麗氣息濃郁的偌大空間裡,長裙拖地的美麗祭司開始了細密的工作,恍然間擡頭望着鏡子裡明眸皓齒的自己,奶酪一般柔滑的臉蛋兒多了一層潮紅,完美豐厚的脣剛纔還是銀白色的口紅,被齒間的津液抿了一下後,卻象塗了黃油的麪包一般有了光澤。
與此同時,雕刻着文藝復興時代花紋的門被一雙雪白的手推開,叛逆的少女奧麗黛兒側倚在門框邊上,由於被青春期莫名其妙的煩惱所糾纏的緣故,黑髮中央有一縷挑染了叛逆的紫金色,輪廓深邃的眸子看着自己的阿姨,輕聲抱怨道:“最高級別的情報運作可是代表了全力以赴的工作態度,這對我們下面懶散的員工們來說,可是難得的一次突發性事件,阿姨,你能不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
“你從十歲開始就暗戀的某隻老虎,已經爬出了那個巨大而神秘的牢籠,得到了出來的許可,你說發生了什麼?”瑪麗婦人微笑着站了起來,握着頂部鑲嵌了一顆幽藍之心的權杖,走了這間房子,卻發現這個幾乎贏得了最美榮譽的少女,還在那裡有些迷茫的發呆,似乎沒有想到這麼一個結局。
“小傢伙,難道你在害羞,十歲開始暗戀某位大哥哥的事情並不如何害羞的,因爲前幾天還有個七歲的小女孩向我說,她喜歡了上隔壁家裡的小男孩,不過,對熱情奔放的皇族成員來說,能夠將這份暗戀持續了七八年,可真是難以想象的事情,難道你從學習漢語的時間裡也學到了他們那個國度裡一百年之間的那句詩?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瑪麗阿姨,你用不着說我,我們現在應該算是敵人關係!”奧麗黛兒哼了一聲,甩了甩黑髮,走向外邊草坪停着的私人直升飛機,“你是不是準備前往美洲?記得帶上我,我現在去挑幾套衣服再說。”
“奧麗黛兒!”瑪麗夫人看着少女,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也許在不久的將來,我們不但不是對手,還得是同盟。”
“什麼意思?”少女問了句,但除了一個似乎散發着聖潔光輝的背影,並沒有得到瑪麗夫人的任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