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爲引發的大自然那毀滅性的力量越來越強,吳簫如老樹作樁一般,直直的陷進了地裡,一動也不動。這倒不是因爲吳簫的修爲深厚,實際上事實剛好相反,此刻他也是有苦難言——在如此強悍的颶風中,吳簫就如在大海中的一片葉子一般,稍有不慎,便會“隨風而去”。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可是上面卻絲毫不見有停歇的跡象,風勢反而越來越猛,其中的吸扯之力如削骨之刀,使得吳簫身上的氣勁護罩忽明忽暗,似乎隨時就會崩潰,甚至原本只有指粗細的電蛇,此時已經變爲手臂粗細的雷柱,這要是被蹭到一下……
風勢每強一分,吳簫的消耗就多一分,畢竟人力總有窮盡之時,何況他如今尚未修煉至朝元境界,無法做到靈力綿盡不絕,這此消彼長之下,情況之糟,可想而知。
再加上漸進狂暴的雷霆之威——雷霆者,天之震怒也,主滅罰!應該沒人願意去體驗一下雷霆的恐怖,甚至雷霆在某些程度上就等同於宣告死亡的喪鐘。面對這樣的東西,吳簫就算心理素質再好也淡定不起來,幾乎雷霆每掃過周圍一次,他便要出一次冷汗。
吳簫看着被雷霆擊中變得漆黑的地面,心裡不時掃過一陣陣涼風,現在後悔已無用,爲了不被颶風吹走,他已經半身入土。
不說能不能脫困,就算從地裡脫身又如何?恐怕剛已從土中出來,便被這風中霸道無比的吸扯之力切成碎片。就算僥倖挺了過去,迎接他的還有恐怖十倍的毀滅之雷。但繼續留在原地,等到靈力耗盡也終究是一死,可以說,吳簫此番遇到的是必死之局。
吳簫此時雖然恐懼,但他卻不後悔,他心中只有不甘!
時不利兮!一切只怪自己的時運太差,人生就是一場賭博,這一次的賭局只能說他吳簫時運不濟,與人無尤,與天無尤!既然是一次豪賭,那麼願賭服輸,輸了就得付出代價!
只是……這代價對於吳簫來說有些過於沉重!
事已至此,雖然明知九死一生,但吳簫還沒有打算坐以待斃,他的眼中盡是瘋狂之色,他口中發出瞭如野獸般的吼聲,他望着空中大聲怒吼:“我倒要看看是誰先倒下!如果你這賊天要我亡,那我從此刻開始便逆天而行,就算彼此同歸於盡,我也要看着你比我先嚥氣!”
隨着吳簫的怒吼,周圍有些稀薄靈氣,再次被他壓榨而出,從氣態凝聚成液態,以駭人的速度被他所吸收。他體內的三個漩渦更是罕見的以同樣的速度轉動了起來。
吳簫修爲在化神巔峰停滯了很久,好幾次明明感到自己即將要突破,卻硬是被他壓了下去。
對於其他人來說,每次想進入一個大境界,便要跨過一道生死門檻,且越往後阻礙越是強,提升起來也越是危險,自古以來皆將修煉成爲登天,其難度就可見一斑。
修煉有三大難關,其一靈力的吸取,其二感悟,其三歷劫。功法彼此之間有高低之分,很大程度上取決於靈力吸取的效率。
效率高,其好處自然不必說,積累得快。從修靈到化神便是力量的積累,論起靈力吸取的效率,這一點恐怕全天下的功法相比之吳簫的無名功法也只能望其項背。
而從朝元境界開始,卻並非是單純的積攢力量便足夠了,在吳簫離開之前,李雲睿曾隱晦的對他提到,朝元境界在修煉一途上尤爲重要!甚至在李雲睿的眼中,步入朝元那纔是真正開始修煉!
所以他認爲在走路時,方向是尤爲重要的,一步錯步步錯。他再三叮囑吳簫,讓吳簫在突破朝元時,一定要先想想自己究竟想走一條什麼樣的路。
直到現在這生死攸關之際,吳簫對李雲睿所說的話仍然是摸不清頭腦,但此刻若是不突破便必死無疑,他沒有時間再去琢磨李雲睿的用意,今日,他突破
之舉,勢在必行!
在吳簫的腦海裡,他只是模糊的知道,一旦突破朝元境界便要以氣勁凝聚自己的本命神像,從而獲得本命神像的許多意想不到的力量。
如李家四長老,的本命神像爲獅子,呼爾赤的本命神像爲猛虎,當他們施展起本命神像的時候,總有一股難以言明的特殊的力量會隨之散發而出,從而使他們的實力得到增強。
只是吳簫根本不明白,本命神像的作用和其形成的緣由,他曾以爲這與個人修行功法有關,因呼爾赤修習的是家傳的“霸虎勁”,而四長老修習的乃是“獅皇罡氣”,故而他倆的本命神像由此而來。
但是,當某一次吳簫試圖突破時,卻發現事實並非如此。事後,他本想去請教李雲睿,誰知遇上被四長老之事,使得他沒來得及去問便匆匆離開。
此刻,吳簫被逼無奈,只得選擇突破一途,儘管他仍然對本命神像很是迷惑,但也只能是趕鴨子上架不得不上了。
吳簫身上爆發出的驚人的吸力,使得他周圍出現了一小片真空地帶,將外在的吸扯之力抵消的乾乾淨淨。
不過,吳簫還是高興不起來,自己頭頂上的雷霆還在那裡虎視眈眈,說不定什麼時候便會往自己的身上招呼。畢竟,自己的運氣不可能一直好下去,這麼久沒被雷給劈到,已經算是一個奇蹟了。
雖說吳簫知道突破到朝元境界不一定能讓自己安然無恙,但自己強一分,存活的機率也就大一分。他依舊要突破!
而且,若是他僥倖活了下來,且事情並非是像他之前所預計的那樣的話,提升實力也不是爲是一分有力的保障。
吳簫體內的三個漩渦,已經旋轉到了極限,且發出了奇異的光芒,而阻止他踏入朝元境界的“隔膜”也快被捅破。
此時,他雙眼中佈滿了血絲,目中的瘋狂之色駭人到了極致,他低吼道:“去他媽的什麼本命神像,我命由我,我就是我命!給我凝!”
隨着吳簫的怒吼,他的周身猛然爆發出了妖異的黑炎,這些黑炎此刻如有了生命一般,不斷的吞噬着他的氣勁,並且自行的凝聚着。
黑炎的吞噬速度極快,再加上吳簫先前使得這裡生機絕滅,這一方天地間的靈氣已經幾近乾涸,短短十幾息的時間,吳簫就已經處於後力不濟的狀態,可是黑炎卻依然不依不饒,仍在不停的吞噬着。
在恐怖的吞噬下,吳簫體內那些殘存的靈力,最終也被吞噬得一乾二淨,但那黑炎竟是還貪得無厭,絲毫沒有停下來的跡象,本就覺得疲憊不堪的吳簫忽然感受到,那股疲憊正在無休止的增加,隨着時間的流逝,那股疲憊感似乎已經脫離了身體的範疇,而是來自於更深處!
這種疲乏的感覺使得處於瘋狂中的吳簫略微的清醒了一點,他詫異的發現,那黑炎正在吞噬的竟然是自己的生機!
但吳簫見到這種情況後非但沒有感到恐懼,眼中反而透出一股冷意。隨着自己生機的流逝,他的身後身後慢慢出現一個模糊不堪的的虛影,在那虛影出現的那一瞬間,他的心神之中便響起了轟鳴之聲,體內的三個漩渦周圍,不再是漆黑一片,泛起了一點點亮光。
這一刻,一種特殊的感覺遍佈了吳簫的全身,並且吳簫在冥冥之中感到好像有一股特別的力量將要被自己掌握似的,但接着又感到自己似乎僅僅是能夠感受到這股力量罷了。若是要真正的去調用或是施展,恐怕在正常情況下幾乎是不可能的。
吳簫很清楚,他現在已經半隻腳踏進了朝元的門檻,只要自己再進半步,他的實力和修爲將會有一個質的飛躍!
可是,此刻他心頭沒有一絲的喜悅,因爲他的生機已經流失了大半,可是僅僅只是做到了這個地步,而且通過本命神像與自己心神的聯繫,他“
看到”了自己的本命神像如今只是出現了一絲模糊的輪廓,距離凝實,說差了十萬八千里都是客氣的。
按照這樣的趨勢,就算吳簫把自己的生機全部耗盡,也不可能……
吳簫不是沒想過終止突破,只是那一向以霸道詭異著稱的黑色火焰,絲毫沒有搭理他,仍然保持一貫的速度,不停的吞噬着生機。
此時吳簫真的是異常的鬱悶,他的神情變得異常的凝重,對於黑色火焰的所作所爲他是絲毫沒有辦法,他看着自己的已經變得枯瘦無比的手臂,咬牙切齒的吼道:“怎麼會這樣?爲什麼?我不服!我不甘!”
正當吳簫絕望之際,忽然,他的右手上浮現了一個小巧的的綠蛇印記,綠蛇印記一出現,便有一道綠芒沖天而起,直貫天際!
就在這一剎那的功夫,天空中原來翻滾着的烏雲瞬間消散的無影無蹤,也就在這同一時間,吳簫終於見到了在天上翻雲覆雨之人的真面目!
確切的說在這烏雲之上的,並非全是人,而是一位身穿灰色道袍,頭戴一頂紫金道冠的中年男子在於一隻巨大的三尾白狐纏鬥。一人一狐你來我往之間,帶起天象異動,雷電交加。
道人一邊操控着一把青色飛劍與白狐火拼,一邊還不時的掐動手訣,引動天雷往白狐的身上招架,而白狐在應付飛劍的同時還得不斷躲避着天雷,其處境可想而知。並且在白狐的身上還有幾處未乾的血跡,一看便知道是傷疲之軀。
短暫的驚訝過後,吳簫便不再看上方一眼,畢竟此刻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哪還有閒心去管他人的閒事呢。
綠蛇印記出現後,吳簫周身的黑炎如遇大敵,立刻消停了不少,連帶着吞噬生機的速度也立刻慢了下來。
但吳簫還是皺着眉頭,他也沒工夫去管這綠蛇印記是怎麼一回事,黑炎雖然收斂了,只是還是沒有停下來,仍然在吞噬着自己的生機,如果不盡快想到辦法解決的話,他仍舊是要死,只不過是早點死和晚點死的區別罷了。
反觀吳簫身後的本命神像,凝聚的程度還是令人堪憂,虛影還是那麼模糊不堪,只不過相比之前已經擁有了一個比較清晰的輪廓——是一個人形!
這時,空中的那位中年道人,看向了吳簫背後的虛影,只是當他看到虛影的輪廓之後,他瞳孔就不由得一陣收縮——吳簫的本命神像實在太過於巨大了!
男子自己此刻便已經在高空之中,可他此刻若不擡頭就只能看到,一隻模糊不清的巨大的腳腕,甚至就算他匆忙間擡頭一瞥也看不到這輪廓的全貌。
自朝元境凝聚本命神像後,隨着修爲的增加,本命神像亦會隨之增大,通常來說修爲越高,神像越大!當然也不乏個別的怪人,本命神像雖然不是如何巨大,但仍擁有着極爲駭人的實力!
只是…地上的這人,從修爲波動上看明明只是處於半步朝元,但此刻他的本命神像竟是巨大的如此的恐怖!這由不得這道人不心驚!
俗話說的好,高手過招由不得半點疏忽大意,這道人被吳簫的本命神像所驚,由此出現了一絲破綻。而與之交手的三尾巨狐明顯也不是好惹的主,趁着那中年道人愣神的功夫,拼着硬受一記天雷,一爪拍在其胸口,將其從高空拍落。
只見那道人在半空吐出一口鮮血,整個人便如折翼的風箏一般,墜入大地。而那三尾白狐顯然也知道趁你病要你命,從高空中直追而下,只不過在它追下來的瞬間,那巨大的三尾白狐竟然變成了一位婀娜多姿的女子!
因爲那白狐移動的速度極快,所以吳簫並沒有看清那女子的面容,只不過吳簫此時眼裡卻是閃過一絲異芒,他若有所思的說道:“妖族?”
只不過吳簫的思緒很快又回到了抵抗黑炎的吞噬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