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心煩意亂。
就在這時,李引之姍姍來遲,終於打開了房門。
“臥槽!”
一聲慘叫。
李引之瞪大眼睛,正欲關上房門,身體猝不及防被一股引力往前拉,導致他踉蹌了幾步被拉到房間內。
身後還立刻響起了閉門聲。
李引之面色尷尬地看向趙冉,語氣微妙道:“我從來不知道你有這愛好。”
趙冉直想一巴掌拍醒這傢伙。
但李引之畢竟熟知世故,看着跪在地面的秀美少年,很快就發現了事情的不對勁。
“你什麼閣的。”
不同於面對趙冉時的無奈,李引之看向少年的眼神不帶絲毫情緒,他面無表情,好似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位人見猶憐的秀美少年,而是一塊平平無奇的石頭。
趙冉見狀,壓下心裡的衝動,沉默地聽着李引之和少年的對話。
那少年一聽,渾身顫抖,雙眼泛起了淚光,哭道:“小汀、小汀不知道。”
“小汀。”李引之重複了一下少年的自稱,嘴角微勾,淡淡道:“你不可能不知道吧?你在那裡活了這麼久,即便他們沒告訴你他們是什麼,你也應該知道一些事吧?”
那毋寧是一種冷漠至極的語氣,任誰聽都聽不出這裡面有哪怕一絲的仁慈。
少年更是嚇得渾身哆嗦,連忙道:“大人,小汀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哦?”李引之眉尾輕挑,走到少年面前,俯下身,托起少年的下頜,強行讓對方直視自己眼睛,緩緩道:“你真的這麼確定?”
“是、是。”
李引之瞭然地點了點頭,將少年的臉扼向趙冉的方向。
“看到這個人沒有,這個人有起碼一千種方法讓你生不如死,你也不想一輩子都活在火爐裡吧?不想親眼看着自己的血肉一直燒的不停吧?”
少年臉色慘白,連嘴脣都哆嗦不已,看向趙冉的眼神比起見鬼還可怕。
然而李引之的話還沒有結束,“事實上,你還可以聞得到自己血肉燃燒的味道,聽到……”
“不、不要,大人,小汀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少年幾近崩潰,連聲音都變調了。
“……”
李引之鬆開手,慢慢地站起身,轉頭對趙冉道:“憐香閣。”
這就問出來了麼,趙冉雖然跟李引之怎麼也有十年交情了,但有時候還是不大搞得懂李引之的手段。
正在這時,少年突然悲鳴出聲,雙手捂着心口,面目因痛苦而扭曲。
顯然是身上什麼東西發作了。
李引之坐視不理。
而趙冉走了過去,單手輕輕一拍少年的後背。
也不見用了什麼靈力,少年慘叫一聲,立刻吐出一條如拇指大小的白蟲。
白蟲冒着寒氣,所到之處皆是冰渣。
李引之看着白蟲,點了點頭,肯定道:“果然是憐香閣。”
此時,憐香閣。
“怎麼樣?玄哥有說什麼嗎?”程曦迫不及待地問向眼前的黑袍男人。
張晨轉過身,睜開他較一般人細長几分的桃花眼,目光緩慢地定在程曦身上,道:“看起來,尊上並不喜歡那孩子。”
“哈啊?”程曦非常失望,她可是花了不少靈石纔買到了那個據說可以很好療愈傷勢的爐鼎。
單系水靈根的陰爐,用來療養離火所造成的傷再好不過。
在她的預想中,陳玄理應不會拒絕那個作爲爐鼎的少年,肯定會心軟幫那個少年解除身上的冷毒。
但事實是,她在憐香閣等了一整晚,眼前這隻窩在小櫃子裡的冰蟲完全沒有衰亡的傾向。
好不容易對方纔來一次主城,她決不能就這麼無果而終。
無論是爲了家族,還是爲了她自己。
程曦想了一通之後擡起頭,轉而問道:“那玄哥現在哪裡?”
張晨視線微妙地落到了程曦身上。
暉元境名門,程家的下任繼承人,二十五歲堪堪達到築基期,家族背景一流,天賦才能卻不過二流。
若非其爺爺曾經救過尊上,豈有她膽敢稱兄的道理,而今居然還奢想拉攏尊上。
如果被鄰境的趙冉得知此事,她所謂的程家估計也就到她爲止了。
不過。
張晨眼裡閃過一道暗光,對程曦說道:“尊上很快就會來這裡。”
“真的嗎,太好了!”程曦驚喜,事到如今,她也不再想拐彎抹角,打算直接跟陳玄說明自己的難處。
陳玄一定不會袖手旁觀的,程曦有這個自信。
張晨看着程曦自顧自的欣喜,說道:“我有個建議。”
“你說。”程曦立刻擡頭道。
“你是水木雙靈根吧?”
“什麼?”程曦表情不解,“那又如何?”
張晨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像觀賞物品一樣打量着程曦,勾嘴道:“我想,如果是救命恩人孫女的你生命垂危,尊上一定不會見死不救吧?”
最好是,用你這雙眼睛看清楚,那究竟是怎樣一個存在。
……
憐香閣是絕對的風俗之地。
若是平時,趙冉絕不踏入這種地方半步。
但是今日爲了陳玄,他不得不來到了這所謂的憐香樓前。
那個蠢貨一定是被人算計了還渾然不知!
“趙哥。”一旁的李引之壓低聲線,“您當真?”
憐香閣背後不僅有元嬰大能日常坐鎮,據說還有化神強者撐腰,來犯者必有來無回,沒有人能從他們口中問出商品買家的信息。
趙冉冷道:“聽說陳玄偶爾出入這裡。”
李引之嘴角微抽。
顯然,他根本沒有說服這尊大神的可能。
如此一來,就只剩下一個方法。
出於某些微妙的理由,憐香閣有一個規定,每一個月舉辦一次拼酒大會,贏者可以向憐香閣提一個請求。
只要是不損害憐香閣根本利益的請求,基本上都可以實現。
不過是一個買家的信息,很有可能也在他們可以實現的範圍之內。
而剛好這個拼酒大會正是今天。
不同於一旁愁眉苦臉的李引之,趙冉覺得自己的勝算還是蠻大的。
雖然他從來沒有喝過酒。
隨便想了一想,趙冉徑直往憐香閣走去。
李引之無奈跟在趙冉背後從眼前花枝招展的姑娘們的圍困中突破出來,來到一片金銀色的大堂之中。
而他們剛一走,不久就有一個體格健碩的人出現在他們剛剛所在的位置上。
臉色黑沉,眼睛冒着殺氣,嘴裡惡狠狠道:“在憐香閣附近埋伏他。”
不愧是七境五域的風俗地方之中,人稱最爲華貴的憐香閣。
光是空中紛飛的金粉銀粉就比一般樓閣多了不少排場,更不要說那些精緻無比的雕欄玉柱,含笑掩面的美豔人兒。
憑心而論,這裡的每一個女人都是勾心奪魄級別的人間尤物。
見多識廣如李引之都不由看呆了。
而趙冉只是冷冷地掃過廳堂一眼,徑直走向了那擺放着無數酒瓶酒桶的大堂中央。
“我要挑戰。”
開門見山,趙冉簡明扼要地向其中一位氣場最像是主辦人的青衣男人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入夜,本來以爲今日已經不會有人來挑戰的張晨睜開了眼睛,看見了眼前這位穿着樸素,身材修長,而長相一般的男人。
眼瞳黯淡無光,應是因爲什麼原因失去了視力。
身上雖有靈力波動,修爲恐怕還不過練氣期。
第一眼,張晨以爲這不過是哪裡出來的土包子,不自量力來送死。
第二眼,他發覺這人身上有種微妙的違和感,想必是用了什麼掩飾修爲的靈器。
諸多思緒在張晨識海中閃過,而現實中不過是過了一眨眼的時間。
“挑戰可以,但也要看你有沒有資格。”
“什麼資格。”
張晨擡手示意,他身後一位身材瘦小的男人立刻上前,端上來一杯酒。
聞之無香,趙冉一看,還以爲那是水。
“喝下這杯酒,如果你還能站着,便有資格挑戰。”張晨說話有些一頓一頓,眼睛直盯着趙冉。
微漣,十大烈酒之一,其名完全跟其效果相反,十大烈酒中唯一一個非靈酒的酒種,普通人也能喝,只是有點要命。
憐香閣十年以來,總共有八百七十一人喝完即死,其中還包括金丹期的修士。
而趙冉想都沒想,擡手就拿起那酒杯,正欲一口灌下。
“等等!”李引之衝出重圍,指着趙冉手中的酒杯道:“我來喝。”
趙冉奇怪道:“你也想喝?”
什麼想不想,李引之一愣,但他立刻點頭,道:“沒錯!”
誰知道趙冉會不會喝酒,這要萬一喝醉了,別說暉元境主城,整個暉元境都可能化爲戰場。
其次,李引之對自己的酒量還是比較自信的,他從來就沒有在喝酒上敗過給誰。
趙冉見李引之語氣真誠,就把酒杯給了他,道:“交給你吧。”
李引之立刻接過酒杯,也不多想,直接一口灌下。
趙冉聽着李引之放下酒杯,正想問下情況如何,料知李引之頭暈目眩,差點倒在了他身上。
“……”
一陣沉默。
李引之沒說話,就呆站着,視線定在地面,沒什麼動靜,也沒什麼聲息,但所有人都知道這傢伙醉了,而且醉的徹徹底底。
趙冉又跟張晨要了一杯。
張晨也不過問,直接示意下人送酒。
趙冉拿到新的一杯酒後看了一眼呆愣的李引之。
毋庸置疑,李引之身體力行讓他見識了一番醉酒的可怕性。
但一想到陳玄,趙冉立刻手起杯落,隨即感受到了體內一陣火熱。
苦、辣、甜。
味道還好,後勁也還行。
倒是李引之這傢伙不就喝了一杯這玩意,怎麼就愣成了根柱子。
“哦?”張晨眼神微變,“看來你已經有資格挑戰了。”
他只是一時興起來頂替的,原來在這裡主管的人並不是他,但他的酒量比那人還要好上幾個層次。
這也是一整天都沒什麼人來挑戰的原因。
所以這人碰上他,運氣可謂是非常不好。